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不够爱你》文莱

3、不幸各有各的不同(1)

　　陆虎在办公室看了一下午的卷宗，脑袋微微有些发胀，他合上面前的卷宗，走到落地玻璃窗前舒了口气，窗外高楼林立，琼楼玉宇，这个大都市的繁华尽收眼底。从十八层的高楼望下去，马路上到处都是匆匆忙忙赶路的人们，黑压压地仿佛蚁群，想起最近流行得一个词“蚁族”觉得真是形象，这些为生活奔忙的人们，包括自己，何尝不像那些为了生存而忙碌的蚂蚁？助理王丽娜在外头隔间透过未关上的百叶窗，看见陆虎伫立窗前，赶紧去茶水间泡了杯苦咖啡端进去，放在办公桌上说了声：“boss，咖啡。”就又退了出去。等王丽娜关上办公室的门后，陆虎才转头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若有所思。这小王还真是个人才，跟着自己也才短短几个月功夫，已经摸清了自己很多的习惯和嗜好，陆虎虽然没有偏执到只喝一种牌子的咖啡，但他从来不喝速溶或者加糖加奶的咖啡，他只喝苦咖啡，这事陆虎也只对王丽娜说过一次，她就记住了，从来没有弄错过，说话、做事也都极有分寸，交代下去的事情都办的一丝不苟，让人很难找出错漏，作为一个以浮躁，个性，自我为标签的九零后年轻人，还真是难得。
　　正出神，手机响了，陆虎拿起来一看是李海辉的电话，于是连忙接通，还没说话就听见李海辉那大嗓门：“喂，陆大律师，你这段时间躲哪去了？都没个音讯？”每次听见海辉的声音，陆虎总是感到轻松自在，人也不免放松起来，他笑道：“躲谁也不会躲辉哥你啊！”李海辉是陆虎一个村子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当时村子里同龄的小伙伴虽然很多，但跟陆虎玩的好的却不多，有深厚交情的就只有李海辉一个。
　　李海辉不依不饶，故意操着台湾腔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听说你最近都已步入已婚人士行列了，人生这头等大事你还瞒得密不透风，是想怎样啊？”
　　陆虎不禁被他逗笑，赶紧解释：“哪有，我跟笑娟也就是上个星期才去登记的，这几天正好忙个案子，还没来得及跟大哥你汇报，你就跑来兴师问罪了！”
　　“是这样就最好，不然我可不饶你，看来对你一往情深的笑娟现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今晚正好带出来给我看看，听名字听得烂熟，可我连面都还没见过呢！”
　　“大哥说的是，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便饭，我跟笑娟正好向你汇报下近期的思想动态。”
　　“你小子，少拿官腔唬我啊！我今天就是专程打电话给你讨这餐饭的，嘿嘿，地方你订还是我订？”
　　陆虎态度诚恳地答：“我订，我订，老地方好不好？订好了马上回你电啊！”两人说笑着挂了电话，陆虎叫了王丽娜进来，让她帮自己订好了和李海辉常去的酒楼和包间，又马上复了李海辉，然后又给黎笑娟打电话，让她晚上一起去吃饭。结果黎笑娟晚上要值班去不了，其实本来不是她值班，但下午突然有个同事家里有急事，跟她换了班，笑娟一向和同事关系融洽，人又亲和脾气又好，对于这种举手之劳从来都不会拒绝，所以跟人换夜班的事情时有发生，陆虎也已习惯，就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陆虎看着时间还早，又想起姐姐此时在浙江温岭，正好是工厂下班的时间。于是就拨了个电话给姐姐，没响多久听筒里就传来陆芬的声音：“小虎。”姐姐的声音透出疲惫，陆虎心里有些不爽问道： “姐，你是不是又在接私活？姐夫呢？”陆芬连忙解释：“没什么啦，就是逢鞋底，你知道啦温岭这边很多鞋厂的，一个鞋底五块钱，也不累，回来没事就逢几个，一个月也有一笔收入呢！没事的，真的。”陆虎心疼姐姐：“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本来在工厂打工就不轻松，回家能休息就休息下，你身体不好，缺钱尽管跟我开口就是，上星期我寄给你的两千元是不是不够？”陆芬讪讪地说：“小虎，我知道你心疼姐姐，姐姐知道自己的事情，我不累，何况我们也不能总是要你接济啊！”陆虎听着觉得不对，没等姐姐说完又问了句：“姐夫呢？那两千元是不是被他又拿去赌了？”陆芬这次半天没吭声，陆虎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他气得一拳捶在桌子上，把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都差点震翻，恨恨地说了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不放心问了句：“姐姐，他有没有为难你？如果他又混账千万要告诉我，别让他老欺负着，那样对小亮也不好。”“我知道，最近还好，没为难我和孩子，除了偶尔去打打牌，其他时间也还算老实，上次你教训了他一顿看来还是有效果的。”陆虎听了不觉辛酸，姐姐这么好一个人，从小到大就泡在苦水里，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福，本指望嫁人结婚后，生活能如意些，结果最后竟摊上了一个嗜赌如命的老公！陆虎想起母亲，想起姐姐，想起自己，不禁觉得命运真是会开玩笑，常常翻云覆雨，造化弄人。
　　怕他难过，陆芬又说：“小虎，你不要老寄钱过来了，我的工资还有私活的钱都够我和小亮用了，你姐夫要是知道你寄钱过来总会想尽办法弄过去，你寄了钱也叫他拿去赌了，你放心，姐姐要是有难处会跟你开口的。”陆虎听姐姐这样说，只得答应了下来，姐弟两人一时无话，陆虎本来想告诉姐姐自己结婚的事情，可一想到姐姐如今的生活惨状话到嘴边又没了心思说，倒是陆芬对着这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心细如发，她问：“小虎啊，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告诉姐姐？”陆虎见她这么问，只好说：“姐姐，我结婚了。上星期去领了证。”陆芬声线都高了许多：“是吗？太好了，我们家小虎也成家了，姐姐真是太高兴了！”陆虎见姐姐难得开心，心下也欢喜了些，不禁打趣道：“姐，你也不问我跟谁结了，就会傻乐！”陆芬被他逗乐了：“我们家打小就属你最让人放心了，姐姐想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找了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姑娘，是吧？”陆虎只笑不语，陆芬又说：“那姐姐猜猜看，是不是和笑娟啊？”陆虎佩服得不行：“姐姐，你真是厉害啊，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啊，你的事情姐姐自然都放在心上！那个笑娟当年我也见过几面的，多好一小姑娘，对你那情意啊，谁看不出来？也就只有你，这么多年都不动心。前年陈晨结婚了，我想着你和笑娟在一个城市工作，又是老乡，知根知底的，她对你那份心那么多年也没变怎么也应该有戏了。谁知道还是等了三年才等到你们的好消息！”听着姐姐的话，陆虎忽然就觉得脚下的地板有点浮动，身子仿佛也飘在了空中，晕晕乎乎的。那个名字，好久再没人提起，如今咋一听，仿佛平地惊雷，还是让陆虎片刻失了神。陆芬似乎也察觉到了弟弟的异常，她不禁叹了口气，对陆虎说：“小虎，姐姐懂你的心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啊，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听姐的话，想开些，好好待笑娟，好好过日子！”陆虎答应着，恍惚地挂了电话，脑子里还不停地想着姐姐那句话：怎么过不是一辈子？陆虎心里空落落的，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没了她，这一辈子长也好，短也罢，其实都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