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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及尔同哀、复别离时 ...

  •   宜妃的卦果然算得不错,储秀宫的两位娘娘果然寻她来问王静蓉的事情。听了后都默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惠妃先开口道:“从前看着她也是个好孩子,哪里知道这样薄命。”良妃也哀叹了一会儿,对唐婉道:“她这一去,禩贝勒身边伺候的人就不够了吧。”唐婉暗中握了握拳头,道:“还有一个碧玉。”良惠二妃见她形容也知道心结何在,还是惠妃先开口道:“倒不是我们多事,只是你一个人打理一个贝勒府,到底劳累。不如再提拔一个也好。若是没有十分可心的,明年选秀时候,我们帮你相看一两个也好。”唐婉闻言心知是再难敷衍了事了,只得起身强笑道:“那先谢过两位母妃了。若明年不得合意的,再进来求恩典。”良妃本怕她性子倔不肯依,如今听她松了口,倒是先松了口气道:“什么求不求的,都是自家人。”两人又殷殷问了胤禩的近况,嘱咐了她一番才放了出来。
      在储秀宫耽搁的时候多了,自然也就没时间再去翊坤宫。今儿个胤禩当值无法分身来接她,唐婉孤身一人回到贝勒府里。夏实要去倒茶来,谁知今儿个居然没有热水。她爆炭一样的脾气登时发作起来,原来今儿恰好是白玉当值,夏实便在廊下就训起人来。唐婉听了心里烦闷的很,隔着窗子道:“让燕儿去发了炉子。你们进来。”白玉想起当年唐婉手下嬷嬷的手段,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夏实白了她一眼,率先撩了帘子进去。白玉跟在后面进来,直愣愣的就跪了下去道:“回福晋,奴才并非有意怠慢。只是今儿个身子不适,发了昏才误了福晋饮茶。求福晋开恩。”唐婉被她这一跪吓了一跳,又见她面色不好,便道:“起来吧。夏实扶她一把,仔细起猛了更晕。”夏实闻言果然上前扶着她起来,白玉愈加诚惶诚恐。她这样先是把夏实惹得扑哧一笑道:“放心,我不吃人的。”唐婉有这个活宝丫头,天大的烦闷也消了,跟着笑道:“横竖贝勒爷回来早着呢,咱们几个说说话打发时间。”说完果然让夏实冬雪服侍着歪在踏上,夏实见白玉呆立在地上,又是一阵好笑,搬过一个脚凳来给她,自己则和冬雪坐在炕上打点针线。白玉见唐婉果然是想要闲谈,也只斜斜坐了个边儿。唐婉又有什么要紧话,不过是问她年纪多大,家乡哪里罢了。说了一会儿子,白玉渐渐放得开了些。唐婉又问:“你和碧玉同住,她又不怎么到我面前来,倒是要问一问你,可还稳重?”白玉机灵,听了她这话反而放下心来,坦然道:“虽是同住,但是奴才和碧玉却不十分相熟。倒是墨玉与她十分要好。”墨玉青玉是胤禩用惯了的人,唐婉默默思量了一阵墨玉的人品,细想来果然行动间透着一股轻浮和碧玉又有两分相似。她刚思量要不要远远打发了这个丫头,耳边就回响起惠妃良妃的话来,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冬雪这次没跟着进宫,不知道其中缘故,夏实倒是听了个齐全,又是一心心疼唐婉的。

      唐婉这厢轻轻放过白玉,白玉心里犹自打鼓,这位福晋备受贝勒爷恩宠,早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今儿这样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些话,恐怕是要敲打敲打碧玉了。想到这里心头一紧,忙迈着碎步进了屋里。碧玉正在房里做着针线,二人自上次的事儿之后,彼此之间都是淡淡的。碧玉倒是几次想要上来卖好,只是白玉总是冷着一张脸。眼见白玉进了门,碧玉丢下手里的活计道:“白玉姐姐回来了?”今儿白玉看着碧玉倒是没给冷脸,只点点头,又去看她的活计道:“你的针线是愈发好了。”碧玉见她肯搭理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忙笑道:“哪里比得上姐姐。”白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又自去打水梳洗。碧玉这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性子又谨慎,后来自然多方打探。只是摘星辰里够资格跟着唐婉进宫的,如今只有夏实,她乃是唐婉第一心腹,自然嘴严,一时间也打探不出什么。

      年下时候胤禩往裕亲王府里走的就更勤了些,福全素来赏识胤禩人品才华,两人也常有往来。如今他病着,胤禩也忧心忡忡。唐婉虽也上前开解一二,终不能解他心中忧虑。好容易盼着转过年开春,福全的病情虽稍缓,但也是时好时坏反复不定。
      五月里索额图获了罪,太子亦受到了牵连。宫里出了这等大事,唐婉也不敢随意进宫。只是在夜间听胤禩说上几句,唐婉心里到底奇怪道:“前年的时候索大人已经求了退,怎么又惹上了这样的事儿?”胤禩知道她是岳乐带出来的女儿,比起寻常女子更为敏锐,自婚后也不欲拘束了她,此时也不避忌道:“年初皇阿玛南巡时候因太子病着,索额图照料了月余才得痊愈。因此太子与索额图是愈发密切了。”唐婉转了转眼珠,就明白了里面的忌讳,倒是有几分不屑道:“索额图是仁孝皇后的叔父,太子又是仁孝皇后的亲生儿子,两人既有着亲戚之情,索额图略殷勤些也不算过分。”胤禩轻轻一笑,道:“哪能就为着这一件?前年有人高发索额图,皇阿玛手里压着呢。索额图也是太持重了些。”唐婉因岳乐的事情,对康熙打压权贵的手段从来看不过眼,当下也只撇撇嘴道:“皇上雷霆手段,什么清朝第一罪人,可见是动了大怒了。”想了想又拉着胤禩道,“皇上素来看重太子,如今太子受了连累,皇上脸面上也过不去。你这几日要万般仔细,别见罪与皇上。”胤禩点头道:“我知道了。说起来皇叔的病这几日又厉害起来,我忧心这个还不过来,哪里有功夫去见罪旁人呢。”两人又谈了几句福全的病情,到底是好是坏没人吐个准信出来,因此都十分担忧。

      六月末,福全到底没能挨过去,就这么去了。康熙帝闻讯即日还跸,总算赶上了福全的丧葬礼。传闻康熙帝与这位兄长极为亲厚,唐婉虽没见过他二人相处,但总算和福全有些交情。往日里听福全偶谈起这位皇帝弟弟,十分亲近熟稔,想来二人的感情不错。唐婉在内院随丧,听闻前面康熙亲自临丧又摘缨祭酒,在灵柩前恸哭一场。唐婉往年随着胤禩也常往裕亲王府来,与福晋西鲁克氏、侧福晋瓜尔佳氏也算熟稔,因此二人说起来时也不用避忌她。本以为康熙亲临已经是天大的荣誉,谁知太后居然也驾临王府。西鲁克氏和瓜尔佳氏忙率众跪迎,康熙也亲自往后面来了一趟,劝道:“母后虽然哀恸,也要顾及凤体。若有半分差池,儿臣何安?裕亲王九泉之下何安?”太后膝下无子女,然她为人慈爱,诸子对她向来爱戴有加。六月初七恭亲王常宁才去了,如今不过半月余,福全又去了。一月内连丧两子,太后年事已高,如何承受?康熙恐她悲伤过度,亲自送太后回宫。后也不回乾清宫,直往景仁宫去。那景仁宫是他出生之地,此番归来想起昔日与福全在此童言无忌,触景生情。纵有老臣听后劝还,康熙不允。
      第二日又去了裕亲王府,赏了许多丧仪,并予谥号裕宪。福全灵柩原定停灵三日,到了第三日举殡,康熙奉太后一同前来,在灵柩前皆恸哭一场。满府上下呜咽之声大作。直至殡行方归。仍命如郑亲王例,除寻常祭奠外另有加祭。又让如意馆作桐阴并坐图,以示同老之意。

      因康熙下令诸皇子为福全服丧,胤禩和唐婉都穿着素服。是夜,唐婉心里揣着故事,也不安枕只屏退众人悄声问道:“今儿在后面,福晋同我说,皇叔几次向皇上进言,说你很好,宜为储君。这可是真的?”胤禩极轻的叹了口气道:“皇叔纵然盛赞我,可太子乃是嫡子又得皇阿玛喜爱,想来皇叔不过白说一句罢了,你不必当真。”唐婉想起他日后的处境来,心中颇为酸楚,险些掉下泪来,强忍着道:“我知道你同皇叔投契,如今再问一句。你愿不愿和皇叔一般,做个贤王?”胤禩见她面色郑重,也肃然道:“太子若有皇阿玛之德,我自然愿意臣服于他。可是如今太子行事没有章法,皇阿玛也是看在眼里的,将来如何服众?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他冷眼旁观许多年,心里十分清楚太子并非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何况近日来太子与朝中大臣私下交往甚密,皇阿玛才出手整治了索额图,太子却一意孤行不知收敛。只怕索额图之事只是个开端,后面不知还有多少大风大浪。他在这边沉思着,一旁的唐婉也默然无语。她心里百转千回,万般思绪却无法开口——她该如何告诉他,最后登上皇位的,是他隐忍多年的四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及尔同哀、复别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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