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个人清晓、水沉香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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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就着梅香，吟诗唱作好不风雅。唐婉心里怜她幽闭自处，也让她坐在下面一起说笑行乐。索性王静蓉才情不俗，倒也十分热闹。几人都是多年的交情，又是在宫外，自然是放开了的玩闹。直至宴毕，胤禟几人均叹尚未尽兴。胤誐因而笑道：“待九哥娶了福晋，自然也能和八哥一般了。”近来宜妃已经给他相看了许多人家的女儿，胤禟听了这话颇为不屑道：“哪里人人都有八哥的福气，我只愿娶个省事的便罢了。”唐婉见他对自己的婚事并不十分尽心，奇道：“你素日里心气最高，怎么这婚姻大事反而草草了事呢？”胤禟见是她问，方认真道：“咱们生在紫禁城里，何种女子没见过？自然不稀罕她如西施南威一般。八哥八嫂是自幼的缘分，咱们也不敢比，只愿来日得了省事的就得了。”唐婉听他这话的意思，大有懒怠之意，又见他如今身量抽长，早已不是当年的率性少年。反而是那一双不知随了谁的桃花眼，平白惹来多少相思。
正这样想着，就见胤祯道：“我听额娘同宜妃娘娘说，董鄂氏的女儿倒是有个不错的。”唐婉久不入宫，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忙道：“是谁家姑娘？”胤祯见是她问，自然不避讳道：“是都统七十大人的女儿。”唐婉也略听过这人的名声，是个极神道的人物，因而笑道：“原来是她。不知道咱们八爷和这位大人有没有交情，不然倒是可以请来。”胤禩道：“略有两分交情，不若过完年请他家的福晋小姐们来。”胤禟见众人兴致甚高，自己反而不着意道：“依我看倒是不必费心。”唐婉自成婚后一直忙于家务琐事，正是最烦闷无聊之际，再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只道：“横竖不要你劳神。待十五我去问了娘娘的意思，才好行事。”说完也不管胤禟，只催着他们回去。
待到十五这日进宫，果然私下问了宜妃。宜妃道：“你当是哪个？那董鄂氏的阿玛和三阿哥福晋的阿玛是同胞兄弟，他们上几辈又和四福晋家里沾亲带故。德妃见我这些日子忙着给胤禟相看，才急道了来。”唐婉道：“娘娘若是不便，我就去请他家女眷来贝勒府上，是好是歹一试便知。若真是好的，也不亏待了九阿哥。”宜妃见她说的志在必得，也只笑道：“随你闹去，只是一条，若是那等轻狂的，趁早作罢才是。”唐婉拉着她娇道：“必定要娘娘满意才呈上来。”
既是商议定了，唐婉就赶着出了正月里，下了帖子请了七十的福晋及几位女儿。七十福晋领着诸女想唐婉请安行礼，唐婉忙命人扶起来道：“福晋无需客气，倒是我冒然下了帖子。”七十福晋忙称不敢，因执意不肯与唐婉对坐，只在下首坐了。唐婉看着她身后三个女孩儿笑道：“福晋好福气，女儿个个都这样标致。”七十福晋道：“禩贝勒和福晋新婚燕尔，又听说贝勒爷是极疼人的，只怕福气更大咧。”唐婉到底是新妇，闻言略微脸红道：“承福晋吉言。我也是爱玩笑的性子，如今见了福晋家的几个女儿，心里爱的不成。只是不知芳名，也不知都爱些什么，因此只备了些寻常物什。”说完，夏实冬雪便将准备好的荷包呈与诸人。几个女孩都起身行礼道谢，当下也并不拆开来看。唐婉微微一笑，道：“福晋好教养。几个女儿都是极守礼的。”七十福晋道着不敢，又冲着其中一个招手言：“海露来给八福晋请安。”名唤海露的女子应声而出，冲着唐婉拜道：“海露给八福晋请安。”唐婉口道免礼，夏实得令下来搀起海露。
唐婉因得知这海露乃是嫡出，细看去也是生得十分矜持端庄，又拉过她细细的问平时都做什么。海露略一沉吟道：“不过是与额娘，姊妹们做些针线打发时间罢了。”唐婉又问可读了什么书，海露迟疑的看了看她额娘，道：“《诗经》已经读完了。”唐婉长在安王府，自然不知道外面世家女子的进度。安王府文风最盛，就算是女儿也教得十分才学。因此听海露说只读了诗经，倒是颇不以为然，又道：“当年郭罗玛法教导我，女儿家虽不用建功立业，但读书可以知礼。可见学习总是不错的。”海露答应着，道：“谨遵八福晋教诲。”唐婉不过比她略长几岁，且仍是小孩子心性，听了这话反而笑道：“我能教导你什么，不过是当年郭罗玛法的原话罢了。”七十福晋道：“安和郡王文韬武略，福晋出身安王府，自然不是她们几个丫头可以比的。”唐婉放了海露的手道：“今儿见了她们，我也是爱得不行，多说了几句福晋别见怪。”七十福晋忙称不敢。而后不过又说了些闲话，便散了。
是夜，七十与福晋说起今日之事，福晋道：“素日里只听说八福晋是个美人，今儿才得见了，传闻果然不谬。放眼满蒙汉八旗，竟找不出这样标致的人儿来。”七十对美人无意，只道：“这八福晋好端端的请了你们去做什么？”福晋道：“爷糊涂了不成？如今宜妃娘娘正在给九阿哥选福晋，这八福晋是从前养在宜妃宫里的，自然也是帮衬着这事。”七十沉思了一阵，道：“九阿哥从来在正业上不甚用心，旁的杂事上很有些心思。虽非十分出众，也是人中龙凤了。若是能娶了咱们家的女儿，倒是我们的造化。今儿八福晋可看上了哪一个？”福晋笑道：“自然是露儿了。八福晋还问她平日里读什么书。幸而之前打听到八福晋出身安王府，教了露儿这些话。”七十闻言又仔细追问了细节，而后嗤之以鼻道：“妇人愚见。八福晋何等才学，露儿念没念过书，念过多少书，一问便知真伪。如何作假？”福晋听了慌张道：“那露儿可怎么办？”七十捏须沉吟片刻，道：“且如往日一般，过几日我去寻八贝勒的口风。”福晋本是一心为女儿打算，如今见状也只得作罢。
且说那海露自见了唐婉，只觉她周身绫罗绸缎，珠翠满头倒是不足为奇，只那一股子贵气逼人，心中好生羡慕。又听闻她饱读诗书，自己只看过女则等，不由得生出一股气节来，磨着七十给她请女先生来。七十被她闹得无法，只得去请了个女先生。
这日不过把诗经念了个开头，便听说八福晋下了帖子请额娘与自己去。心下十分欢喜，忙丢了书换了衣裳虽七十福晋一道前去。七十福晋见过了数月都没有消息，本以为是无望了，哪知今儿个得了帖子，登时一叠声的开了箱子寻出华服美饰把海露装扮一番。
此时已经开了春，正是天气晴好之时。唐婉便道要进园子去，那七十福晋十分知情趣，告罪说乏了。唐婉便带着海露往园子里来。
那海露略后一步，偷眼去看唐婉，近看之下更觉她光彩美艳异于常人，心下大生亲近之意，却又惧于唐婉身份尊贵。待到一处凉亭中，早有下人备好坐褥茶具等。唐婉携海露一同坐下，海露哪里敢在她面前放肆，再三推辞不过，也只得虚坐了。两人本来也并未差多大年岁，只谈些闲来如何打发晨光的故事。
正说着热闹，就见一个媳妇捧着一卷账册匆匆忙忙走来。唐婉皱皱眉，夏实忙下去道：“嫂子好糊涂，福晋正在待客，如何拿出这个来？”那媳妇见是她，忙赔笑道：“实在是急得很，求姑娘通融。”唐婉冷笑一声，道：“且拿来看看，若不实可仔细着。”夏实听了才接过账本呈上与唐婉，唐婉接过翻看了一会儿，忽然把账册掷下道：“好个糊涂东西。”说完又向海露笑道：“倒叫妹妹看笑话了。”海露忙起身道：“从前也跟着母亲理过一阵家，就算是我家也是千头万绪，何况福晋掌理这样偌大一个贝勒府？”唐婉听了点头微笑，又示意她上前来，道：“你也学过理家？可看过账了？”海露近上两步，道：“倒也略看过一些，只是寒门小户账目简单，想来也是白学了。”唐婉令夏实拾起账本来，递与她道：“你帮我看看，这账可有腻歪在里面？”海露忙垂目口称不敢，唐婉笑道：“这不是什么要紧的账目，不打紧。”海露也是个有心的人，自然知道这账里到底有些缘故，怕也是唐婉拿来试探的，因而躬身接过，又仔细斟酌一番依旧还给夏实。唐婉见她眉眼间神色，已知她也是个聪慧的，倒也不急着问，只道：“你还有几个姊妹，那日我却是没记住。”海露本信心满满等着她提问，谁知唐婉一开口道问起毫不相干的事情，只得道：“回八福晋的话，我还有两个庶妹，一个叫海雪一个叫海霏。”唐婉听了一点头道：“我自幼没有相伴的姊妹，倒是羡慕你的很。”海露抿嘴笑道：“从前家里女儿多，今儿这个抢了那个衣裳，明儿那个抢了这个的首饰。只把额娘闹得头疼，倒是阿玛说有趣。”唐婉在安王府从来唯她独尊，听了这话倒是真心羡慕了一番。
两人叙叙说了些旁的，才出了园子去寻七十福晋。七十福晋领海露回府，七十正好在家，少不得问几句。海露一五一十的答了，又问那唐婉既给她看账目展才的机会，为何又不来问她。七十一捏胡子，道：“你多大的人儿，那点心思早就被八福晋看透了。她不细问，自然是早就知道你的才干了。只安心等着，若是成了自然有你的造化。”海露对于阿玛的话从来十分听从，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个人清晓、水沉香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