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乌合之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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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醒来，穆琏雪已经出去了。
我坐起身，却发现那的花灯还放在架子上。我盯着它观察了一会儿，问梨棠：“他走之前，有没有说那个要怎么办？”
梨棠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立刻回答：“国师爷嘱咐，先不要将贵妃给的香炉还回去，还有用。”
早餐之后，我和梨棠又上街体察民情去了。
上京的街头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锦绣繁华。沿街鳞次栉比的商铺摊贩我早在初到之时便都逐一光顾过了，眼下沉醉闲游，不过是喜欢市井上热闹喧嚣的氛围。空气里弥漫着花草香、糕点香，耳边满是买卖调笑的吵闹，让人置身其中，不禁也跟着高兴起来。
走着走着，明媚的天空忽然阴沉。
“雷雨要来了！”
梨棠喊了一声，拉着我躲进一间胭脂水粉铺下。
铺子里，三个妇人正在挑选胭脂。
国师府里的妆粉首饰都是照宫廷规格制备的，好东西看得多了，如今再打量这间市井小铺，纵是草根出生的我，也不免感觉乏味
门外暴雨倾盆而至，噼里啪啦。铺子里三个妇人也在兴致勃勃地闲谈，那声音渐渐盖过了雨声，传进我耳里。
“……哟，赵晴儿，你买这么多胭脂干嘛，用得着么？”一个穿青衫的妇人说。
“呸、要你多管闲事了？”赵晴儿冷哼一声。
“呵呵，我是闲着无聊啊。从前老听谁漫天炫耀，说自家男人最有出息，是纳言府里的总管事，钱财多，身份大……”青衣服的妇人凉凉地笑了一声，眼睛斜了斜赵晴儿，“对了，怪不得我今儿这么闲……原来是少了你在耳边聒噪。”
“王嫂子莫非忘了吗？”又一个妇人掺和进去，“她家男人出事了啊。丢了纳言大人的辛苦寻来的宝物，保不准再过两天，就是身首异处……”
“好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下作东西！枉我平日还时时惦记着你们，有些什么好东西也拿来分与你们。”赵晴儿杏眼一瞪，柳眉倒竖，“你们以为刘涣那蠢货死了，我便也没了活路？我告诉你们，纳言大人他明辨是非，刘涣惹下的乱子，断不可能殃及到我！”
赵晴儿长得不错，但是因为脸很瘦，发起怒来便显得特别阴狠。另两个妇人听着她说话，脸色渐渐变了，变得有些难看。
赵晴儿冷笑一声：“所以说患难才能见人心么，两位的真情实感，小妹我感激不尽呢。”
“哼，你对我们好？你敢摸着良心说自己是真的对我们好？你不过就是想炫耀罢了。我们丈夫是没什么出息，不过是个纳言府的普通家丁，比不得你家那位。只是可惜啊可惜，树大招风啊，你怎么忘了呢？如今树断墙倒，便就趁这一时，将你后半生的嘴瘾都过足了吧！”那王氏嫂子嘴里依然不饶，只是音调听上去却不怎么稳了。
赵晴儿笑容不改：“那蠢货没有父母兄弟，等他一死，积攒的家财自然都是我的。到时候，我既有花容月貌，又有殷实钱财，再找个更富贵更体面更俊俏的如意郎君根本不在话下。日子还长呢，究竟谁比谁活得更滋润些，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昂着头，趾高气扬地出了胭脂铺。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这倒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呐……
“梨棠……”我匆匆追出门去，望着那饶有风情的背影，“她是闯了祸的纳言管事夫人啊……”
“是啊……”
“可她不是昨天拦我们车的人啊……”
“是啊……”
就像这一场忽如其来又惊天动地的暴雨，赵晴儿闯进了我的生活，将我原本就混乱的思绪搅合得益发糟糕。
这件事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在这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决定拜访门下纳言的官邸——唐府。
那天，我是和梨棠单独去的，两个穿劲装的大门守卫拦住了我们。
“你们谁啊？事先有通报么？”右脸上长黑痣的左门卫问。
来者不善，梨棠皱了皱眉，刚要报出我的身份，我却抬手将她拦住，对门卫们笑道：“这不是正等着两位大爷去通报么？”
“嘿！你这姑娘讲话多么的好笑！”另一个眉毛浓密的右门卫笑了起来，“我们是你谁啊，凭什么帮你通报啊？”
这句话让我颇有些喉内梗阻，白眼上翻。
梨棠走上前来，将二两银子放进一个门卫手里，那门卫看也不看一眼，将银两塞回来，轻蔑地哼了一声：“爷不要钱，俗。”
这下，再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和梨棠面面相觑了。
梨棠小声对我说：“夫人，何不报出爷的名号，省的和他们废话。”
“不可。”我说，“这件事蹊跷，还是别让人知道穆琏雪也搅在里面，省的越搅越黑。”
“那怎么办？我们若没有点来头，怕是他们永远不肯让我们进去。”
“算了，今天是我一时冲动，先回去吧。大抵是那男人惹的什么风流债，我其实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容筱柔自称是他妻子而已……”
“您这不还是感兴趣的意思么……”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么大一只困惑未得解，我的心里始终是好奇的。
归程走到一半，梨棠忽然一惊一乍，说有个东西忘记买了，于是左顾右盼，扭扭捏捏。这般情状，让我都看不下去了。
“你要去买什么便趁早快去罢。我就……”我说着抬头望了一圈……茶坊，又见茶坊，“我就在那茶坊里等你回来。”
“谢夫人！”梨棠很高兴地向我福了一福，跑走了。
这是一间没有高谈阔论，只有乐女低吟的茶坊，我走上二楼凭栏，坐下来休息。
“唐贤雅啊……门槛够高……”我转着茶杯，自言自语。
“果然是凭栏对饮好风光，这么长一排竟都坐满了。”一个人忽然出现在我对面，手里提着一壶茶，面如冠玉，笑容可掬，“在下可以坐在姑娘对面吗？”
我扫了他一眼，点点头。
“多谢。”
那人温雅地笑了笑。坐下之后自斟了一杯，便将目光静静投向横栏之外。
我已经喝完了一壶茶，正打算离开，对面的男人却忽然轻笑了一声，缓缓道：“其实唐府的门槛并不高，打发好那两个门卫便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我一怔，抬头望向他，他却依然侧望，专注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怎么打发？”我问。
“脸上有黑痣的左门卫，喜欢万醉楼里的花雕。眉毛浓密的右门卫，正在存钱去买干将阁新上架的长刀。”男人说着淡淡瞥了我一眼，微微一笑，“如是简单。”
我探究地望着他：“请问阁下是……”
“呵呵呵，在下区区路人甲，也是个时常要去那纳言府上办事的麻烦人。”男人微笑着站起身，在茶店的二楼投下修长的影子，翩翩然仿若鹤立鸡群。
一阵风吹来，这只仙鹤飘逸优雅地乘风离去。
我趴在栏杆上下望，看着他潇洒地走出茶馆，消失在人群之中。
桌上那一碗白瓷清茶，滴水未动。
……
……
午时刚过不久，我左手提着干将阁的新刀，右手抱着万醉楼的花雕，再次光临纳言府。
“劝君更尽一杯酒啊，西出阳关无故人！”右脸有黑痣的左门卫抚摸花雕，眉开眼笑，“姑娘果然是我故人！”
“小弟闻姊来啊，磨刀霍霍向猪羊！”眉毛浓密的右门卫，乐不可支，“姑娘果然是我……”
在他说出“猪羊”二字前，我将一团手帕堵住了他的嘴：“多谢二位爷抬举了。”
两个门卫都是知情识趣之人，收下我知情识趣的见面礼，便知情识趣地要领我去见他们主人。
“其实我只是想见见你们管家……”我跟在他们身后说。
“不不不，既然要与姑娘称酒食兄弟，我等自然不可怠慢你！引荐你去见主人家，这可是江湖上最基本的礼数！”两位门卫目光坚定。
我擦，酒食兄弟，这规格未免也太高了吧？
我在纳言府的会客堂里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山水屏风后终于响起了动静。
“久等了。”清朗的声音传来，“在下唐贤雅，不知姑娘寻我为何？”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风雅清俊，温润如玉。
确正是那在茶坊乐阁里，为我指点迷津的“好心人”。
我：“……”
唐贤雅款款上前，风度翩翩地对我笑着。
我上下打量，他确实生得人如其名，君子如玉，贤淑温雅。既是如此温和有礼之人，我也不与他啰嗦，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想见的其实是他家的落难管家。
唐贤雅微微一怔，眉眼低了低，随即微笑着吩咐道：“去，叫刘涣出来。”
片刻之后，纳言府大管家刘涣走来，他低身行了礼，便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
“姑娘有何事便问吧。”唐贤雅说着坐下，悠然自得地开始品茶。
我看着刘涣，他比我想象中的年轻许多，样貌也算是清俊的。年纪轻轻堪当纳言大总管之位，身后还揽下一摊鸳鸯事……这个男人，不容小觑。
我想了想，问他：“刘涣，你夫人是不是叫赵晴儿？”
刘涣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小声回答：“正是贱内。”
“在她之前，你可还曾娶亲？”
“不曾。”
“定亲呢？”
“也不曾……”刘涣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颇为疑惑，“小人十八岁与赵晴儿成亲，夫妻恩爱和睦，姑娘这是何意？”
刘涣的眉头微微蹙起，反倒显得我很莫名其妙。于是我决定直截了当些：“有个叫容筱柔的女人，你可认识？”
“容筱柔？”刘涣重复了一边，低头想了想，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我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忽然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死皮赖脸跑进别人家，一个人也不认识不说，还问出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真丢人。
“姑娘是什么人，忽然问小人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一回，换上刘涣来问我了。
我有些尴尬，目光忽左忽右，瞥见唐贤雅正满目含笑地望着我，俨然一副坐看好戏的神情。
他这么看我，更让我感觉自己是稀里糊涂地被狼引入室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绪，定定地对着刘涣看了一会儿，慢慢编道：“我是容筱柔的表妹，虽说是表姐妹，从小却不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我随经商的父母入京，她却一直留在汕州老家。直到前几日，她忽然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她找到她的夫君，纳言府总管事，刘涣。”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刘涣的神情，他显得十分吃惊：“我……我老家确实在汕洲……可、可我并不认识什么容筱柔……更不曾和谁有过什么婚约啊……”
“许是你哪天吃醉了酒，胡乱许诺了什么也说不定。”唐贤雅漫不经心地插上一句，抿一口茶，轻悠悠地笑着。
刘涣连连否认，我又叹息一声，继续胡诌道：“我也不知表姐和你从前究竟如何，只是她忽然来求我，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个将死之人的临终之托……”我说着，偷眼觑了觑刘涣，“而且，她说留了一箱银子给相公，这可事关重大啊……”
这一番胡话是在试探刘涣，可他闻死不悲，闻财不喜，看上去真的是严肃正派，且和那容筱柔没有一丝瓜葛。
让我很没辙。
我推己度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刘管事，你没有失忆吧？”
“没有。”刘涣回答得斩钉截铁。
“是么……”我后退两步，歉意地笑道，“也许……也许是我弄错了，也许表姐说的是辣盐府……可能是家作料店……呵呵、呵呵……打扰打扰，告辞告辞，不送不送……”
我尴尬地往外走，身后却传来一声利落的清响，白玉碗碰上紫檀木。
“姑娘这就要走了么？”唐贤雅笑眯眯地问。
我转回身，保持镇定地与他笑道：“是啊，打扰多时，实在抱歉。”
“无妨。”唐贤雅的声音十分温柔，“临走之前，可以多听在下一句话么？”
“大人请讲。”我的脊背有些凉。
“君子怀璧。”
唐贤雅说完优雅起身，微笑着离去。可我却怔在原地，不思不得其解。
君子怀璧？
君子怀璧……
君子怀璧……
走出纳言府，我沿途思考着唐贤雅抛给我的哑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句话怎么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心里一凉。
难道他是想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他的神灯在我家里，但念及我人品正直，算是个君子，所以希望我能自觉自愿，速速物归原主，否则就要以怀璧之罪问候我。
可是……穆琏雪不让我还啊！容筱柔那档事还没有搞清楚啊！
为什么最近总让我摊上这些破事啊？难不成我生来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体质不成？
我十分纠结，十分烦躁，心情越走越沉重，步子越走越拖沓。
拖沓着拖沓着，身旁猛窜过去一个小个子，将我狠狠一撞，顺手摘走了我的钱袋。
我并不急着追他，因为我也随手顺了他脖颈上的玉观音。
也不知是真玉还是假玉。
我将那观音像举过头顶，对着太阳望着。
“抓住她！抓住她！”
一个乌云蔽日的须臾，我被六条汉子团团围住。
“嗯？”我莫名奇妙地望着他们。
一个汉子道：“小姐的玉佩在她手里！！这丫头是同伙！！”
我举起手中的玉观音：“你家的？”
汉子：“我们小姐的！快交出来！！”
我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凭什么相信你？这分明是我从……地上捡的。你说是你的，可有证据？”
汉子怔了一下。
我举着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这观音莲花座上的莲花，有几片花瓣？说对了，我就相信你。”
“你……”汉子猛一把拎起我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是玩老子呢？”
“怎么？”我轻轻握住他拉扯我的手臂，冷笑道，“姑奶奶今日心情欠佳，就是来玩你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一轻，汉子已经松开了我，痛苦地捂着胳膊缩在地上打滚。
他这一阵叫唤，直把闲杂人等都呼唤来围观了。
“你……居然把他……”剩下五条汉子纷纷上前，四个去查看伤势，一个人怒视着我，“你……你果然和方才那小贼是一伙的！”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经扑面而来。
碰——
这声音，是形容他的刚硬之拳打进了棉花里……明确点说，是打进了我的手掌里。
“这么粗暴的对我，玉观音不想要了？”我弯着嘴角，微抬起眼睛，阴恻恻地望着他。手掌稍稍用力，就能听见骨头挤压的噼啪声。
“……”汉子痛苦地龇牙咧嘴，喉间间歇地发出艰难的吞咽声。
“要……要……要杀人了？”
围观人群里传出小声的议论，接下来，更多的声音开始躁动，有不安的，有激动的，甚至还有分析实力，赌左押右的。
大家如此聒噪，揣度局势纷纷，我捏着猛男的拳头，却忽然想起一个不那么严重却也听严重的事实……昨晚上我是答应过穆琏雪，要好好装乖的……
身后，有许多路人在为我叫好，一听便知道是开赌了，这颇让我有些骑虎难下。
要不就让汉子打我一拳吧？然后我可以假装晕倒，一拍两散……虽然有些对不起那些给予我厚望和钱财的群众。
我这么想着，眉毛向汉子挑了挑，示意他打我。结果，那汉子却很没种地开始挣扎。
我恨铁不成钢地松了手，他却也不撤退，继续营造着即将对我大开杀戒的假象，将气氛渲染的越来越凝重。
这只傻鸟。
我在心里默默地唾弃了他一声，转身欲走，却在这时，围观群众里传出一声呐喊——
“啊！禁军来了！！”
瞬息之间，街道上各色闲杂人等统统摇身一变，变成街道两旁目不斜视、安分守己的生意人、客人和路人。
“唉呀呀，好久不见刁民聚众了啊！”洪亮的声音响起，三个男人骑马而来，将我们七个“刁民”笼罩着阴影里。
“军爷！”一个汉子冲上前去，双臂展开呈大字型，对着走在最前的禁军大声控诉，“有人要谋财害命！！”
我擦！傻鸟，成语用错了吧？
“是吗？”又是那洪亮的声音，最前面的禁军人高马大，身材笔挺，面容英武。他如炬的目光扫过我们八人，响亮地喝道，“天子脚下也敢鸡鸣狗盗？速速滚出来领罪！”
结果汉子们非常自然地将我向前一拱，陈列在军官面前。
我抬头望着那高大的御翎禁军，传说中乌鸦署的男人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那军爷低头看着我，又皱眉看了看汉子，“玩我的吧？”
“草民不敢呐！！”
军爷看向我，弯下腰来亲切问道：“你会打架？”
我摇头，冷静地撒谎：“不会。”
“她骗人！！！”六根手指一齐指向我。
“谁骗人了？”我挑了挑眉毛，“你们说我谋财，谋什么财呢？”
“你偷了我家小姐护身的玉观音！！”汉子指着我大喝，“军爷！搜她身！我方才看见她放进怀里的！！”
“这……”军官摸了摸脑袋，颇是憨厚地笑道，“这可不行，我是男的，她是女的。”
“不用军爷搜我。”我笑了笑，指着面前一个汉子的袖袍道，“我是捡了一个玉观音，却已经还给他们了。眼下，这玉佩明明放在你袖子里，凭什么又要冤枉我呢？”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你丫什么时候还给我……”他一边说一边摸袖子，然后边就说不下去了。
玉观音被汉子从衣袖里掏了出来，陈列在阳光下，微微摇晃。
“这下可乌龙不是……”那军官温和地笑了笑，道，“我看你们还是都散了吧，再聚在这里，可就都得和我去署里了啊。”
署里？
这话说出来，汉子们已经大有要一走了之的架势了。看来这皇城之内嫌乌鸦署晦气的，可不止国师一人。
“多谢军爷相助。”我道了个礼，“小女子先行告退。”
“无妨的，姑娘走好。”马上的禁军低头微笑，露出一排不算很白的白牙。
咻——
一声风啸。
长剑忽然飞来，直逼我的咽喉！我侧身一避，剑锋却还是挑破我的衣服，擦着我的肩膀刺进背后的石砖墙壁。
我沉下脸，望着长剑飞来的方向。
迎面徐徐走来个男人，六头身，比我还矮一些，长发松松垮垮地束在背后，颜色微微有些发黄。他抱着手臂款款而来，漆黑的禁军外套披在肩上，随着步伐悠悠摆动。
“不好意思，剑没拿稳。”娇小的禁军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伸手拔下墙壁里的剑，吹了吹沾上的石屑。
混账！哪里是没拿稳，分明就算笔直向着我的要害来的……这家伙在试探我？
“你就是这性子，才一万年也升不了职啊，阿柴。对待嫌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温柔的。”男人的声音是在关切地提醒，脸上却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说话的同时，一根细铁链缠绕上我的手腕，迅速收紧，他冷笑一声，“偷偷丢了回玉佩，又避开我的剑，姑娘你身手不错嘛。来吧，御翎禁军请你喝茶。”
“正好。”我退无可退，于是阴沉着脸对他冷笑，“你是应该赔我一件新衣服的。”
……
所以说，穆琏雪昨晚与我语重心长的那一番告诫，显然是白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乌合之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