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清事十年心》莞然一笑

2、穿越

　　“馥蕊，馥蕊……”朦胧中，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声呼唤。努力想睁开紧闭的眼眸，徒劳无功，意识越加沉重，不由蹙紧眉头。

　　一只宽大的手掌贴上我的额头，抚平我的蹙眉，暖暖的，柔柔的，宛如睡梦中一直追寻的温度。“学长！”低声呢喃，握紧它，一片安稳。

　　“馥蕊，你醒了？我是胤祥……”沙哑的声音中透漏出压抑的欣喜。被我握住的手像是捧着珍宝般，小心翼翼紧紧回握。

　　馥蕊，馥蕊……

　　阵阵疲倦侵袭而来，吞噬着短暂的清醒，浑浑噩噩中，再次陷入沉睡。

　　唉！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声叹息。自从再次醒来，我就养成唉声叹气的习惯，尤其是闲下来的时候，更为严重。

　　我穿越了！到现在仍旧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以前买彩票连末等奖都未中过。更多的却是不愿相信，如此诡异的事情竟然是发生在我身上。

　　思绪飘至.....

　　再次醒来，耳旁没有那一声声沙哑的低唤，手心也无任何熟悉的温度，世界一片清净，净的让我感到害怕。几番尝试，终于睁开紧闭的眼皮，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刻精细的木床上，床边的芙蓉帐轻轻浮动，帐外的景物若隐若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抬手想掀开帘子仔细看看帐外的实景，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我怎么了？脑海零星闪过昏迷前的一幕，

　　学长绝望的眼神，疯狂驶来的卡车，抛掷半空的身体……历历在目。.终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成章。心底又冒出另一个疑问，我现在在哪里？若是发生车祸，理应在医院，但，周围的布置...

　　“惠妃娘娘好狠，竟然下此毒手。”

　　“唉！还不是因为馥蕊太受宠，后宫的那些主子早看她不顺眼......”

　　“不要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况且皇上已经下令不再追究此事。”

　　“可是，馥蕊已经昏迷半个多月，连太医也束手无策。难道，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我明白你是为馥蕊不平，但这件事哪容我们奴才多嘴。”

　　......

　　窗外，传来两个低声交谈的声音，一阵稀稀簌簌后，又恢复平静。

　　皇上？娘娘？奴才？.....越听糊涂，我究竟在哪儿？还有她们口中所说的“馥蕊”，又是谁？不会也是个什么娘娘吧？……

　　“吱——”，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轻柔的脚步慢慢走近，芙蓉帐被撩开，突至的光线刺痛我的眼睛。

　　“馥蕊，你终于醒了！”一个甜美的声音柔柔道。

　　未等我回答，她已走至屋外，对守侯在外面的人吩咐道。

　　“馥蕊醒了！汀兰，你快去请王太医；小唐，你去通知李公公。”

　　随后，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那人走近，撩开垂着的软帐，端了杯水喂我喝下。

　　眼睛慢慢适应屋内的光线，终于看清来人——年轻的女子，蛮漂亮的，奇怪的是一身桃红色的古装扮相，有点像清朝的服饰风格。

　　“我...我在哪？”喉咙好象被东西堵住，尝试多次，才能艰难的吐出几个简单的字。而声音很是沙哑，好像已是许久没开口说话似的。

　　那女子突然停止所有的动作，静立于床边，愣愣的盯着我。隔着一层薄纱，我仍能感到她眼中强烈的震惊。

　　“ 你...你……开口说话？”

　　奇怪的问题，我又不是哑巴，当然能说话！

　　“芷兰姐姐，太医来了。”另一个身着翠绿色宫装的女孩进来。

　　“我知道了，你先领太医去偏厅稍等，我这就去。”语气里隐隐透着几丝担忧。

　　“馥蕊，你先休息，我这就回来。”

　　屋内又恢复最初的寂静，那女子是叫芷兰吗？馥蕊？她们是在称呼我吗？......
　　约莫半刻，房门再次被打开，芷兰和一位白发胡须老人进来，坐在床边。

　　“姑娘，请伸出手，让老朽帮你诊脉。”

　　“我……我不能动。”

　　老人递给芷兰一个眼神，她立刻走近，挑开芙蓉帐，将我的手取出，放在床塌。

　　“我在哪？为什么四肢无力？”老人放在我腕上的手指明显一颤，随即恢复正常。

　　“姑娘，不记得了？”

　　轻微点点头，内心的迫切无以言喻。 “这是皇宫。”老人简单的回答。

　　“皇宫？是哪？我怎么又会在这？我……”听到他的回答，我诧异万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急切的想要了解事情的缘由，但虚弱的身体却不容许我继续追问。想要起身，却虚弱无力的瘫倒在床榻。

　　老人静默不语，专心把脉，表情凝重。一旁的芷兰，也忧心的颦着秀气的柳眉。

　　好久，才听他缓缓说道：“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服用几贴补药即可。至于四肢无力，想必是长期卧床导致，以后多活动活动，即可恢复正常。至于……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应是是摔伤留下的后遗症，或许只是短时的......”

　　后遗症？失忆？开玩笑，我清楚的记得一切，只是搞不清楚现在所处的状况而已。正要开口询问，门外响起一个尖细的男声。

　　“王太医，皇上召见。”

　　身旁的太医连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忘嘱咐芷兰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

　　……

　　“馥蕊，馥蕊......”芷兰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回头望望上气不接下气的芷兰，微微一笑，明了她又要说教了。
　　“你怎么又在这里吹风，你的病才好，经不起半点折腾。李谙达嘱咐我照料你，你若再有什么好歹，我怎么交代。”芷兰意正严词的说。

　　“是，奴婢遵命。”我调皮的回答。

　　此时是康熙四十一年，而我现在的身份是康熙身旁的小宫女——马佳•馥蕊，好象蛮受宠的，竟然可以请太医诊脉，而且康熙定期命人送来许多珍贵药材，让我调理身子。这些都是顶着“失忆”的借口，从芷兰口中探出的消息。芷兰、汀兰两姐妹，自小进宫，最近才调至乾清宫当差，所以对“我”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芷兰今年十七，比较稳重，像姐姐般照顾我；汀兰与“我”同年，刚满十五，天真活泼。因为彼此的性格脾气相似，所以格外投缘，虽说才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关系已经相当好。虽同样在康熙身边做事，待遇却不尽相同，芷兰、汀兰姐妹俩住在宫女专用的宫殿，而我却独自一人居住于康熙所赐予的萦月轩…….至于这场大病，由芷兰口中得知，是因我不小心，从假山跌落引致。还说我因祸得福，多年不能开口讲话的 “顽疾”也不治而愈。至于其他，一笔带过，不再多言。

　　看出她有所顾及，不愿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也明白事情并非如她所说的这般简单，醒来那天窗外的窃窃私语，或多或少让我了解一些事情，而多日来，康熙的厚爱更是深刻的让我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皇宫的尔虞我诈，虽未真正接触，电视剧看多了，也略知一二。历代帝王后宫的斗争，牵扯到朝廷时政的故事更不罕见。所以我还是选择明哲保身，处处留心。

　　只可惜，本人对于清朝历史，完全不了解。顶多知道历代帝王的名号。现在真是后悔不已，早知今日，我一定会抱着历史课本，大补恶补。

　　夜深人静时，望着悬挂于半空的残月，我也会想家，想爸爸妈妈妹妹，想洛洛，还想……学长。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总是萦绕在我的心头，每当忆起学长绝望的神情，我的心就会痛，痛彻心扉的痛。努力想要挥散，却始终无法淡忘。

　　真实的我，现在怎样？真正的馥蕊呢？我是否还能回去？......这些高难度的问题，我想破脑袋也只是一个有一个假设，仅供参考。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适应古人的生活模式。

　　与现代相比，虽说有许多不便，但也不乏优点，至少这里的空气新鲜，环境优美......至于其它，尚待挖掘。身处这种环境，我只好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罢了。

　　不知不觉已过去半个月，在种种补药调理下，已无大碍。整个萦月轩，除了芷兰、汀兰以及王太医，竟没有一个人登门探病。忍不住感叹：这个馥蕊的人缘还真不怎么得。偶然从汀兰口中得知，康熙皇帝下令，我养病期间，不许任何人探望。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原以为馥蕊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因为乖巧，所以比较受康熙喜欢。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被康熙重视。故事似乎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虽说小日子过得蛮不错，整日无所事事，闲来看看书，唠唠嗑，睡个懒觉，那是一个美。时间久了，也是有些乏味。现在可是康熙盛世，清朝最繁盛的时期，既然老天爷给我一次“穿越时空之旅”，我怎么可以浪费，呆在这个小小的院落，虚度人生。

　　恰逢康熙召见，我怀揣五分欣喜，三分好奇，二分担忧，跨出萦月轩。

　　左转右转，迷迷糊糊的被一个小太监领至一座宫殿前。抬头望去，金瓦琉璃，朱红漆门。庄严肃穆。正上方三个大字——乾清宫。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到关于它的介绍：乾清宫，是清朝历代皇帝居住、处理日常政务、读书学习、批阅奏章、召见官员、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家宴的重要场所。乾清宫正殿悬挂着“正大光明“巨匾，乃顺治帝御笔亲书。乾清宫中的太和殿是紫禁城内最体现中国帝制权力的象徵，不仅面积是紫禁城诸殿中最大的一座，型制也是最高规格。门窗浮雕云龙图案，室内用一种称做“金砖”的质地坚细的方砖砌成，正中放置宝座。宝座两侧有6根蟠龙金柱，每根柱上用沥粉贴仅工艺绘出一条巨龙，腾云驾雾，神彩飞扬。

　　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今天终于有幸亲身游览，果真是庄严肃穆，富丽堂皇。未等我抒发完心中膨胀着的兴奋之情，又被小太监领着，七转八转，来到一处偏厅。

　　“姑娘，请进。”门外的小太监掀开帘子，示意我进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屋内异常安静，每个人都屏气凝神。我也不敢四处张望，压抑满腹的好奇与激动，低着头呆呆的站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

　　“姑娘，快请安啊！”一旁的小太监提醒道。

　　请安？脑海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急中生智，依照古装戏中的方式，双膝跪地，匍匐，柔声道：“奴婢马佳•馥蕊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抬起头，让朕好生瞧瞧。”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奴婢遵命。”忙抬头，看到一张刚毅的面孔，他想必就是圣祖爷——康熙。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眼角隐隐可见皱纹，明显经历了岁月的雕刻。周身散发着威严，却又不失和蔼。果真是一代帝王！

　　“习惯了这丫头平日的安静，今日乍听她开口说话，朕还有点不适应。是不是，李德全？”

　　“老奴也有同感。多亏皇上的庇佑她才因祸得福，再度开口说话。”

　　寻着声音的来源，我发现站在暗处的人影，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看到那人有些发福的身材。

　　“因祸得福？”康熙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好久，才听他再度开口：“看你脸色红润，可见闭门静养的效果不错。”

　　“谢皇上圣恩，奴婢身体已无大碍，随时可以复职。”我昂声回道，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复职？亏你这丫头能想出这个词，那朕就恢复你的‘官职’。”康熙笑着说。

　　“谢皇上恩典。”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都是因为刚才太慌张，一时想不出更恰当的词语，只好胡乱找出一个凑数，幸亏有惊无险。

　　我与康熙的第一次见面，就此结束。至于我的病因，以及失忆的事情，他并没有提及。我想，应该是王太医都“知无不言”的如实禀告，他也不想追究。至于我，也不是很在意。毕竟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这些日子，我从他人口中也或多或少的了解到馥蕊生性胆小懦弱，所以才会遭此劫难。但现在，寄住于她身体里的是我——司徒瑞，谁敢遭惹我，就“死”定了。

　　自此，我开始了自己真正意识上的穿越生活。说白了，也就是为康熙斟茶倒水，整日无聊的让我打哈欠。有几次甚至被李德全发现，直直的盯着我看，瞧的我心里发毛。以后，也收敛了许多。毕竟这是在皇宫，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样子，容不得我自由发展。

　　其实，李德全对我还是蛮不错的，有什么小错也会帮我兜着。虽说也会批评我，说起来，也是为我好。于是，我在无聊的时候，总是打着“失忆”的旗号缠着他打探“我”的身世。只可惜，他口风不是一般的紧，无论我如何死缠烂打，依旧无动于衷。难怪，康熙皇帝如此重视他，保密工作真是到家了。

　　唉！看来，身世之迷只能告一段落。
　　前途茫茫，不知福兮祸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