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机甲荣耀》板凳

10、如此少爺

　　窗外的黑暗才刚被早晨的微光替换，躺在床上的男孩很快就被扰人的光线打断睡眠，顶着昏沉的脑袋步出房门，毫无意外的，外头正飘散着一股奶油混合著中药的奇异气味，厨房的方向也不时传来煎炸的滋滋声。

　　简单洗簌了下，回到客厅，桌上已经摆好金黄松软的吐司，如果它搭配的不是一整碗补脾益气的苦涩汤药，莱兰肯定会更赞赏霍夫曼的手艺。毕竟两者一块尝起来的味道十分怪异，即使他用餐完会再刷簌口腔，但上课时彷佛能从自己的呼吸闻到残存的气味的感觉实在说不上不好。

　　“少爷，运动服已经烫好放在您房内，等您吃完早餐马上就可以换上。还有弥特先生在一小时前来过，他带了补汤的材料来后就直接走了。”

　　轻轻恩了声，停下的刀叉很快又动了起来。俐落又不失礼仪的吃完吐司，那碗普通孩子看见绝对会把脸皱成一团的汤药随即也被他面不改色的灌了下肚。等霍夫曼收拾好碗盘，莱兰已经换上墨绿色的棉质运动服准备出门──即使墙上的钟才走到5：30，不过每天六点整就要集合晨训，这时间出门只能说是刚好。

　　开了门，一长条宽阔的走廊一眼望去只有他独自一人。清晨，理当是全卾壬的学生匆匆赶去晨训的时候，但莱兰入住以来却从没在这时间点遇见三楼的住户，偶尔在楼下见到的学生也如纳万说的都是高年级的学长。不过从纳万每次都藉故不愿上来的举动来看，三楼显然有什么让他忌惮的，同时也让三楼住户不敢随意出门，不过莱兰却很满意这样的清静，只要宁静能继续保持，就算住的是鬼宅他也不介意。

　　和已经在楼下等着的纳万一起慢跑到了集合地点，几个少女大老远看见莱兰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眉开眼笑的挥着手让他过来。

　　“嘿！小莱兰，每天和纳万一起来一定很无聊吧！明天干脆改换我一起怎样？”莉莉亚直接挤开纳万凑到莱兰旁边笑着说道，少女们见状便开始附和。被冷落的纳万只能摸摸脑袋回到自己的队伍，一起眼巴巴盯着被包围在前凸后翘的胴体中间享着艳福的男孩，直到导师大喝一声才扭回头，迅速列好队开始齐跑。

　　所谓晨训，是以班为一个单位，男女各自排成队伍，在前半小时内跑完八千米，接着通过障碍地形抵达目的地，七点准时解散。但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没达成目标，当周唯一的休息日就必须到补强班。

　　升到了三年级，经过几年训练几乎没有人会再进入补强班。只是很不幸的，一周上课的头一天，莱兰又像上周一样先占了个名额。

　　“弥特同学，你已经超过了时间。”

　　长相平凡的班导不知该叹息还是责骂的看着整整晚了五分钟才到的小弥特，摇摇头，把名字登记上后便转身离开，留着莱兰在原地粗喘着气。

　　早就到终点的莉莉亚在导师走远后走到莱兰身边安慰道：“小莱兰，你这次才晚了五分钟，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不要太难过。”

　　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虽然再度被送进补强班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他却还不至于气馁，这种事本来就急不得。加入晨训的两个礼拜来，从一开始迟了二十多分钟，到现在五分钟，身体已经逐渐习惯这样的训练强度，他相信到下礼拜一定能在时间内达成目标，所以根本没必要为此挂心。

　　莉莉亚担心的看着男孩发白的嘴唇，递过自己携带的水瓶。莱兰毫不推却，大口大口的灌进嘴里，直到一瓶水完全见底，喉咙的烧灼感才稍稍减缓。

　　“谢谢妳莉莉亚，妳先回去吧！等等八点就要上课，这样妳会没时间回宿舍时间的，不用陪我了。”男孩扬着小脸表情诚恳的说着。莉莉亚有些犹豫，这些都是事实，这身湿汗要是不处理上课的确会很不舒服，但是……

　　“保镳先生等一会就会来接我，不用担心的！”莱兰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露出腼腆的笑容说道。

　　莉莉亚的担心不是毫无由来，晨训有几个项目必须和队友协力合作才能通过，一开始莱兰还是很正常的被分配到男生队伍，但一群少年正汗流浃背的举着机甲的手臂，里头却混杂了个连边都构不着的男孩……百般无奈，导师只好将莱兰重新分配到女生的队伍，可想而知，肯定会有看不惯的人找上麻烦。自从纳万救下在路上被围堵的莱兰，俨然是二十五班吉祥物的男孩就成了少女们争相保护的对象，莱兰很少会有落单的时候。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待会儿见了！”莉莉亚知道莱兰是个个性认真且说不了谎言的好男孩，所以听他这么说，马上就放下心安心离去。

　　收起了笑容。其实哪有什么保镳会来，只是莱兰十分明白，因为自己而将事情耽误了一两次，开始或许还有这是保护弱小的自豪感，一旦次数多了，就不免会感到厌烦。他还需要利用班上对他的好感来完成些事，所以见到少女眼底不自觉的犹豫，孰重孰轻一下就能分得明白。

　　如果真的不幸再遇到……

　　这么想着，四个人高马大的少年马上从阴暗的角落窜出堵住他去路。

　　莱兰十分配合的摆出倔强又有些恐惧的表情。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过如果他们早就守着等自己独处，得到这机会也只能说是他们努力后应得的，让他们高兴下也未尝不可。

　　到底，莱兰对后生晚辈还是挺宽容的。

　　领头的少年鄙视的看着面色苍白且额角布满着细汗的贵族男孩，心里不屑。这个病痨的弱鸡凭什么能得到特别的对待？他就是要让他知道，在卾壬不是地位高的说的算，只有拳头才是真理！

　　“可惜你的好朋友不在你身边哪小朋友！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做人的道理，记得好好学着阿！”磨了磨拳，向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莱兰退了一步拉开逐渐逼近的距离，看来他们是打算把他逼进小路……

　　眼角余光瞥到了不远处阴沉的像是厉鬼索命的男人，莱兰咬咬唇，仍是一副死撑着的模样。活了近一甲子，现在竟然被倚老卖老，真不知他该高兴还该大笑。

　　瘦小的身体已经不得不退进角落的阴影，背后的墙很凉，男孩不服软的看着挡在他面前一脸得意的几个少年，微微缩起了肩膀，像小猫似的摆出戒备的姿势。

　　路过的学生不少，但经验告诉他们这种事还是少管为妙，即使知道被围的人是弥特家的少爷又怎样。匆匆瞥了眼后就当做若无其事的快步离去，谁也没阻止少年高举的拳头。

　　轻轻的沙沙声响起，不知是谁挪了脚，宛如信号似的，少年的拳一下子就挥了过来。拳速很快，莱兰看着逼近的黑影不自觉皱了皱眉。“碰”的一声，血雾瞬间逬散，就在少年以为自己得手，没料到一偏头，身旁的同夥眼里却充满着恐惧，惊叫了声，马上连滚带爬的跑出他的视线。

　　身体突然窜上股凉意，少年不明白，男孩还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刚刚的声音是从哪来的？茫然看向自己挥出的手，瞳孔倏地一缩……他最引以为豪的强壮手臂拳头大的黑洞就这么洞穿关节，只剩皮连着上臂，地上的干土被腥血染成了暗褐，血液却还在不停冒着。

　　男孩一见血马上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抖着声道：“学长……你是不是很冷？血一直流呢……该不会，你快死了？”少年心头一凉，唇张了张，身体渐渐顺着墙滑到地上。明明是这么弱小的男孩，眼里还全是没用的恐惧。他是怎么用这表情说出如此恶意满盈的话？

　　“学长，我、我帮你去叫医生！不用怕，等等！你再撑一会儿！”等不到少年回应，莱兰紧张的想伸手扶起滑坐在地的少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踌躇了会，说完话后赶紧背过身朝学校附设的医院方向跑去。

　　医生……少年已经陷入昏沉，不过脑中还是闪过几个字眼……医院，为什么要去找？光脑不就能……

　　卾壬的学生除了一些体质特殊的，密集的操练让他们各个几乎都晒成了黝黑健康的肤色。所以一见到少年一脸死白和断臂的出血量，随行的医生心中就马上有了底。

　　“我很遗憾弥特同学。”检查过后，身为校医之一的男人怜惜的看着因为自己的话瞬间像是傻住的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让机器人将少年的遗体搬回医院。

　　“弥特同学，你先回宿舍休息，今天就算你公假。”黑格听闻这事后没多久就赶到了现场，还正好赶上校医宣告了不幸消息。递了条手帕给男孩擦干他脸上的血污，男孩仍是一副恍了神的模样。黑格知道这种状态就算能问出什么也有限，不如让他先回去休息一天还比较实际。

　　莱兰垂着头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手帕，看得出来他十分不安且无措。黑格耐心的等着，终于男孩猛地回过神，抬起头，像是说给黑格又像他只是单纯想把话说出来一样低声道：

　　“教授……我很愧疚，都是我……但该怎么做才能对学长表达我的歉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害死学长……很抱歉，我平常不是这么啰唆的，这种事我从来没遇过，我真的不知道……”

　　黑格叹了口气安慰道：“我没办法在知道真相前断定你是不是真的有意，不过如果你是无辜的没人会冤枉你。”瞬间明白自己心里奇妙的违和感来自哪里，黑格像校医一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我送你回去吧。”

　　“黑格，我送他回去。”布拉德踏着无声的步伐到两人身旁，面容阴郁的盯着还搭在男孩肩上的手，皱皱眉，“你留下处理。”

　　知道这男人最近非常反常的爱护起自己的小堂弟，不想招来冷眼，黑格立刻举起双手，道：“好好！我留下，你去，我不打搅。”

　　莱兰没跟上男人脚步，反而又敬又畏的瞅了眼高大的布拉德，“对不起，弥特教授。我……”细弱的双脚微微颤抖着，看来是使用过度让他腿软走不动了。

　　男人沉默了会儿，直接打横抱起男孩。莱兰安静的缩在宽厚的怀抱里，把脸埋进温热的胸膛，直到远离渐渐聚集的人群，清脆的声音才淡淡的传出，“为什么这么做？”当然，用的是汉话。

　　耳边的心跳声一样平稳有力，完全没因为自己的问话而改变分毫，莱兰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男人，眼底滑过一丝烦躁，不再发问，闭上了眼。

　　“少爷这是怎么了弥特先生？”霍夫曼拧着眉看着窝在男人怀里的莱兰，哪里想的到自家少爷才出门不到两个小时就染得一身是血的被送回来。虽然他没有心脏，但有的话一定会被这景象吓得漏跳好几拍。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他想不想心脏的时候，让他家少爷露出比平常都还要脆弱的模样绝不是一个全职保镖该做的。霍夫曼请求想接过莱兰，后者听见了却没睁眼，只是平静的说道：“我想洗澡。”

　　一切都以少爷的要求为优先，霍夫曼应声后就转身回屋内准备衣物等莱兰洗完澡就可以换上。

　　抱着男孩进了房间内，布拉德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人轻放在床上，紧接着一声骤响，莱兰看着直直朝自己跪下的男人，眸色微沉，不发一语，让着对方自己开口。

　　“在外头不好说话，为了大局所量，属下才斗胆没回了少爷问话，还请少爷惩罚。”说完迅速抬头看了眼，莱兰嘴边适时的扬起笑容，布拉德却没有因此而安心。男孩一脸病弱的笑容在这昏暗的空间里十分慑人，膝行到莱兰脚边，布拉德专注的瞅着他眼下的淡青，毫不遮掩自己眼中担忧，即使知道床上的人肯定会不悦，却还是开口续道：

　　“在惩罚属下前，能否请少爷能先休息一会儿。在那之后少爷想怎么惩罚属下，属下都甘愿承受。”

　　莱兰面色倏地一变，平常良善的掩饰瞬地崩溃。

　　为了跟上现在应有的程度和完全读懂这世界的文字，他近日的睡眠几乎只有两三个小时，常常眼一闭，还没熟睡，又到了得起床洗簌的时候。连日来的疲惫和各种超出自己掌握的焦躁，终于在男人一连串的举动都没到达自己潜意识的期望后让他的伪装彻底瓦解。

　　虽明白男人早了他十年还魂必是改变许多，但他自身大概也不知道，对他而言两人用不着言语的相处才像是昨日事，男人却在一眨眼后变得熟悉既陌生，如此大的反差让他心里的躁烦不断累积，加上这具身体的不着用，种种相加，就算不是现在，爆发却是必然。

　　“好。”压制不住的火气让额角一抽一抽的生疼，莱兰彻底冷下了目光，弯唇哼笑，“真是好得很。”

　　“……”
　　本以为惹怒对方受点皮肉伤在所难免，没想到莱兰的反应也仅是这样，以往的经验在此刻完全无法参考，布拉德不由自主一慌，习惯性的抿唇，脸上却还是平静到气人的表情。

　　事实上，对莱兰来说才是昨天，对布拉德何尝不是每日必须再深深记在心上的回忆？他只是比主人多在这过了一天复一天，又怎样会知按照记忆的相处为何会让莱兰的反应超出他所能预想的。那点些许却实实在在存在的隔阂感，就算不提，两人之间隔了道墙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果真要深究，莱兰烦躁，或许布拉德更该感到委屈。

　　当然，男人要真委屈早该在之前相认时马上赏他个窟窿，而不是反给了自己，所以不意外布拉德现下分毫不懂莱兰的举动，猜测片刻，仍却是无解，只得以额触地，“属下惶恐。”

　　要是从前、要是从前，脑中不断窜出类似的念头，莱兰厌恶的蹙眉，不想再看见眼前的人让自己生烦，睥睨着男人就算跪下也压迫感十足的身躯，沉下声道：“想让我休息？好，晚上再过来。现在，别出现在我面前。”

　　布拉德愣了半刻，再呆傻的人也听得出这话的怒意。缓缓抬头，莱兰眉眼间全是恼烦，起身退出房间，敲门声这时刻也正好响起。

　　“少爷，莉莉亚小姐和纳万先生在外头等着见您。要让他们进来吗？”

　　“让他们先等会。”手掌来回握放，眼中的冷意很快就被楚楚可怜替换。覆上男人欲开门的手，莱兰柔弱的笑道：“弥特教授，我的脸色很惨白么？会不会吓到客人？”

　　布拉德专注的凝视男孩，认真的点头，男孩好看的眉一皱，便又意义不明的笑了开来。

　　“小莱兰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了？”莉莉亚一看见房门打开，马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开口问道。她身边的纳万在看清走出来的人后只剩冒着傻气的样儿，就连少女瞬间也像被泼了冷水，两人呆成了一块。

　　好在，莱兰离开病房前纳万和莉莉亚已经在探视的时候遇到绷着一张脸的弥特教授，早先就被吓过一遍，所以这次不用五分钟两人便回过神来，各自扯着肌肉僵笑。

　　“你们怎么来了？”莱兰在布拉德后才走出房间。疲惫的表情和极差的脸色看的他们马上担心的上前扶住男孩细弱的胳膊，余光见到墨绿色运动服上的点点深褐，更是让他们彻底忘记某尊冰神的存在。布拉德也趁这时转进厨房，和正切着水果的霍夫曼相对无言。

　　“没什么啦！是导师让我们来关心你的，我们没有缺课。”边移动到沙发，纳万为防男孩愧疚撒了个小谎。不过离晨训结束半小时，他们二十五班的吉祥物就成为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主角之一，这怎么不够理由让他们请了假专程来关切？

　　“呃……莱兰，你怎么会遇上这种倒楣事？”纳万一向心直口快，莉莉亚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孩表情更加黯淡，魂不附体的盯着某处出神。

　　尴尬下，她只好打趣道：“小莱兰，这种事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不过在鄂壬确实是很常见。死一两个人根本算不了什么，这样想好了，就算每天学校死一个人，加上每半年就会进学校的新生，死几百年也死不完。”

　　说完，不仅莱兰没转笑，连纳万那个粗神经土包子都忍不住张大嘴。

　　“莉莉亚，放心，我没事的。”莱兰勉强笑了笑。莉莉亚的母性立刻涨到最高点，这才猛然想起除了探视外，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等你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可以打开光脑点进学生邮箱，里头有一封才寄没多久的信。我已经在课堂上和全班同学宣布过了。里面的内容～自己看，不过记得在周末前看完。”少女眨眨眼，非常俏皮的故意吊人胃口，可见那封信的内容一点也不坏。

　　两人只请了一节课的假，说完这些就匆匆离开了，快到连霍夫曼都还没开始摆盘。

　　不过和两个大喇喇的人聊了一会，他已经完全压下心中莫名的怒意，倦懒的将身体靠向椅背，闻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渐渐闭起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在他再次睁眼已经完全暗下，他的睡姿早就从背靠着沙发成了卧躺，香味扑鼻，估计到了晚餐时段，霍夫曼应该正弄着食物。

　　“少爷，您想先洗个澡吗？”这么想到，霍夫曼却从和厨房反方向的浴室走了出来。睡醒的低血压一直没得到过改善，莱兰停转的脑袋点了点，很快就被男人送进浴室，直到热水淹到胸口，才完全清醒。简单的洗洗，套了新衣裤后也不过花了十几分钟，他又再次坐到了男人面前。

　　“在您休息的这段时间，学校方面请您明天早上八点一定要到那地方。他们希望少爷能再次说一遍经过，以及配合做一些调查。”

　　“用完餐后提醒我回个信息。”莱兰淡淡的说着，视线挪到厨房，“还有，是谁在我家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