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之惜我往昔》惜筱虞

10、今夕何夕,共此烛光

　　远山远,倚危栏,黛眉长敛,清泪寒!水清浅,百花懒,素手轻划,珠玉圆.

　　初晓,还未进的宫门,便见沉因慌张四顾的身影,我叫她一声：”沉因!”便见她肩头一竦,立时回过身来,见到是我时竟是满脸的苦痛,她急急忙忙的跑到我身边道：”姐姐!太皇太后现在还呆在你的房间里呢,你昨晚出宫的事只怕……”她还未说完,便低下了头,因为紧张的缘故,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我努力压制自己的恐慌,轻声道：”没事!这事太皇太后迟早也会知道,她不会把我怎样的!”我轻叹一声：”走吧!”

　　刚进到室内,便觉剑光一闪,晃得我的眼生疼,等我定睛看时,却见太皇太后兀自摆弄我挂在床边的宝剑,我在她脚边跪下不安的道：”奴婢给太皇太后请安!”她并不理会我,只是笑吟吟的盯着那把剑,只是山雨欲来,越是平静越无法要我心安!我低头,却听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到：”当年在科尔沁草原,哀家也是如你这般的年龄……”她右手举剑,左手轻划过剑身,是清脆的金属划破长空的声音传入耳朵,我便听到她如孩童般咯咯的笑声：”只可惜啊!如今……恍如隔世啊!哀家也是个快要入土的人了,那里还有你们年轻人这般的劲头啊？”

　　她被小丫头扶了在椅上坐下,我不仅有些释然了,是啊,年轻人的劲头,我现在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知道我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只好叩首道：”奴婢知错,请老祖宗惩罚!”她仍旧一如既往的平静道：”本来,哀家是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只不过这宫里的规矩,哀家也被它磨得没了你现在的心劲,去吧,仗责四十!”她如平常般说出的话,早已把沉因唬了一脸的汗,她跪倒在地,沙哑着声音道：”太皇太后,这四十,便是壮年男子也会承受不住的,姐姐…姐姐……”还未等她说完我已是急了,轻轻的朝身后挥了挥手,便见太皇太后的衣角已擦着我的肩头飘然而去了!

　　第一场秋雨,悄悄降落,若不是玉床太冷,衾被太寒,这夜又要寂寂寥寥的过去了.

　　背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传来,我忽然觉得这屋里太闷,口渴难忍,我便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去拿放在床边几案上的茶盏,,一阵寒风灌进来,便见原本关的严严实实的门静静的开了,我惊呼一声,便见如豆般得灯光朝我的床边移来,我闭紧双眼,便听到沉因低低的声音传来：”睡着了!”随后便有一只轻柔的手抚上我的头低声的叹道：”你这个丫头啊,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你倒这宫里跟别处一样,那你可不是错了吗,这里多少人在看着你也在看着哀家啊,自打你一进宫,哀家想着总归是我们爱新觉罗家欠你太多,只要你开心,随你怎么闹,还能把这宫里翻个个不成,可是呢……”说到此,便觉她轻轻起身,沉重的在屋里走着,轻叹一声自语道：”总归是哀家和皇上的错,你只想着送裕亲王出宫,可是你可知为何自己会遇上他,他又为何毫无醉意却又装的伶仃大醉的样子？”我惊愕的抬起头,她听到响声便回头盯着我冷冷的道：”要寻一个你的错处还不容易,哀家也只好顺着她的心意要你吃点苦头!”我忽然觉得全身一凉：”她……是谁？”

　　“你不必知道她是谁,你只要知道,你不是她的对手就好,好好的养伤,改改你的脾,打明个起,你就去四公主那伺候吧!沉因,帮你姐姐敷药!”她面无表情的吩咐完,便向门口走去.只是刚走几步,便回过头来说：”以后,你与那裕亲王还是少见面的好!”

　　沉因见我趴在床上,仿佛痴傻了一般,便想着要安慰我几句,只是她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低低的说到：”姐姐放宽心吧,太皇太后也没办法的!”我忽然扭头锐利的盯着他：”这么说,你知道她是谁了？”她被我一盯忽然失手打翻了我放在床边的茶盏,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确定她一定知道什么,我便紧盯着她不放,她许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吞吞吐吐的说：”可能是贵妃娘娘,….也….也可能是固伦公主,….”她忽然抬起头,紧紧的捉住我的手急切的说到：”姐姐,你不要再问沉因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轻吐一口气,重新趴回被窝里,,贵妃娘娘,我们甚至都没见过面,这有是为何呢？

　　早晨的时候,我是被鸟叫声叫醒的,昨夜的雨把空气都洗刷的特别清新,沉因趴在床边安安稳稳的睡着,眉尖微蹙,我不忍唤醒她,也只好安安静静的躺着,忽然门被重重的推开,便见到门口穿着华贵,,带着一脸讥讽笑意的固伦公主,她踱步进来,看到碎了一地的茶盏,她便用丝帕掩嘴轻笑道：”哎!这可真是,芸姑娘挨了板子,这茶盏可是没犯罪吧,怎地落了这个下场,可怜的狠."沉因被她的笑声惊醒,慌慌张张的跑过去行礼,她连瞧都不瞧一眼,便坐到了床边,只留沉因在哪里,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她被身边的丫头扶了挥帕踱步过来,看到我趴在床上的样子,早已笑弯了腰,幸灾乐祸的笑道："哎!听说,老祖宗要你去四姑姑那里啊,你可是不知道,四姑姑在宫里可是出了名的,行事做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你在她那服侍啊,我管保你呀,呵呵呵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本公主开心,"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来揉着肚子,忽然,紧紧地贴着我的耳朵冷声道："你别以为皇兄在意你,皇祖母疼你你就可以踩到本公主头上,告诉你,你也只配做我的奴才,爱新觉罗家的一条狗,再怎么金贵也是主人给的不是,如今皇祖母不要你了,看你的尾巴还能怎么翘起来？跟我作对,这就是你的下场,吟月,我们走!"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我索性一翻身坐了起来,不管沉因惊恐的大叫,也不顾额角流下的冷汗,我就那样坐着,忽然想起祖父,被抛弃的感觉一瞬间灌满胸膛,阿玛,额娘,兄弟姊妹的脸一一在我面前闪过,我仿佛听见轻轻的啜泣声,是他们吗？他们也觉得我可怜吗？不!我有什么好可怜的,我做错了吗？努力忘记一切,努力重新开始,努力去原谅,努力不去恨,这错了吗？我痛苦的大叫一声："不!"忽然被人捉住了双手："姐姐,想哭就哭吧!"

　　"是沉因啊,我看着她挂满泪珠的双眼,努力的轻扯一下嘴角："傻丫头,哭什么,我没事!"我把头转向窗外,像是对她说又向是对我自己说："哭,能有什么用,能把我的家人哭回来吗？眼泪,有什么用,买得到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