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爱(姐弟)》聂小宝

21、2

　　孙明看看床上的于昊，再看看坦诚的吱吱，把碗交给了吱吱。
　　吱吱拿温毛巾轻柔地擦掉于昊脖子里的饭菜，再一小口一小口喂于昊吃饭。不知真是吱吱心细，还是于昊的配合，一碗粥吃完，于昊又要了一碗。
　　从流食到固态的食物，每到吃饭时间，于昊一双眼不离开吱吱的身上。吱吱蔽过于昊的眼神，假装看不见。于昊并未此伤心，反而心情大好，她能这般平静的做饭照顾他，他已心满意足。
　　这一切孙明都看在眼里，他无妻儿，看着于昊长大，一直把于昊当亲儿子待。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于昊这般开心过。纵使是毒药那也先喝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对吱吱态度好了很多，平时说话不再是冷冰冰，吃饭会挑几个菜了。
　　在这里躲了五天，家中虽有存粮，但还是要采购些东西，顺便再打听下外面的情况。他画好妆，装扮成了个七老八十的老爷爷出门去了。房子里只剩下吱吱与于昊。
　　于昊这几天休养的不错，能下地走路，只是大小便还是要人搀扶。
　　“季吱吱。”他在卧室里喊在客厅里发呆的吱吱。
　　“嗯？”吱吱转身问有什么事。
　　“扶下我去洗手间。”
　　平时都是孙明搀扶，面对于昊壮健的身体，她有些吃力，使了全身力气才把他扶下床。
　　吱吱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不小心碰上了于昊的伤口，于昊疼得颤了下。
　　“怎么了？”
　　“没事。”于昊脸色发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吱吱扶着他往洗手间去，每走一步于昊疼得钻心，又往吱吱身上靠了一些，吱吱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他痴醉。十九岁那年的那个雨夜，他也闻到了同样的香味，今天能真实地感受到，真想永远这么醉下去。不知是不是疼痛让他神智不清，他像个老朋友一样问吱吱。
　　“那一年，那么多人包围你，你怎么说服他们的？”
　　“哪一年？”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吱吱一时记不起。
　　“你十四岁那年，在死胡同里遇见我的那天。”于昊提醒她。
　　“那天？”吱吱回想了会，恍如隔世：“其实那天我很害怕，但还是装作很冷静的告诉他们，你正是因为恨我父亲才会想要借他人之手伤我，如果他们真敢对我怎样，就做好陪葬的准备。”
　　“就这样？”
　　“就这样，你当时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于昊无话可说，他们的认识是从伤害，仅有的一次也是由伤害开始，于昊笑着自嘲道：
　　“我们可真是相杀相……”
　　“好了喊我。”
　　到了洗手间，吱吱打断了他的话，聪慧如她，怎会不知他要说的最后一个字是‘爱’。
　　说出口只能让两人更难相处。
　　吱吱拉上洗手间的门，掏空自己的脑子，让自己什么也不想。这么多年每当她想到与季辰风的分离，用的就是这个办法，这样她心里会好受很多。
　　听到冲水声，约莫两三分钟后于昊还没开口，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吱吱赶紧推开门只见于昊躺在地板上，鲜血染红了睡衣。
　　“你……”吱吱想到扶他来洗手间时的异常，顿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扶着于昊回到房间，解开他的睡衣，按照孙明平时给于昊换药的步骤，止血，拆开，上药再包扎。一切处理好，孙明也回来了，他看到拆掉带血的纱布问：“怎么回事？”
　　虚弱的于昊道：“起身时没喊她，挣破了。”
　　孙明翻开纱布看伤口处理的很好，他不再追究，厉声吩咐吱吱去做饭。
　　吱吱出了房间，孙明关上门有事要与于昊商量。
　　“全城都在通缉我一人，这事与你无关，她若活着就会指证你。”
　　“我知道。”于昊回的无力。
　　“过几天我带她走，生死由命就看她的造化。”
　　于昊明白这是孙明安慰他的话，说不好他带她出门就会杀了她。他救了她两次，这一次终究逃不过。

　　晚饭时间，吱吱与往常一样喂于昊。
　　收拾碗筷要出去的时候，于昊喊住她，“吱吱，孙叔带你出去，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吱吱愣了下，他这是在提示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孙明应该还是要至自己于死地吧，来就来，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谢谢你。”他能做的都做了，吱吱真心感激他。
　　“不谢。”于昊回了她一个笑，他们之间隔着深仇大恨，相爱太过遥远，他本不该奢望。

　　又过了五天，于昊的伤口恢复了差不多，生活可以自理了，也是孙明决定走的时候。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温煦的风吹在脸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孙明带着吱吱在于昊还在睡时就离开了。
　　昨晚孙明表现的异常，于昊知道他们今天会离开。他早就醒来，听到关门声后，起床站在窗口目送吱吱离开，一切都是未知。他在心里祈祷，希望两人都无事，健康地活在这世上。
　　孙明带吱吱来到了公交站，孙明坐在公交站椅子上不走了。吱吱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身后，他没有乔装打扮，不怕被人发现？
　　“坐下。”他命令。
　　吱吱胆怯地坐在他身边，双手不停地移动，生怕孙明下一刻发作，给她一枪。
　　“我们这是要去那？”
　　“等人。”
　　“等谁？”这时等公交的人多起来，吱吱胆子大了，孙明的举动无遗相当于自杀。
　　孙明看了她一眼，这时来了一辆公交车，正是出城的路线。孙明拉着吱吱上了车，公交车上的人由少到多，再由多到少，慢慢地出了城。下了公交车孙明带着吱吱来到一片小树林。
　　“他们来了。”孙明掏出手枪，架在吱吱头上，“出来吧。”
　　跟踪的人显现，季辰风与唐逸平也在其中。季辰风不修边际，穿的还是十天前的一套西装，皱皱巴巴的不成型，脸上胡茬冒出，颓废地像是老了十岁。唐逸平也是一脸的疲惫。早上他们接到举报人的电话，很快得知了吱吱的行踪，带着人赶了过来。直到他们下了公交这才跟上来。
　　“带钱没？”孙明问季辰风。
　　“三千万，都在这里。”季辰风不知道他上次为什么不要赎金开车就走，而这次如此高调的举动，必定是为了钱，出门时他提上了钱。
　　“给我一辆车子。”
　　“好。”十天磨灭了季辰风的性子，无条件满足他任何要求。他不顾唐逸平的反对，让孙明与吱吱上了车。
　　车开出包围圈十米，孙明突然把吱吱推出车外。吱吱抱住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吱吱。”季辰风与唐逸平同时下车冲向吱吱。
　　“砰砰砰……”枪弹声响，跟来的警察一同向孙明的车扫射。
　　最后关头孙明伸出头举枪射向吱吱，这次他不会再心软，为了于昊她必须死。
　　季辰风眼中只有吱吱，这时候他只想冲过去，看吱吱有无受伤，跟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唐逸平却看到了孙明开出的一枪，他扑向吱吱用身体护住了她。子弹射进了他的背部，鲜血滴在了吱吱脸上。
　　“逸平！”吱吱惊呼，抱住他，按住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她眼前一片血红。
　　唐逸平痛得昏了过去，护送去医院的车上他紧紧地握住吱吱的手，生怕她离开，直到进了手术室打了麻药他才松开。一路上季辰风沦为了配角，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吱吱被医生从手术室里赶出来，他才开口。
　　“他不会有事，别担心。”
　　“可他流了好多血。”吱吱想起父母死时的惨况，刺目的血红何其相似。
　　季辰风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在心里认定了唐逸平是为了留住吱吱才会扑上去，可他毕竟为吱吱抛出了性命。
　　“他怎么这么傻……”吱吱哽咽。
　　季辰风心里也不好受，他把吱吱拥入怀里，温柔抚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他不会有事。”好让吱吱不那么自责。

　　时间慢慢的过去，三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掉，医生出来宣告患者没了生命危险，需要静养，只是子弹打在脊椎上有可能会有后遗症。
　　吱吱冲进了手术室，唐逸平未醒来插着氧气管静躺在病床上。她跟随着护士把唐逸平送进了病房，这才安下心来。
　　“季小姐，例行公事，我要给你做个笔录。” 唐逸平的表哥出现在病房外。
　　“明天再说。”季辰风为吱吱推掉，现在她需要休息。
　　十多天的相处，他们各自都了解到对方的为人，季辰风说一不二，事事为吱吱着想。唐逸平的表哥身处重要位置，平时不苟言笑但也通情达理。
　　“好吧，明天。不过有件事我要说下，孙明逃跑了，你那三千万美金在警局，明天去办个手续。”
　　“丢下钱逃了？”季辰风起了疑心，他不是为钱是为了什么？
　　“季小姐，他们是不是有同伙？” 唐逸平的表哥问。
　　“有，我只是听他们说是受人指使，受谁我不知道。”
　　“你确定？”唐逸平表哥狐疑问：“他带着你去而返，又不是为了钱，明显是想隐瞒什么，季小姐你再仔细想想。”
　　孙明是为了于昊，想让这件事与他没一分一毫的关系。
　　“没有。”吱吱坚定地说，她不想与于昊再有什么瓜葛，就此两清谁也不欠谁。
　　唐逸平表哥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追问。等他走后，季辰风直接问吱吱，“另一人是不是于昊？”
　　“怎么可能？如果是他，我早就说了。”吱吱这么回答。
　　这么多年季辰风一心只想着吱吱，渐渐忘了于昊的存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于报仇没了先前的强烈，能握在手心里的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吱吱，最近他弄的焦头烂额，公司里的事一概不管不问，现在唐逸平又出了事，谁会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现实容不得季辰风多想，他选择相信了吱吱，相信了于昊未参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