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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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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堂,左都御史陈彻不出意外地参了洛飞一本,却只字未提他带人践踏农田之事,而是参了他一个居功自傲,跋扈狂悖,骄奢淫逸之罪。只说他气焰嚣张,毫无品级之念,对同僚傲慢无礼;说他任京畿都统以来奢靡铺张,军费开销是往年的两倍;还说他经常带着属下在京郊横行,骚扰农户,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初兰着实吃了一惊,这罪名足够洛飞掉几次脑袋了。她下意识地去瞥林景皓,但见他面色无波垂眸而立,似是一切尽在掌握。初兰稍怔片刻,只觉心领神会,倘若只因践踏农田一事参奏,皇上少不得降罪,可若是通天的罪名,一但坐实便是要掉脑袋的,朝堂格局也得跟着变一变,故反而有惊无险。只是,事怕万一,倘有不轨之人趁机作祟,只怕不能尽如人算。
初兰心下惶惶,正思量要不要冒险帮洛飞说话,只她犹豫之际,降雪已然上前一步,急冲冲地为洛飞辩驳起来。初兰暗暗松了一口气,只看降雪一副要跟陈彻打架的架势,心里又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朝堂之上,降雪一人舌战陈彻并另外两名附和陈彻的官员,皇帝似是听得不厌其烦,最后只驳了陈彻的折子。只朝散之后,皇帝又将初兰留了下来,让她带了她的口谕去京郊兵营对洛飞申斥提点一番。
初兰领了旨,待出武阳门,只见降雪正等在门外,见她出来便匆忙过来道:“三姐,母皇跟你说什么了?可是说了洛飞的事?”
初兰道:“没,说了些旁的公事。”
降雪将信将疑,却又不好深问是什么事,只道:“没说便好,倘若母皇因洛飞的事真有什么话,还求姐姐帮他说几句好话。”
初兰讪讪地笑了笑,道:“回吧,我还有些急事赶回吏部处理,不和你多说了。”说完便忙上了轿。
初兰一路回了吏部,才一下轿便见林景皓的轿子停在门外。
只说二皇女尚辰谋逆之前大颜国六部分别为六位公主主事,各公主除每日常往各部巡查,六部尚书也时常往各公主府请安回事,吏部尚书柳玫便是初兰府上的常客。后尚辰被削爵,户部便由初兰代管,然户部尚书林景皓因是初兰的前夫,不便往府上请安回事,是以每每都是初兰往户部巡查,或是林景皓来吏部回话。
吏部上至尚书侍郎,下至郎官员外郎全都是有眼色精明人,心知这二人关系尴尬,是以每每林景皓登门,吏部上下便十分巧合的全都有事,不是家中忽然生了疾患,便是公务缠身无暇来堂中应话,反正初兰和林景皓在屋中是苟且是干仗都不与他们相干了。
初兰心知林景皓的来意,待她进了吏部,堂中如往常一般只有林景皓一人。她退了下人,转身去了内堂,林景皓看了刘顺一眼便跟了上去。刘顺心领神会,似往日那般将内堂的房门关上,只将外堂大门大敞以示堂内无避人之事,自然,他自己是半步不敢走开地在门口守着。
内堂,房门甫一关上,初兰便回头质问道:“你又要闹什么?”
林景皓似笑非笑地道:“冤枉,是他洛都统带人踏了我的农田,如何是我在闹?眼瞅着就要秋收了,被他这样一闹,我还不知今年怎么过冬呢,你可周济我些吧。”
初兰瞪了他一眼道:“我没功夫跟你打哈哈,那十几亩的农田你也放在眼里?你赏给你府里下人的可也不只这个数,这两年你置办了多少产业也只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景皓笑道:“你这么说,可是来查我了?或是才皇上留你说的这个?你若想知也不用费心,只要你想听,我一样样都告诉你。”
初兰道:“不用,我没那闲心听你数银子,我知你是有心做给皇上看,只为君者固忌权臣,可自古贪官也鲜有善终,你只记着别过了火。”
林景皓笑叹一声,坐了下来,只道:“怎的你男人除了权臣就是贪官,再做不得别的了?”
初兰眯着眼道:“做得啊,还可以做个挑拨是非的奸佞弄臣!”
林景皓笑道:“我就知道你得找我问罪,他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初兰道:“怎么没有,适才母皇把我留下就是让我带了口谕去申斥他。”
林景皓哼了一声,接道:“怎么不说是皇上给你个机会,光明正大地去与他幽会。”
初兰被噎得脸上一红,道:“罢,我不与你说了。”
林景皓似是并未打算放过她,凑上前,抬手拨弄她的领口。初兰心虚地躲开,却还是被他看见了藏在衣领之下的点点吻痕。
“啧啧……”林景皓扬着眉道,“不像是皇子殿下的手笔……我猜,这是咱们凌侍卫长的杰作吧……”
说到这些,初兰彻底没了气势,只拨开他的手把领子掩好。
林景皓倾身把自己重重地压在初兰的肩膀之上,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陈彻去参奏洛飞吗?我就是想让五公主为他出头,替他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让皇上,让满朝文武都认定了他洛飞是五公主的人。我要让你知道,洛飞一天是五公主的人,皇上就一天不会为难他……倘若有一日皇上知道其实洛飞早就和你一条心了,他立时就得掉脑袋!”
初兰辨不出他这话中几分真几分气,心中惴惴不安,只道:“若那样的话,尚辰谋逆之事定要东窗事发,我也活不了了。”
林景皓叹了口气,决绝之意顿消,受了委屈似的叹道:“所以说还是我被你算计了,我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的撒撒气,到底还是得护着你,连带护着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初兰轻轻推开他,道:“我不求你护着他,你只别与他找麻烦便是对我最大的慈悲了。”
林景皓道:“用不着我找他麻烦,他自己就专爱给自己惹麻烦,你我心知肚明,这两三年,若不是你和五公主一个暗里一个明里的护着,他多少个脑袋够掉的?你只看今日朝上,陈彻列举他那些个明显是夸大其词的大罪状,除了五公主可有一个给他辩护求情的吗?他这是把人都得罪光了。”说着叹了口气,道,“你只看着我难为他,可知我私下里为他平了多少事?只说他上个月一拳头就打掉了巡城御史半口牙,人家凭什么息事宁人,还不是我暗中疏通……唉……为了你,我可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到最后我成害人的,他却成被害的那个了……”
初兰脸色一赧,柔声细气地道:“我没说你害他啊……我说错了还不成吗……”
林景皓长叹一口气,一副郁愤难消的模样。
初兰知道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明明来时是她“兴师问罪”的,这会儿没说两句,却变成他与她诉苦,她反过来跟他赔不是了。只听他到底心中有分寸,未有至洛飞于死地的心思便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放柔语气换了话题道:“罢了,全是我的不是,不说这个了,我现有件事跟你说说,衡儿也到岁数请个老师了……”
提到元衡,林景皓果真再不理其他,半认真半玩笑地道:“这个我也想着,下官不才毛遂自荐,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初兰抿着嘴笑道:“你个户部尚书,内阁大臣,本宫可请不起,我心中已有了个合适的人选,翰林院的沈无涯,你看可好?”
林景皓道:“沈无涯这人太过古板,不好不好。”
初兰道:“他虽是不会变通,但胜在人品正直,又是探花出身,如今在翰林院任职,再合适不过了。”
林景皓道:“公主开眼,你眼前便站着一位探花郎,说来我还是他的前辈,我自信才学文采不在他之下,且我对衡儿的心再亲不过了,必不会有所保留的倾囊以授。”
初兰见他说得认真不似玩笑,便道:“就是太亲了才不好,且不说我请你去给我的世子做老师要引起多少人的揣测,单说他如今大了,眉眼长得越发像你了,旁人不知不往那处想,若把你两个放在一块儿,你怕人家看不出那是你的孩子?”
初兰这话说到了林景皓的心坎儿上,听得他心里又喜又惆怅,只叹道:“我又有三个月未见衡儿了,你不知我多想把他抢过来,让他叫我声爹爹。”
初兰垂眸抚着他的手,道:“总有咱们团圆的一日。”
林景皓俯身吻住初兰,她温柔的回应,换来了他更热情的侵略,揽在她腰上的手一点点地向下抚去。
“行了……”初兰按住他的手,微喘道,“你该走了。”
林景皓酸溜溜地道:“把我赶走了,你好会情郎去?又或者,家里新来那四个佳公子有撞进你心里的,赶着回家?”
一说到这些,初兰总是心虚的无言以对,只她尴尬的瞬间,林景皓复又欺身吻了上来。初兰向后退了几步,被他抵在了桌上。
“别了,这是在吏部衙门……”初兰做着最后的反抗,只娇喘却让这话失了底气。
“就是要在这儿……”林景皓低声道,“有朝一日我还要跟你到金銮大殿,皇城之巅去做……”
他这话地让初兰感到莫名的兴奋,嘤咛一声,抬腿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