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不够爱你》文莱

2、幸福总是相似的（2）

　　陆虎走路的样子很有特点，总是埋着头，仿佛地上有钱捡一样疾步往前走，随着步伐两臂在身体两侧打着圈一样轻微晃动，跟最近主演谍战片的大器晚成男明星走路的姿态很像。因为头垂得很低又背着个硕大的书包，从后面看经常看不见他的头，那样子，特别是在放学的傍晚很有些诡异，没少被同学取笑，当中也包括黎笑娟。
　　忽然想起这些陈年旧事，黎笑娟有点走神，她看着走在前面的陆虎，发现其实他走路的样子同过去并没有太大区别，除了头没有过去埋那么深。她嘴角微翘，快步追上陆虎，心里是满满的柔情，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陆虎转过头来看她，也回了个浅笑，轻声答：“日子你定，提前通知我一声好准备相关的材料。”黎笑娟打趣道：“你说话都带了职业口吻，这律师当得你如醉如痴了吧？”陆虎听了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黎笑娟已经习惯了他从小就话少，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心里嘀咕，陆虎怎么阴差阳错做了律师这一行，印象里做律师的人怎么都应当能言善辩一些。
　　黎笑娟是陆虎的初中同学，他们那所中学是镇里唯一的省重点，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学校在每年高考中，重点本科的上线率都很高，综合排名在全省都是很靠前的位置。这跟他们那里蔚然成风的努力学习风气密不可分，无论城市还是农村都觉得唯有读书才是好的出路，只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或者不得已的原因，家长们即使勒紧裤腰带都要送小孩进学堂，因此虽然只是镇中学教学质量却相当地可以。本来陈晨也考上了这所中学，但是开学前却听说她父亲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举家迁往市里，因此陈晨也只能跟着父母转学去了市里读书。当初刚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陆虎觉得自己的天空仿佛都暗了下来，他还记得临走之前，陈晨特意找他跟他道别，并送了支当时非常拉风的派克钢笔给他作为礼物。陆虎不太记得那天陈晨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但陈晨有一句话他却深深地记得，她鼓励他好好读书，考高中的时候可以填报市一中的高中部，到那时大家就又可以成同学了。陆虎摸着那支派克钢笔脑袋里就只想着这句话，就连陈晨跟他说再见时仿佛都心不在焉，只是呆呆地看着陈晨越走越远的背影，陈晨走了很远后还回头看他，并大声向他喊了句：“呆子，我等你啊！”
　　黎笑娟走在陆虎身边却也想不到他也跟自己一样，想着一些成年旧事，只不过笑娟的往事中有陆虎，而陆虎的往事里却只有别人。假如黎笑娟知道这些，会不会很伤心？因为这么多年来笑娟一直默默地爱着陆虎，虽然他总是那么飘忽，她却总是情愿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看着他，想着他。所以为什么有人提倡女人不要太聪明，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糊涂点倒容易觉得幸福，其实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转眼就到了九月，黎笑娟翻了翻日历看见11号这天写着诸事皆宜，于是就和陆虎商量这天去领证。陆虎没什么意见，两人提前几天，先去指定的照相馆拍照，黎笑娟还特意画了点淡妆，长发高高扎了个马尾，加上人逢喜事，越发衬得她明眸皓齿，清爽宜人了。黎笑娟记得陆虎曾经说过喜欢看女孩子扎马尾，其实陆虎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陆虎却只是简单地穿了件白衬衣，拍照的师傅建议他取下眼镜，这样一来反倒让陆虎看上去增了几分活力。两人对着镜头，只听那师傅一再说：“头再靠近点，笑一笑，帅哥的头还可以向美女再靠一下，好嘞，别动。”就这么咔嚓一下，定格了永久的画面。
　　照片洗出来后，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人带着必备的资料去了民政局，在办事大厅里找到了结婚那个窗口，见人不多，两人前面排着一对新人，不过一会功夫就见着那两人各自拿着红本本笑着走了出来，轮到他们俩，将要交的证件照片都递了上去，工作人员核对了下，头也没抬说了句：“工本费九块五。”陆虎听了立马拿了钱包出来给钱，没多久，就看见有人拿了两本红本子递给窗口工作人员，她动作熟练地拿着章子用力往上面盖了戳，然后将本子交给陆虎，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恭喜你们。”接着又说：“如果想留影纪念，那边有个花台可以拍照。”黎笑娟向着她指的方向看到过去，只见已经有很多对新人也在笑靥如花地在挨个拍照了。台子前放着国徽，后面背景有“永结同心”字样，围着台子的地上摆满了各式鲜花，很是应景。陆虎接过本子道了谢，顺手将黎笑娟的那本递给她，看着黎笑娟望的方向问：“你想去照吗？你想去我们也去拍一个吧。”黎笑娟知道陆虎素来低调怕麻烦，知道他这样问只是想迁就自己，不觉心中一暖然后挽起他的手臂说“算了，如果感情好不用在乎什么形式的。我们走吧。”陆虎听了也笑了笑，将笑娟的手紧了紧，两人一起向门口走去，经过另一个窗口见两个大大的“离婚”写在上面，两人都觉诧异，才发现这结婚和离婚的窗口竟然连在一起，一边结一边离，两个窗口都排着队，排队的人也都是表情各异，要不是那醒目的字眼，还真是分不清哪些是来结婚，哪些是来离婚的。或许年轻的人们不会料到，结婚时也不都是欢天喜地，离婚时也不全是伤心哭泣，人生就是这样，生命终究有时尽，喜怒哀乐无绝期！
　　出了民政局办事大厅两人走在大街上，黎笑娟望着陆虎开心地笑，娇羞无限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老公！”陆虎看着黎笑娟的眼睛，她笑得那么灿烂，眼睛亮亮的，瞳仁里面清清楚楚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在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世界里她的眼中就只有一个他，也只能有一个他。陆虎心中有些感慨：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年轻的时候总是追求完美，渴望极致，希望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结果往往不尽人意，回头看看过去，总觉得那时的自己其实只有孤勇和天真，如今历经世事，只剩一身的疲惫不堪，还有一颗麻木不仁的心。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轻轻揽住黎笑娟的腰答道：“是啊，老婆。”黎笑娟笑得更灿烂，陆虎看着她的笑脸在心里叹了口气：总还是有个人是觉得幸福的吧！这样其实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