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旧欢新梦、浥泪残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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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虽有满腹的话要说，听她这样讲，道：“你说什么都好，只是别又不理会我。”唐婉本以为他性子最稳重，谁知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好笑道：“好端端又提从前的事儿。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八贝勒多担待吧。”胤禩一时心急之下，原也没想这样多，闻言也笑道：“偏你多心，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唐婉见他肯把自己放在心上，低头抿抿唇道：“这些年，你待我很好，我虽不敢说贤惠二字，也是一心一意待你的。可这世上的事，本就难圆满。咱们成亲的时候，我同你说过，我容不得旁人介足你我，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差了。你是天之骄子，你的亲事，原本就是你我说了算的。如今皇上既赐了人，你……你明晚就过去吧。”胤禩知道她这番话说出来，定然是心痛难忍，想说两句劝慰的话，却只能止住。前儿个康熙才因他膝下无子，又不肯纳妾斥了他一番，明里暗里对唐婉也颇有怪罪之意。胤禩想着自己虽然并不在意，可长久下去对唐婉的名声终究不好。是以眼下听了唐婉这番话，竟不知怎么回应。
唐婉明白他立场难堪，倾身靠在他怀中，道：“你不必为难，这些年我也明白了，原来只是痴人说梦而已。”胤禩抱着她，却觉得她仿佛并不在怀中一般，心里惶恐之下只得紧紧抱住。心里纵然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有一句涩然的：“你放心。”
翌日晚上，胤禩果然去了毛氏处。后晨间毛氏来给唐婉请安时，面色是压不住的粉红。唐婉一夜几近未眠，又怕当着众人露出来，晨起时少不得擦脂抹粉的遮掩一番。只是脂粉所饰如何抵过原本的好气色？果然比之毛氏春光满面逊色一分。夏实展眼也要初嫁，嫁得是王府一名管事，如今忙着备嫁也不大跟着唐婉，此刻便是新提拔的绘珍和宝笙在身边伺候。宝笙还好，那绘珍是夏实一手调教的，颇有些夏实的脾气，此刻就算胤禩在一旁，也敢冷着脸端着茶盏站在一旁。毛氏见了她的脸色，忙收起一脸喜色，又接过茶盏给唐婉敬茶，谁知唐婉却不曾实接，一个错手把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水四溅，连同两人的衣裳都被染了好大一块。毛氏初来惶恐之下，要哭又不敢，只得偷眼去看胤禩。胤禩却正关切的望着唐婉，那目光中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欢喜，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之情。此时胤禩心里记挂着唐婉，本就悬了一夜的心，今儿见她气色不好，连脂粉都挂不住更是担忧。眼见她使了性子跌了茶盏，才放下心来。唐婉性子原本就是肯哭闹出来，便是未曾憋在心里。是以如今胤禩见她这般，反而舒心不少，一时又担心那滚滚的茶烫伤了她，因此只盯着她看。唐婉也不理他，只往绘珍处一撇。绘珍会意，一边指挥着小丫头收拾碎片，一边亲自上前给唐婉整理裙摆，嘴里道：“姑娘若不是真心敬茶呢，也不用大清早的来。”毛氏听了这话更是惶恐，也不顾地上还没收拾赶紧就跪了下去道：“妾身鲁莽，请福晋恕罪。”唐婉也不看她，只淡淡道：“鲁莽？昨儿听宜母妃说，妹妹在这批秀女里最是稳重妥当，怎么到我面前倒鲁莽起来了？”毛氏见她有怪罪之意，哪里还敢多言，只要叩头。唐婉道：“先起来吧。”绘珍不屑上去扶她，宝笙倒是上前扶了她一把。毛氏战战兢兢的起来，本以为唐婉还有一番手段，谁知唐婉只问道：“皓雪阁可收拾出来了？”绘珍答道：“已经收拾出来了。”唐婉这才对毛氏道：“府里空着的两处只有接天碧和皓雪阁。接天碧是从前王庶福晋的住处，你且住在皓雪阁吧。”毛氏这才第一次看清她的容貌，本就是极尽娇美的容颜，虽有倦色反而让人添了一分怜惜之情。毛氏口里谢着恩，心里却想着难怪八贝勒对福晋百依百顺，这样的美人儿若娇嗔起来，恁你是大罗神仙也难拒绝。自己往后在府里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唐婉本是想匆匆打发了她，哪知今儿个一见她红光满面的得意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偏要煞一煞她的锐气。胤禩见毛氏出去了，才道：“这石榴红最不禁染，倒是可惜了。”唐婉有心要呛一呛他，只皱着鼻子道：“贝勒爷可是心疼了？”胤禩哈哈一笑，道：“这值什么，赶明儿多做几身出来。你穿红很好看，这颜色也只你配得上。”唐婉心中虽然酸涩，听了这话也是微微一甜，起身道：“我还要去换衣裳，就不送贝勒爷上朝了。”
而后的日子里，毛氏倒是规矩安分，胤禩却把她置之脑后不肯再理会。胤誐的爱妾郭络罗氏先后孕育了三子一女，除第一子出生不过七日变幼殇外，再无人成孕，足以见胤誐对于郭络罗氏的宠爱之情。这年才出了元月，得空便让博尔济吉特氏带了郭络罗氏来胤禩府上。恰巧今儿个董鄂氏也带着自己的女儿来了。唐婉请两人坐了，又抱过小女儿逗了一阵儿。董鄂氏成婚多年方有一女，虽然年幼却是锦衣玉食的养着。博尔济吉特氏见了很是羡慕，但当着郭络罗氏的面儿，也不肯露出分毫。唐婉心里深觉胤誐此事办得不妥，当下却是不好说什么，只拿着闲话与众人说着。
倒是董鄂氏道：“之前皇上赏给八贝勒的毛氏何在？”唐婉道：“在后院住着呢。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董鄂氏刚要说话，又顾虑起博尔济吉特氏，笑着岔过去道：“能有什么，不过是问问你她可还安分？和她一道赐出来的陈氏，在我那儿却总是爱作怪。”唐婉尚未答话，博尔济吉特氏插嘴道：“正是呢，八嫂九嫂可要仔细着。这些人虽是妾侍，却个个的狐媚爷们儿，一个不留神便要往上爬了。”郭络罗氏听了脸色不愉，她得宠多年也不十分忌惮博尔济吉特氏，当时就要发作出来。唐婉生怕她们两个斗气拌嘴失了体面，胤誐知道后又是一场风波，忙道：“这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如今有一件为难事，还要求两位弟妹帮忙呢。”两人从未得过唐婉什么托付，都转了精神道：“什么事八嫂开口就是了。”唐婉道：“前儿个安王府里传来消息，说郭罗玛玛自入冬身子就有些不好。我想着若是你们得了好大夫，千万要荐给我。”两人听了都答应着，又叹了一阵时气不好等，博尔济吉特氏便先告退了。
董鄂氏借故留下来，唐婉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的，便屏退了众人，道：“弟妹有什么话？”董鄂氏见状也不多矫情，放低声音道：“我听我们爷说，近来皇上总是寻着八哥的不是。前儿又因为八哥膝下无子，大大申饬了一番。我想着八哥定不会对八嫂说这些，只是八嫂若不早早备下主意，只怕日后也是麻烦。原是我的愚见，八嫂若觉得我多事，便当做没听过就是了。”唐婉听了虽然心里苦痛，却握着董鄂氏的手道：“好妹妹，你一心为了我们，我若那样想你就是该死了。”说着便流下泪来。董鄂氏这些年看着胤禟府里一个一个的进新人，哪里不知道唐婉的痛，也默默流泪道：“当年虽然是娘娘青目得以成就我与九阿哥的姻缘，也是八嫂在娘娘面前美言所致。否则这么多世家小姐，怎么轮到我呢？因此我是一心为着八嫂的。八嫂如今心里的痛，我何尝没有经历过。”唐婉听了她这番表白，也哽咽道：“嫁入天家看似风光，其实背后多少不得已。今儿你这番话，我承你的情，只盼他日若八贝勒有什么万一，还请你们多多担待着。”董鄂氏道：“我们爷和八哥最是亲近，就算八嫂不嘱咐，也要这样做的。八嫂只放宽心，早日为八哥添个一男半女便好了。”唐婉这些年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魂魄异变而不能生育，此刻也只强忍着点头应着。后两人又各自表白了许多，才从新梳洗一番。唐婉亲自送董鄂氏到二门，两人自此亲近不比旁人。
月末进宫的时候，唐婉破天荒的主动跟惠良二妃要人。惠良二妃欢喜下各自赏了一人，惠妃赏了张氏，良妃赏了莫氏。张氏美貌张扬，莫氏虽温柔寡言，但容貌却和唐婉十分相像。到底是良妃上了心，想着胤禩既然一心只有唐婉，选个相像的或许尚能分些恩宠。
唐婉领着她们回来时，胤禩也对莫氏颇为惊讶。晚间和唐婉说起，道：“说像倒也相像，说不像也不像。她虽似你几分容貌，气韵上却差得多。”说完也就不再理会。唐婉知道胤禩如今处境，既带了她二人回来，自然不会如当年王静蓉一般冷遇。日日让张莫二人并着毛氏晨昏定省，也得机会见一见胤禩。哪知胤禩对她们熟视无睹，照旧只和唐婉说话。唐婉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忧虑，一喜一忧之下，倒是病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旧欢新梦、浥泪残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