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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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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顾卿尧生病,初兰少了与洛飞见面的机会,眼见着近了中秋节,朝中宫中各事,少不得又分了初兰的精力。想着也在京待了一段时日,洛飞便与初兰辞行,只说这两日约了些京中旧部,聚后便离京了。
中秋节宫中照例安排皇宴,但因正阳帝临近生产,安国夫人又才薨逝不久,这年的皇宴便一切从简,正阳帝下旨,除了宣承容、郜兰、赦月和驰雪几位公主携眷入宫,姐妹相聚共度佳节,其余皇族今年便不宣了。
念着顾卿尧身体欠佳,近年来又愈发不喜出席这些场合,初兰便让顾卿尧只在府中好生修养。又想父亲和顾卿尧都病着,总要有人在侧照顾,府中主事,是以也未让凌天同往,原只打算独自入宫,只思量了一下,在皇宴还有两日的时候变了主意,嘱人为殷星楼准备入宫之行仪,随她赴宴。
与此同时,皇宫。
正阳帝才要休息,闻得上亲王过来,又忙起身更衣。
未几,上亲王进了屋来,正阳帝上前道:“父王这么晚过来,想是有什么急事?”
上亲王没立时说明,只道:“扰了皇上休息吧。”
正阳帝道:“没有,朕才看了会儿书,刚撂下而已。”
上亲王道:“你如今身子不便,能少看些就少看些,一会儿也早些歇着吧。”
“是。”正阳帝应完,只等着上亲王说话,只半晌却未见上亲王开口,她想着父亲这么晚过来,定非只为了看看她,这会儿却不说话,想是有什么不好说的,略思量,只想或还源于安国夫人之猝然薨逝,父亲直把满腹悲痛均化为对郜兰和赦月的痛恨。
安国夫人一事,正阳帝虽觉实乃命数,纵然院使和院判均在,也未必能为其续命,但对郜兰和赦月之嚣张气焰心下也是恼恨,只现时的处境却又实拿她二人无法,由是她临近生产,最是紧要的时候,朝局定不能乱,是以于此事对郜兰和赦月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父亲这里也只含混应对罢了。
正阳帝觉得上亲王仍是痛于此事,自己却也不好提及劝慰,便只静静的陪坐在旁。
上亲王也似等着正阳帝先开口,见她也是迟迟不语,到底还是先开口道:“皇上登基四载,今年诞下皇嗣,来年就二十岁了,其实早已无需几位公主辅政了。”
正阳帝闻得上亲王此话,便知还是因安国夫人一事,便道:“父王说得是,只女儿临近生产,很多国事还要几位公主代为处理,收权一事不宜过急。”
上亲王道:“你我父女,这些搪塞的话就无需说了吧。”
正阳帝闻言蹙了眉头,但闻上亲王又道:“郜兰等人把持朝政,即便皇上产后,怕也未必甘心还政,皇上的担忧父王知道,恐贸然提还政一事,激起异动。皇上是想徐徐图之,想让她们相互制约之际,积攒实力,待手中之势足以将她们压制了,再动手。只皇上可曾想过,郜兰等人会给皇上这个机会吗?皇上在集聚实力的时候,她们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未必容皇上揽权。郜兰、赦月一派狼子野心,觊觎皇位已久;驰雪虽支持皇上,其心不过也是借皇上之名对付郜兰和赦月,未必真的忠心;承容看似超然无争,却紧紧攥了自己手中所剩的兵权,这几年分毫不让,怕也是心存不轨。皇上若不早些图之,倘有一日她们联手,到时只怕皇上再无回还之力了”
上亲王所言,正阳帝又如何不知,只她弱势登基,这些年被郜兰等人蓄意架空,她想要还手都是无力。
上亲王见正阳帝不语,便道:“为父的意思,不如趁她们现在各怀鬼胎,借力打力,逐一击破。”
正阳帝略思量,道:“父王的意思,是想先对付哪个?”
上亲王道:“如今郜兰势大,尚有所忌的,就是驰雪和承容的势力了,一旦那二人一人有损,只怕再难遏制郜兰,为父之意,驰雪和承容尚不能动,必要先铲除郜兰和赦月。”
正阳帝道:“儿臣也是这个心思,只郜兰现下之势,确实不好着手。”
上亲王道:“郜兰势力膨胀,确难遏制。为父以为,擒贼先擒王,只要郜兰和赦月一死,她那一派必然大乱,如此或才为彻底铲除郜兰一派的唯一之法。”
正阳帝道:“这……父王所言有理,可又如何能擒王?京城兵权尽在郜兰手中,她二人身边也是高手无数,纵是宫中侍卫也有不少她们的眼线心腹,甚至南营禁卫军这两年也被郜兰染指,想要取她二人性命谈何容易?”正阳帝蹙眉,心道她现在尚怕郜兰一时对她下狠手,又如何反制于她。
上亲王冷语道:“现下就有一个好机会。”
正阳帝一惊,道:“父王说的是两日后的皇宴?父王是想在宴上动手?”
上亲王道:“不错。”
正阳帝道:“宫中侍卫女官有不少郜兰的眼线,想寻些可靠之人却非一时可定的,况且刺杀一事不容有失,必要周密安排,现下时间仓促,断不能行。”
上亲王道:“无需皇上费心,为父已安排好了。”
正阳帝大惊,但闻上亲王道:“宫中侍卫俱不可信,动手之人不能用宫中侍卫,为父已在南营禁卫军中精心挑选好了。郜兰这两年才染指南营禁卫军,心腹不多,亦好辨认,为父事先已做好了准备应对。皇宴那日让精心挑选的禁军秘密入宫接管宫中侍卫,是时紧锁宫门,绝不会走漏消息。皇宴之上,皇上摔杯为号,埋伏于四周的禁卫军直取郜兰和赦月的首级!”
正阳帝惊道:“此事说来简单,只真行事起来却有许多危机,若郜兰赦月提前知晓防备又如何?”
上亲王道:“南营禁卫军那里挑选的都是对皇上绝对忠心之士,绝对不会走漏风声。这些时日宫中筹备皇宴只遵往例,没有任何异样,郜兰和赦月绝对不会想到这是为她二人准备的鸿门宴。皇宴那日禁卫军秘密入宫后便紧闭宫门,由禁卫军接管宫门,皇宫内一律允进不允出,即便宫中有郜兰眼线发觉不妥,也没法子将消息传递出去。郜兰和赦月自持宫中遍布眼线,必然不做防备,即便她二人入得宫来察觉不妥,也已是瓮中之鳖,入宫之人一律不允带侍卫兵器,她二人又能作何抵抗?纵然宫中侍卫有她们的心腹,事出突然,谁又真敢舍命出去保她们,纵然真有这样不怕死的,伏好的禁卫军也能一并处置。”
听得上亲王这些话,正阳帝心里突突直跳,未料父亲竟然背着自己安排了这些事,待惊魂甫定,又做思量道:“纵然事情进行得顺利,那之后呢?郜兰和赦月手握重权,由为紧要的是京郊兵营的兵权。她二人暴毙于宫中,消息传出,只怕她那一派立时就要起事,是时兵变,父王和朕只怕不能安渡。”
上亲王道:“这点为父事先已做了准备,早已派人联系了俞州和遂郗两处驻兵,命他们于皇宴前一日动身带兵来京,算得距离,日夜兼程也来得及。禁卫军将郜兰和赦月处死之后,驰雪承容也一并不许出宫,宫中封锁消息,只说皇上留诸位公主夜宿宫内。宫外郜兰一派即便察觉有异,想也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觉察事情不妙想要兵变的时候,俞州、遂郗援兵已到,加之皇上的禁卫军,京郊兵营的兵力不足以抗衡。即便京郊兵营不动,也让俞州都统李念强行接管京城兵权。近京郜兰一派的兵力想动,一来要考虑京中情况,二来也会忌惮周边承容的势力。待局势稳定,宫中再以郜兰和赦月因谋逆被赐死的消息。她那一派纵然有变,驰雪和承容定也想趁机揽权,不用皇上动手,她二人便会助皇上平稳局势。”
正阳帝未料父亲竟然早已背着她安排了这许多,想着安国夫人薨逝之后,父亲虽怒恨郜兰,却一直隐忍未发,原来是有这般打算,想了想又疑道:“父亲说除了俞州,还有遂郗的驻军,遂郗都统可是驰雪的姻亲,难道此事驰雪亦有参与?”
上亲王点了点头,其实这主意本也是驰雪在安国夫人一事后通过陈玉哲向他献的策,他原也有些踌躇,只驰雪的一席话让他下定了决心,只说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火中取栗。只这话他没与皇帝明言,只道:“不错,此事若成,在兵力上必要有所准备,现不晓承容的心思,不能与谋。驰雪恨郜兰入骨,此事必要她亦参与方可。”
正阳帝见驰雪居然也都参与进来,此时父王所言种种哪是与她商议,分明是告知她一声罢了。现情势已如满弓之箭,不得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