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啊 爱情》陈顾青蓝

2、金在中篇

　　爱情啊 别哭

　　化妆间难得的安静，因为金俊秀决定打一会儿游戏，他不讲话，有天也没话说，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吹风机呜呜的响着，终于发型师受不了了，问我可不可以打开电视，我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觉得他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合作，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就同意了。

　　做发型是枯燥的事情，要慢慢熬时间，就跟着一起看好了。
　　电视在化妆间的角落里，能收到几个网络电视台而已，看了一阵财经报道，都是欧洲股市不景气的分析，说国内的指数也跟着跌，我就想起，哼，我也是把大笔钱都扔进去的人呢，看来也多想些来钱的法子才行。我和那两个玩游戏的家伙不一样，没谁能指望。

　　胡思乱想发着呆，突然听见有人说【大家好，我们是东方神起。】吓了一跳，抬眼看，原来已经从财经跳到了娱乐频道。俊秀听见声音也抬起了头，看了几眼说，
　　“有天，关了它。”
　　朴有天像是没听见，还支着下巴在看，
　　“昌珉这小子越来越有型了。”
　　这话像是对我说的，我不知道怎么接，就嗯了一声。原谅我都没仔细看昌珉几眼，他身边那人太突兀了，是没钱请化妆师吗？还是被实习化妆师做了试验品，这么薄的妆都敢上镜，看那黑眼圈，看那干燥的嘴，真是太难看了，完全没有身为艺人的自觉。

　　“有天，关掉，或者换个台。”
　　俊秀催呢，我知道他心里忌讳的很，有天和化妆师都看的津津有味，我觉得俊秀是真生气了，只好拜托发型师去，
　　“你知道的，我们也是东方神起，所以不喜欢看别人这样说。”
　　发型师明显愣了一下，我笑着看他，努努嘴，
　　“麻烦你换一下台吧。”
　　发型师才反应过来，非常尴尬的走过去换了台，吹刘海的时候，他趴在我跟前小声道歉，我只是笑，这不能怪他，不过看他这点自觉和敏感都没有，怎么会突然调过来我们这组，八成是有关系的，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多嘴，忍着，笨蛋我也见过太多了，没事的。

　　这是晚间的电台节目，如果不是和大广告商有联系，他俩还不愿意来呢，我因为之前的电视剧，跟了几组宣传，导演和宣传有发短信过来，拜托上节目时多谈谈《守护boss》，于是我也跟了来，完全是为了宣传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谈。
　　这种直播节目很让人头疼，网络平台上不断刷这留言，我不想看又忍不住，很多人在问郑允浩和昌珉，奇怪了，我们怎么会知道呢。擅自在那里说什么大家好，我们是东方神起，你们只是东方神起的一部分而已吧。

　　节目结束时，俊秀接了个电话，然后脸黑的像锅底一样，上了保姆车才说，
　　“A-NATION那场，我哥可能上不了了。”
　　“啊？为啥？”
　　“因为有他俩，公司说不可以同台。”

　　车里静了几秒，俊秀使劲的按着手机好像在回短信，朴有天挨着他小声的安慰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公司总是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好像不挑剔就显不出身份似的，
　　“也不是他们的意思吧。”
　　我说完，有天看了我一眼，有些不高兴，
　　“也总是因为他们，哥才失去这个机会的。”
　　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挪到了最后一排去坐，怕脸上那些不自在的神情从倒后镜里被看到。
　　其实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自己，如果……如果现在是完整的东方神起去演出，俊浩哥肯定不会被演出方拒绝的，还有可能一起出席之前的宣传，不过想这些都是没用的，路都是向前的，没办法倒着走。

　　我掏出手机，在线购买了首尔到东京的往返机票，然后发了几个短信，在和俊秀一个空间里做这样的事，像是做贼，不敢声张，耳朵听着有天的话，有些刺耳，他和俊秀有埋怨是应该的，不应该的是我自己摇摆不定，还要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去机场费了些功夫，大热的天我不得不全副武装起来，但其实这样更显眼，没有宣传没有保镖跟着，我走一步心里都颤悠，看到哪里有闪光灯就神经过敏，等坐在座位上，立即要了毯子把全身都包起来，盖住脸，这才觉得安心。

　　城田优果然来接我了，谢天谢地他没用到公司的车，是自己来接的，他看到我不是很高兴，吃饭的时候还忍不住埋怨，
　　“真不想陪着你这样发神经，我最近事情多的很，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
　　我只是笑，
　　“我也没有了，下次来活动的时候，要好好喝一次。”
　　他没再说话，拿了帽子和口罩出来，真是细心的人，我这些行头是旧的，还被拍到登到了杂志上过，很有必要换一套。

　　A-NATION我是很熟悉的，轻而易举的就跟着他进了后场，一间一间化妆车停在那儿，贴着各个公司和艺人的标示，还有转播车，我得躲着点，免得不小心入了镜头。后台依旧人满为患，几乎都是熟面孔，但是我低着头，没看谁也不想被谁看见，城田优还在熟络的和人打招呼，我们走走停停，然后他捏了一下我的手，低声说，
　　“到了。你站着不要动了，你那走路的姿势很容易被认出来。”

　　我抬头，对面的门上贴着广告纸，上面打印着硕大的东方神起四个字，我走一步，又停住了，那是靠不过去的，我也知道。
　　昌珉开门出来了，这小子还是那么高，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脸上就是这样冷淡的神色，今天的发型也很好，我真想走过去说，真帅啊昌珉，然后吓他一跳。但是我不能这样做，当他们说大家好，我们是东方神起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他的身边，我是电视前的普通观众，像一个仙后一样。
　　昌珉站了一会儿，突然向这边看了一眼，他好像在盯着我的脸，我后悔没有把刘海藏进帽子里，几分钟后他转过了墙角，我呼了一口气，感到手机在裤兜里震了几下，刚想掏出来看，却看见昌珉又走回来，站在原地看着我，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因为城田优正和人交谈，我确定他皱着眉，然后他身后的门开了。

　　我的想法是没错的，他们应该给他换一个化妆师，为什么盖不住黑眼圈，为什么盖不住细纹，为什么看起来憔悴。郑允浩不是该活力四射，不知疲倦嘛，现在这个样子……像是病了，他很容易生病，我是知道的，生病的时候还喜欢吃泡菜锅，其实胃里的溃疡都快成窟窿眼了，还管不住嘴，我就只给他做大米汤，他不喜欢，我们还总为这事儿吵架。

　　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不是我任性，我只是喜欢他哄我的样子，摇头晃脑扮小狗，抱着我的腰要亲亲，谁能想到郑允浩私底下是那个样子呢，说的那些话真是肉麻，可我就爱听，如果不说，我会更生气，说了又觉得他很讨厌，因为说那样的话接下来就是要□□，为了骗我上床可是什么下贱的事情都肯做的，我明明知道还总要装作上当，然后看他压在我身上，一副吃饱了的贱样子，心里就高兴。
　　那时觉得，只有自己能让他猴急上火，只有自己这幅身体才能喂饱他。

　　当然，人都会有些可笑的想法，以上就是我的，后来被现实劈手扇了耳光。我是不吃亏的人，我就把这耳光原封不动还给了郑允浩。我还记得他捂着脸说，
　　“随便你怎么打，在中，随便你。可是东方神起不能分开！你不能跟着他俩胡闹。”

　　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多可怕的夜晚，他撕了我的衬衣，指着我哭着说，
　　“你看看，这是你自己说的，hope to the end。”
　　Hope to the end，这是句不祥的话。
　　他从抱着我的肩膀，变成抱着腰，抱着腿，最后他躺在地上，使劲抓着我的脚踝，
　　“东方神起可以分开，可是我不要和你分开，在中，不要分开。”

　　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各自装作平静，装作无辜，各自过活，不是说要Hope to the end吗？谁能想到这就是结局呢？

　　我站在音效监控的侧面，看他们的演出，每一个动作要配的表情，我都能提前想好，我多熟悉这个人，他还是半大孩子时，跳舞就是这么霸气了，那会儿很辛苦，每晚都要练习，有很多人来看他跳舞，甚至还有前辈。他被拜托了要好好教我，我是小脑不发达的人，稍微复杂的动作就做不到位，他就一遍一遍教我，也不生气，扶着我的身体，手心热乎乎的，我想，心里也是热乎乎的，手才会这么温暖。
　　那个时候很艰难，也看不到希望，但是很快乐，挨饿都是快乐的。

　　去机场的路上，我一直没说话，手机上有一条昌珉发来的信息，虽然号码是陌生的，但是我知道那是昌珉发的，信息很简单，
　　【哥，是你吗？】
　　城田优看看我，
　　“想哭就哭吧，没关系，我就当没看到。”
　　于是我就哭了，一路哭回首尔。

　　因为需要补拍之前《守护Boss》两天的戏份，所以建英哥来电话时便说去不了生日会了，不过有约着下次要一起喝酒，挂断前建英哥说东浩哥想叫郑允浩一起，毕竟是多年的关系，最近见得又少，让我不要多想。
　　我是不会多想的，他要多出来交际才好呢，不然以后怎么办，一直跳舞吗？那膝盖的伤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再过几年还跳的动啊，看现在后辈都那么拼命，我想他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他也是拼命的，可惜老了，老了就没有新鲜度，你下一个动作下一句话都被人猜得透，所以就要靠人缘，娱乐圈就是这样的，表面光鲜，私下龌龊，是镁光灯爆不到的。
　　或许他想上岸了，之前公司也找他谈过，但那时我不想的，他就说要陪我，和公司直接说的，被骂了好久。

　　补拍很辛苦，感觉什么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还要反复看之前的样片，最后结束都已经快半夜了，和工作人员互道辛苦，在停车场遇到池成前辈。他站那冲我笑，我假装没看出那笑容的意思，过去鞠躬问好，
　　“还不走吗？”
　　他拉住我，往身边带了带，小声说，
　　“我已经找过几位相熟的导演和编剧了，最近可能有一个角色比较适合沈昌珉，他们稍晚会发邀约出去。”
　　我垂下眼，看他细长的手指攥在我手腕上，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池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说，
　　“别人手上都有在做的戏，暂时没有适合郑允浩的角色，要加他的话，还要大改剧本，这不合适，而且他之前的表现你也是看到的，所以还要再等机会。”
　　我就没话说了，心里很不痛快，虽然知道说得对，但就是不高兴。我在池成跟前是可以耍性子的，我们都对对方有想法，有要求，所以可是耍性子，要是规规矩矩的前辈，我是绝不会这样的。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下颌，
　　“我们在中交代的事情，我都是很放在心上的，可是我也不是上帝。”
　　我抬头看了眼车场监视器，他也看了一眼，就放开了我，
　　“我的经纪公司在谈新戏，如果剧本有空间，你就过来。”
　　我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就侧过头迅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倒是很意外，开心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不如晚上出去喝一杯吧。”
　　“啊……今晚吗？”
　　“我家附近有一间很好的日本酒屋，老板和我很熟悉的。”
　　“可是我开车了。”
　　“没事儿，晚上就……不回去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突然浮现出了另外一张脸，他在哪里，应该也正在喝酒，和朋友们一起，笑的开心呢，我好想现在去见他……
　　开车的时候都一直在想着他的样子，憔悴不堪的样子，最近诸事不顺了，还在硬撑，昌珉是个好弟弟，却难谈心，如果有苦，他想必都自己吞了……那也是活该的，我没资格心疼谁。

　　建英哥就喜欢热闹，包厢要了最大的，我推门进去的时候，许是正玩得疯，一个东西摔过来砸在我脚边，吓了一跳，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投影幕布上正在放我们的歌：
　　我真的没事，
　　对所有问我的人说没事，
　　我看上去似乎很悲伤，
　　双眼含着泪光。
　　……
　　……
　　旋律在飞转着，我看出了他的窘迫，他是不愿意回忆起当年的时光，他是希望把过往像切歌一样都割断。
　　我却在惯性当中，听着熟悉的调子，在心里默默的哼唱，
　　只要你眼中还留有一点爱意，
　　就不会放开手
　　……
　　教会我如何去爱的你，
　　现在却想从我身边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