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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敛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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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瑄不再说话,到底是姐们儿。自己都不愿承认,倒是被她说的这般轻飘飘。
蓦然,想起锦年细瘦的身形。
十一年间,那谪仙似的少年被她如玩具般豢养,辱骂,责打,凌虐。
自以为是的认为,阴暗唐瑄只出现在那间屋子里,出了那间屋子,她就是站的笔直的唐大小姐。所以从不容许任何人提起那少年,却还是被人看透。
原来从始自终,欺瞒的只有自己而已。
有点无力,有点烦躁,还有些难以察觉的黯然。
不怕你狠,就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啊,以沫话在嘴边,却没说出口。
她和唐瑄要好,却很有默契的互不干涉对方的感情。
所有人都对以沫和怀暖表示反对和不解,只有这个唐瑄,从来不置一喙。是信任,也是理解。
然,苏以沫从来不会浪费任何一份理解与信任。
以沫接了店铺的第三天,谪仙楼的上上下下就换了新行头,当然,每一寸都出自苏家布庄,如假包换。
“你除了会打我的主意还会干点什么?”唐瑄摸摸额头,无奈的看着统一衣服的伙计们从自己眼前窜来窜去。
这倒好,本来就记性不大好的唐瑄已经分不出哪个是跑堂的,哪个是记账的了。
以沫手里拿着刚从唐瑄这收来的银票,整整齐齐的叠好。
“嗯,和怀暖上床。”丫头歪着脑袋,想的严肃,答的认真。
原本店里的伙计都是各穿各的,深深浅浅,这下统一起来,虽然让自己有点头疼,但客人一眼就能认出,省了大呼小叫,厅堂也是安静了不少。
于是,财大气粗的唐瑄自动忽略自己被姐妹儿‘杀熟’的事实。
苏以沫的第一桶金,自然要从熟人的荷包里捞起。
李家的药铺,曾家的茶庄,凡是和苏以沫搭上一点儿关系的生意人,目测无人幸免于难。
用唐瑄的话讲,这是城南的一场瘟疫。
说这话的唐瑄,正半是无赖半是撒娇的缠着母亲的朋友,要她签下那份购买苏布的文契。
苏芩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在自己眼跟前儿长不大似的的以沫,做起生意来竟也如小孩子般赖皮。
以沫卖给熟人,并非只是像苏芩以为的耍赖撒娇。她需要有个平台,需要第一个张嘴吃螃蟹的人。
当然,前几家店那还真是她以沫的人情债。
茶楼的,以沫尽量选些淡素的布料,配得起茗茶这个优雅劲儿。
饭馆儿的,就推荐些深色的,汤汤水水,难免要耐脏些的。
虽然只是几件衣服的差异,再看店里,倒觉得干净整齐不少。
半月不到,那些订了苏家布庄衣服的店铺,生意竟明显比未订的好了。
不曾想,几件衣服,倒演变成了关乎店铺效益的大事了。
一个店再大,顶多了十几个伙计。一人一套布衣,左不过三四十两,和生意的利润起来,还真是杯水车薪。
于是,城南的这家,倒成了苏家布庄里生意最好的了。
“就知道忙,连饭都快忘了吃了吧。”苏亦然声音不大,话语里的关心都要溢了出来。
微挽起袖子,只露出精致的手腕,亦然将食盒里的饭菜摆上桌子“家都不回,忘了我这个哥哥了?”
“哪有哪有?”以沫放下账本,站起身来,笑嘻嘻的往亦然怀里钻“想哥哥。”
“去,多大了,还撒娇。”苏亦然开口赶人,却难以自抑的勾起嘴角,张着双手,怕将手上的油污蹭到以沫身上去。
唔。苏以沫嘁嘁喳喳的咬着最爱的西芹百合,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怎么样了,小财迷,钱攒够了没?”看着以沫将最后一块糯米糕吞下,亦然才开口问道。
亦然将她手侧的茶盏填满,推了过去,怕这个毛毛愣愣的妹妹噎着。
“说够也够,说不够也不够。”赎身的钱够了,养活他的钱还不够,她可不敢指望母亲能帮她养怀暖。
不知不觉,又是月上中天,以沫揉揉眼睛,又伸伸懒腰。
和怀暖的一月之期,只剩下不到几天,这个月过的,还真是充实。
希望就在眼前,以沫心里倒是不这么急了。
不过二十几天没见到那个人,还真是想念。
两人分开之前,还为宁祈那句话闹得不大愉快,以沫没说什么就离了怀暖。
此刻,以沫心里倒生出了点小小的内疚,明知道他是那么内敛的性子,还和他闹什么脾气?
思及至此,以沫有点儿坐不住了,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扔下账本就去了欢馆。
这里,永远是一个不乏热闹的地方。
老鸨依旧笑意盈盈的把以沫往厅里领“哎呦,苏小姐,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还以为你把我们这儿的公子给忘了呢!”
以沫还是不能习惯,若不是为了怀暖,她估计打死也不想再来这样的地方。
礼貌的笑笑,只得压着性子问“有劳您惦记,怀暖公子在吗?”
“在,在呢,奴家这就给您叫去。”边说着,边冲大厅的一角喊人“含烟,替怀暖伺候下客人,苏小姐等着见呢。”
以沫的脸色微变,客人?
正执着酒杯的怀暖,双手猛然一滞,唇边的笑容也僵了下来,语气却依旧恭敬完美“扫了您的雅兴,怀暖给您陪礼了。”
客人极不情愿的把手从怀暖的衣服中抽离出来,又不甘心的狠狠掐在怀暖腰侧。
含烟见状,娇笑着缠上这位被抢了人的女子。
怀暖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身子竟有些微的颤抖,由于喝了酒的缘故,面上还带了点潮红。
由于来的仓促,被撕扯开的衣襟没有完全拢好,隐约能看见起伏的胸口。
这一切看在以沫眼里,只觉得怒火生生的往上冒。
走之前问了你,这里会不会有麻烦,你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的情形,就是让我放心?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母亲的话,不是时候的冲进以沫的脑海里。
这样的认知,让以沫心里害怕。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怀暖,可眼前这情形容不得她多想,满眼都是自己的怀暖被别人亲抚的样子。
以沫心里堵的慌,比听了宁祈的那句更甚。
自己不是没想到,他在这生长了这么多年,不会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懂,可如今,真切的看到了这样的他,只觉得难以忍受。
“在下借一步说话。”以沫微弯了腰,给足了鸨父面子。
那中年男子仍是一脸笑意盈盈,遣了怀暖回屋子等。
苏以沫开门见山,鸨父也是绝不含糊。虽说这世道男子不值钱,但好不容易遇到了个冤大头,怎么不下手狠点。
以沫价都没还,直接将银票拍了过去。他的怀暖,不是个能讨价还价的物件。
拿了怀暖的卖身契,以沫有点恍然。他的一辈子,就这样握在自己手里了?
怀暖跪在门侧,连那松散的外袍都褪了去,一层薄纱隐约盖了身体。
这一个月,他尽量与鸨父周旋,虽然有以沫留下的银子,但馆里从来容不得闲人。
他不愿接客,只能生忍着馆里那见不得人的刑罚,哀求着到前厅陪酒。
若不是鸨父忌惮着以沫,哪能容他这般放肆?
可是,哪里有只来喝酒的客人?不能给以沫添麻烦,所以他只能忍,再者,不是早已经习惯了吗?
那些手摸上自己的身体,肆无忌惮的游走,毫无怜意的玩弄,自己都无法面对这样低贱的自己,何况,还让她看见。
他不敢抬头,怕看见那双眸子里的厌恶和失望。
以沫站了一会,终是弯下身来,跪坐在怀暖对面,将脑袋搭上怀暖的肩头“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在这里沾花惹草。”
怀暖有点发愣“小姐,不罚怀暖吗?”
“我也想了,不能怪你。要是那天我不赌气,交代好了再走,你也不用这么为难。”在他肩头蹭蹭,以沫更像在安慰自己。
“怀暖觉得自己脏。”没有像往常一般回抱以沫,他的眼神又黯然几分。
轻轻推开她,伸手解开那象征性的遮挡。
胸膛,腰侧,敏感的地方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青紫。
怀暖没有妄图把这般肮脏的自己掩藏,而是决然的全部展现在以沫面前。
这样的我,您厌恶也好,唾弃也罢,我不会欺骗你一分一毫。
以沫的眼神里,震惊,怒火,心疼,轮换着翻涌,终是归结了平静。
从怀里掏出怀暖的身契,以沫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扬起笑脸“从今天起,再没有人敢这般待你,你,是我苏以沫的人。”
以沫直起身子,吻上那微抖着的唇。
“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微微喘息着,以沫离了那温软的所在。
尽管拼命让自己不去在意,可她还是不能,不能和这一身痕迹的怀暖温存。
“去哪?”明白以沫的想法,怀暖不着痕迹的蜷了蜷自己的身体。
温暖的笑着,拉起怀暖的手,以沫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