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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5章:绕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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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绕路
“这是哪儿?”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陆一彬回头对我道,“广西。”
我现在对这孙子又怕又恨,干脆学某人无视。
我回头看眼镜苏,见他依旧淡定,也没有要解释干嘛掐醒我的意思,便压下心中的惊疑与困惑,转过头继续看向车窗外。估算时间,距离我被绑架已过去一天两夜,身不由己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广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害怕,但内心深处又有些莫名的刺激感。
听他们提到过地图,我心说不会是来找宝藏的吧?
“册那,这天要下雨啊!”又过了会儿,老疤抱怨道。
天空阴沉,且风力不小。夏末秋初,雷电风雨是常有的事。我猜到他们要进山,不由暗松口气,这天气进不了山吧?
“就算刮台风也要进山,夜长可是要梦多的。”陆一彬不温不火来了这么句。
我一惊,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我忘了,这人是疯子。
这时间高速路上车很少,面包车一路畅通,然而刚过收费站却突然慢下来,远远的就见有警车停路边,警察人数还不少,正逐一检查进出车辆。我心中一个咯噔,见到那警服,从未如此激动,但立马,我心知要糟。
陆一彬猛地回头,眼神阴毒,“你找死!”他冲眼镜苏低吼,同时,老疤从后按住我肩膀,力道之大,我感觉肩胛骨都要断了。我心中叫苦,哪个脑残搞这么大阵仗,这不害人么?
“不是我,你不用讹我。”眼镜苏说着皱了皱眉。
僵持了数秒,陆一彬一摆手,钳制我的力道顿时松了,“呵呵,我相信你没这么愚蠢。”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的就是陆神经。我真的很不适应他们的说话节奏。
前面有警察,后面陆续有车通过收费站,面包车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陆一彬和那个李先生小声嘀咕了几句,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我和眼镜苏,摇摇头,然后表情放松下来。
距离渐近,我也看出了门道。这主要查的是对面车道出县城方向,除了警察,我还看见了两条警犬,我们这边则相对松懈很多。
“我们是去十万大山森林公园的驴友,吴悠,你可别说错了。”陆一彬对我说道。
我见眼镜苏不表态,便也不吭声,但后脑勺立刻被打了一巴掌。“小家伙,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老疤在我背后恶声恶气道。
他妈的!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形势比人强,我咬咬牙,忍了,但这一巴掌我吴悠记下了!
检查到我们时,我说不出的紧张,既希望被查出点什么,又害怕陆一彬找我给他垫背。警察的视线在我们脸上一一扫过,查了车牌、行驶证、身份证,接着又常规性询问了几句,听闻是驴友,似乎挺不待见。交谈过程中,那看着挺和善的李先生试探了几句,听这警察口风是在查毒品。这一带离越南边境不远了,毒品屡禁不止,稍一疏忽就死灰复燃。
过了检查,不久便进入了上思县。陆一彬转眼态度又好起来。但他人品太差,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去十万大山的路被封了,普通车辆过不去,面包车在附近转了转,救护车、消防车、警车挨个擦肩而过。坐副驾驶那小眼睛下车去路边早点摊打听消息,回来说是前天下大雨,有好几个驴友被困山里了,现在正搜救呢,除了消防队员,还有不少志愿者自发参与救援。所以这山里现在可热闹了。
陆一彬和李先生又开始嘀咕,两人似乎意见不一致,我边啃油腻腻早点边竖起耳朵听着,我算看出来了,这六个人敢情还不是一伙儿的,开车那秃顶和副驾驶的小眼睛,以及后面那黑大个是李先生的人,而老疤以陆一彬马首是瞻。窝里斗好呀,狗咬狗,一嘴毛。
待陆、李二人达成一致,面包车加了点油,便下了山路,重新使上公路。姓李的话不多,但始终提防着我和眼镜苏,他侧坐着,一只眼睛看外面,一只眼睛留心着我们这儿。我有种感觉,这个姓李的比陆一彬那小子更难对付。不过我倒是没刚开始那么慌了,眼镜苏能这么波澜不惊,总是有所倚仗的吧?
嗯,肯定的!
天空始终阴沉,好像随时都会来场大雨。路上我看到了宁明县的字样,我压根搞不清这是哪儿。大约中午时,面包车拐进了一个村子,山路崎岖,坐在车上那是活受罪。又颠簸了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彻底没法开了,便只能弃车步行,前面不远又是个小村子。陆一彬六人一人一个大背包,老疤把我的公文包扔还给我,我打开一看,手机、钱包、证件全部被拿走,里面只剩下半包纸巾,一个打火机和一支薄荷膏,我不抽烟,这打火机还是袁大头落下的,薄荷膏是在夏威夷买的,蚊虫叮咬一涂就好。我把背带拉到最长,当书包样斜背,他妈的,聊胜于无了。我和眼镜苏被夹在中间,这阵形,前簇后拥的,不了解情况的准以为是某某富二代闲着蛋疼来爬山玩儿。
陆神经做贼心虚,没进村子,而是绕开了。这里已是山区,路不好走,这一绕就是好多路。开始还好,有附近村民长期踩踏出的痕迹,渐渐的植被森林越发茂密,下脚时就要当心了。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抬眼一看,前方绵延起伏,一片苍翠,尽是群山。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他妈渺小!
“吴悠,你们俩也过来看看,接下来往哪走。”我正有所感触,陆一彬扬了扬手里的纸说道。
我靠,这人太不要脸了,我又不是真跟着来爬山的。地图是万万不能看的,我后退了一步,将眼镜苏暴露在前。不是我不仗义,实在是怕了这神经病,让这俩脑回路都不正常的沟通起来兴许方便些。
“已经进山了,下半张图也画给你了,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眼镜苏站原地问道。
“这个嘛,你也说了是你凭记忆画出来的,万一你有意无意少画了几笔呢?我看还是等我拿到东西再说吧。放心,我目的是求生,动你们对我百害无一利。”陆一彬道。
“拿不到你要的东西呢?”我插了一句。
“老同学,你非要给我泼冷水吗?”陆一彬冲我笑了笑,避而不答。
眼镜苏又用“你很烦”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转而对陆一彬道,“我跟你们走,让他下山。”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把面包上的肉松都挖光的人能如此舍己为人,大义凛然。
陆一彬也楞了一下,随后鼓掌笑起来,“真是好哥哥呀,我都被感动了,这样一来,我更舍不得放他了唉。”
我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抢步上前,“你说什么?”
不等陆一彬回答,眼镜苏一把拽住我胳膊,“闭嘴!”他这话不知是对我还是对陆一彬说的,反正是生气了。我被他这气势一震有点懵,陆一彬似有深意笑了笑,拍拍我肩膀走开了。
最终眼镜苏还是去看了地图,剩我独自呆呆坐那儿。天气很闷,我的心情更烦闷。我之前没深究年龄问题,也可以说下意识里有意忽略。这两天相处下来,我承认因成长经历不同,我在心智上不如眼镜苏成熟,但亲耳听到哥哥两字,还是很不爽。嗯……这种不爽也间接证明了我的不成熟,但,我就是不爽啊!
定了方向,接下来就是枯燥的赶路。之前是走山路,现在才是真正的爬山,恨不得手脚并用。下过雨,湿度又大,草叶上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打滑,可怜我穿的还是去面试那身行头,皮鞋和西裤,爬山着实不利索。
望山跑死马,就这样一直走到天黑,也才翻过两座山。
晚上,姓李的选在了片松林里过夜,点了篝火,加水煮了点压缩饼干果腹,周围撒了驱虫粉,然后我抢了个睡袋就睡了,守夜这事儿就算我积极要求也轮不到。睡袋只有七个,我不清楚他们是不是故意少带一个以减轻背包重量,因为总有个人要守夜的。但我想起陆一彬对我说的,他们原计划中没有我,我恰巧回来赶上了这倒霉事儿……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被吵醒,收拾了下,继续爬山。山风一吹,还有些凉。
翻过一座小山,遇到一对进山采蜜的父子,大概进山探险或是摄影的着实不少,他俩见到我们一伙儿并不惊讶。陆一彬上前询问了点事儿,我和眼镜苏被拦在几米外,没怎么听清。
午后下起了雨,老疤给我和眼镜苏拿了一人一件冲锋衣过来。之后行进速度明显加快,我身体素质还可以,但改变不了是个宅男的事实,我感觉我快到极限了。眼镜苏一直走在我身边,默默地,不说话。我看连他这个重伤初愈的都跟得上,便也默默撑着。
还算好,天黑前找到了一个山洞,很小,八个人往里一窝着实拥挤,但总算能挡风避雨。
脱下外套,我整个人垮了下来,清理时才发现裤脚被割破了一道口子,脚腕上破了皮,手上也有好几道血口子,不深,但一碰到就一抽一抽地疼。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一副狼狈样儿,尤其是开路的小眼睛和姓李的。
淋了雨,我有点不舒服,勉强塞了几口下肚,然后往地上一躺就睡了,干净与否已无暇顾及。
一夜无话,我醒来时天还没亮,身上盖了件衣服,是眼镜苏的,我自己那件被我垫身下了。我说了声“谢谢”,他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听守下半夜的老疤和黑大个说,半夜雨水就停了,天亮了还得上路。我脸色自然不好看,老疤虽然话多,但骨子里就是个冷血的,倒是黑大个从包里拿了盒感冒药和小半包压缩饼干给我。我接过,习惯性说了声“谢谢”,说完就想抽自己,谢绑匪,吴悠你脑子坏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