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三日后,楚涵同其他三人坐着宫中的车辇被送到了郜兰公主府,因公主不在府上,由其驸马代为接旨,圣旨宣罢女官便回宫复命了。
楚涵若其他三人一般站在堂中,紧张得不敢抬头,但闻三驸马开了口,却非与他们说话,只吩咐一旁的总管带他们去拜见王爷,稍后再去他院里回话。
四人跟着总管出了前厅,往德郡王院中拜见,在屋外静候了半晌,有侍人从屋内传出话来,说王爷身子乏不见了,让带去驸马院里听凭安排。
另一边,驸马顾卿尧回了西园,才一进屋,贴身近侍铭儿便似有极紧要之事要说似的,连连给他递眼色。顾卿尧屏退了左右,铭儿忙凑到他跟前,惊慌地道:“殿下,才小的见了那四位从宫中来的公子,有一位竟极似当年公主在外面的相好!”
顾卿尧怔了一下,沉色道:“什么相好?”
铭儿道:“就是那个清楼小倌啊,当年被公主养在外宅,后来坠崖死了的那位,叫什么……璞玉的。”
顾卿尧一惊,失神似的愣了半晌,方道:“你可是看真切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铭儿道:“再过十年小的也忘不了,小的当年去紫罗巷偷偷看过那人。别人小的或是记得不清,那人却记得再清楚不过了,当年您才和公主成亲,公主便成日不往您房里来,可不就是因为他吗?亏得他后来坠崖死了,要不然公主把他弄进府来,可有您愁苦的……”说着看了看顾卿尧的脸色,又接着道,“也不知皇上是想起什么来了,好端端地往人家府里塞男人,一塞还就是四个,个顶个的粉面桃腮,一掐都能掐出水儿来。这也便罢了,好歹咱们公主不是那贪色之人,可偏偏出了这么一位……才小的在旁看着,容貌有七分相像,就是岁数小了些,再过三年五载的,怕能出落得更像了……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公主是个念情的人,侧驸不就因为跟那位墨云侍卫长得一样才得了公主的青睐,如今连孩子都给他生了……”
顾卿尧喝断铭儿的话道,“你告诉我知道便罢,又说这些废话作什么,公主侧驸都给你编排进去了,还敢说皇上的不是,你可是不要命了。”
铭儿道:“这不是只在您跟前说吗,殿下,您可得小心着些。”
顾卿尧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告诉你,待见了公主不许油嘴滑舌的胡说,她成日里为国事操劳,咱们府里别再给她添烦恼。”
铭儿道:“是,殿下放心,小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顾卿尧蹙眉叹了口气,暗道倘真若铭儿所说,他还真要多些提防,却非为了争风吃醋,只说人有相似并非罕事,可这与故人相似的小侍怕是没那么简单,或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他该提醒初兰,可那个璞玉的存在他一直就当不知道,如今这话要他如何开口呢……
只在顾卿尧踌躇疑惑之际,下人来报,说是四名小侍拜完王爷,过来听凭驸马吩咐了。顾卿尧忙让人带他们进来,不多时四人进了屋,齐刷刷地垂首站成一排。
顾卿尧去看铭儿,铭儿暗中给他做了手势,示意左手第二个便是。
顾卿尧打眼望去,但见左边第二名小侍十五六岁的光景,模样虽俊,却不媚俗,待过几年必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佳公子。顾卿尧有些发怔,不自觉地在那少年的眉眼之间想象公主那位早已坠崖而亡的故人。
或是感到有一双如炬的目光在打量自己,楚涵只觉心中惴惴不安,鬼使神差地抬了下眼,正与顾卿尧目光相撞,他吓得立时垂了眸子,把头垂得更低些,暗道:完了完了,主子没发话自己便随意抬眼去看,这可是坏了规矩的,这驸马爷皇家出身,可得更重这些礼数,不知会不会自此厌上我了……
顾卿尧乍与楚涵目光相遇也是一怔,只觉自己有些失仪,却未记对方如何失礼不敬,只忙收了眼神,与四人说了几句不冷不热的客套话,问了各人名字,待要再多说,便听外面一声通报:“公主回来了!”
楚涵忙同其他三名小侍连忙向一旁退了退。未几,但闻有女子被下人簇拥着进了屋。
“本宫可是来得不巧?”说话的是一温柔的女子,楚涵心知此人便是自己今后要伺候的三公主了,心口扑通通跳了起来,想看又不敢看,紧张地屏住呼吸,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顾卿尧道:“来得正巧,才女官带这四位公子来宣了皇上的恩旨,我正说话,可巧你就回来了。”
四名小侍忙跪地行大礼:“参见公主。”
“起来吧。”初兰应得随意,目光在之四人身上扫了一遍,看到楚涵时停了一停,未作任何表情地又扫了过去,转对顾卿尧道,“既是来了咱们府,就全凭你安排吧。”
顾卿尧道:“我说先让他们去天锦苑见过侧驸,之后再做安排。”
初兰淡淡地笑了笑,道:“好,听你的。”
顾卿尧停了便吩咐铭儿带四人下去。楚涵极想抬头看看三公主长什么模样,可有了刚刚与驸马那个照面,心中惶惶,只忍着好奇和众人离开了。
待四人走后,顾卿尧屏退下人,对初兰道:“我早时让人把望春、听夏、寄秋、暖冬四处打扫收拾出来了,如今他们来了,便安排他们住进去,你说可好?”
初兰抿着嘴笑了笑,点头道:“好,好,之后呢?”
顾卿尧见她笑得开心,不由得吃味儿,脸色沉了沉,道:“之后是先封了公子还是你有可心的直接向皇上请旨封侧驸就全凭你了。”
初兰听他话语含酸,不由得笑了,只道:“我倒是有个贤夫,真真是替我想得周全……母皇只说将他们赐到各府伺候,又没直说就一定是赏了公主做男人的,你倒是度量大,一下给我纳了四个公子。如今你连院子都给人家准备出来了,可安排了轮值的日子没?我这才出了月子,你可是把我豁出去了,我只怕是无福消受。”
顾卿尧被打趣得红了脸,心里却是受用,只道:“我只说腾了院子,就招出你这些话来,回我让他们四个住在一块儿,你又得说我小气不给人家房子住。”
初兰笑了,道:“好相公,咱们不绕了,我这儿跟你表个忠心,你娘子我是实在没那心力纳那些个公子侧驸的,只母皇的恩赐也不能不受,就先留在咱们府里吧,不管哪处给他们安排个事儿做,别亏待了就是了,好在都还小也耽误不了青春,等过两年你再想着给他们寻个好归宿便是。”
“好。”顾卿尧欣然应了,想起那个叫楚涵的,想要提醒初兰又觉不好开口,再一想自己才特意把那四人送去凌天那儿,他是见过那个璞玉的,必能看出其中端倪。凌天跟了初兰这么久,两人也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又是那么个机警之人,莫说没楚涵这么个人物,便是平平常常的四个人,只要进了这公主府,便逃不过他的眼睛,估计不出半月这四个人的背景底细就得给他弄得清清楚楚了,如此一想,便稍安了些心,未再多言。
*
只说晚饭过后,初兰去德郡王院中说了会儿话便溜达着去了天锦苑。待近了屋子,便听屋中有人说话:“不是这么抱,您会弄疼他的,得这样……对,对,就是这样……唉,您放松点儿行吗,又不是跟谁拼命呢……”
初兰听出这说话的是张端,他大概是这府中唯一敢和凌天开玩笑的人了,自她将凌天纳为内眷之后,张端便一直是她的侍卫长,他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听这话音,大概是在教凌天怎么抱孩子,怎么当个好爹爹。
初兰不由得抿着嘴笑了,想要紧走两步去看凌天带孩子的窘像,只屋内二人武功颇高,没等她走近,便察觉了动静停了话茬,未几,张端从屋中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面上表情冷峻沉稳,完全没了刚刚那份戏谑与随意。
初兰笑着挥了挥手,打发他下去了,待进了屋,见凌天已经早一步把孩子放回了床上,没给她看戏的机会。但是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打趣他的机会,便道:“我才听着谁说在跟人拼命,怎的?跟谁拼命呢?”说着又做一副好奇地模样四下寻看,随即笑了笑,走到床边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儿子,转对凌天打趣道:“这都一个月了,怎的还没学会抱孩子呢?要不我给你请个师傅,专门教你带孩子的。”
凌天脸色一赧,没应话,只出去把奶娘唤进来。初兰见他这光景,知是有事要说,待奶娘把儿子抱了出去便道:“才来的那几个小侍你看见了?”
凌天把门关上,道:“是。”
初兰道:“我早知必要有人趁这机会往咱们府里送人。泰安殿当值的女官有一个叫吴燕的,是尚辰的人,这回这人若要是她送来的还罢了,我只当是体恤她幽室寂寞陪她逗逗闷子,就怕是这背后还藏着别人,不知存着怎样的心思。”
凌天道:“我已吩咐张端去查这四人的底细了,那酷似璞玉的名叫楚涵,惠州人士,查清底细前需要把他留在我身边吗?”
初兰蹙眉想了想,摇头道:“既是人家有意送我的,那咱们就遂了她的意,留在我身边观察观察再说,他那模样一看便知是个有来历的,未必不是个幌子,倒是其他三个更需留意。”
凌天应道:“知道了。”
初兰见他面色冷峻未露温和之色,便道:“还有事?”
凌天道:“才张端回话,洛飞下午带了一队人马把城郊一片农田给踏了。”
初兰大惊。
凌天又道:“安心,不是穷苦百姓的田地。”
既不是鱼肉百姓,初兰便安了些心,蹙眉道:“那是谁的?”
“林景皓。”凌天答得简单。
初兰又是一惊,但闻凌天道:“才左都御史陈彻去了林府,逗留了半个时辰,明日或在朝上参奏洛飞。”
初兰沉了脸色,这事儿往小了只说是私人恩怨便能了结,可若真有人借题发挥,一个跋扈狂悖藐视王法便能致洛飞于死地……他们是互相看不对眼,私下里斗一斗也便罢了,怎能真闹到朝堂上去?洛飞也便罢了,林景皓那心思断不会任性胡为。
初兰想了想,忙让人去把刘顺唤了来,吩咐道:“你去林府走一趟,只说洛飞的事我知道了,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刘顺应声下去,初兰蹙着眉头不明林景皓这一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我去教训教训他吗?”凌天从旁突然开了口。
初兰被唤回了神,随口回道:“怎么教训?你还要行刺内阁大臣不成?”
凌天道:“我没说林景皓,我是说洛飞。”
初兰脸上一□□:“罢了,你若去了明儿他能带人把皇城给踏了。”
凌天微微扬了扬眉梢,未多言语。
晚些时候刘顺回来了,到初兰跟前回话道:“回公主,林大人说让公主放心,他有分寸。”
初兰道:“就这话?没别的了?”
刘顺抬眸看了看一旁的凌天,犹豫了一下,愈发躬身了躬身子,红着脸道:“林大人还说他昨天夜里梦见公主了,说梦见与公主手牵着一起赏花作画……说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还说……”
“行了!”初兰呵断了刘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刘顺如蒙大赦匆忙退下了。
刘顺走后,初兰下意识瞥了瞥凌天,他面色无波,似是刚刚刘顺说的那些话他什么也没听见。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风雨欲来,她想她今晚还是不要留在这儿了。
她轻咳了一声,准备扯个理由离开,只话还没出口他却抢占了先机,走过来猛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她想要开口已是来不及了,只被他压在床上放下了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