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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郜兰公主府。

      元朔去探视昭辰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初兰的耳朵里。初兰立时断定这其中必有阴谋。雅容和昭辰虽是同父姐妹,但感情未必比她强多少,甚或还要多几分微妙的敌意,元朔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那儿去触霉头。

      只在她狐疑的时候,又从宫里传出消息,说元朔走后,昭辰情绪很差,一度吵嚷着要见皇帝,虽又改口说是身子不爽,但显然是元朔说的什么话刺激了她,而且,元朔很可能给了她一封信。

      连日来被母皇催促着彻查贪腐一事,令初兰无暇他顾,这会儿突然冒出这么一件事儿,令她立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

      晚饭过后,初兰到了凌天的房中,把此事与他说了,凌天略作思量道:“为今之计,只把那信拿到手方是。”

      “也不用拿到手,只知道那信中写了什么便是,只是这事却不好办。”初兰道,“昭辰身边我虽安了眼线,如若让她去偷偷看看信的内容,她或能做到,但那信中若有什么紧要之事被她看去了,怕是节外生枝。”

      凌天立时明白了初兰的意思,道:“你是怕信中提了旧事?”

      初兰点了点头,道:“当年之事,昭辰至今或还未参透,但雅容却瞒不过,她这几年蛰伏边关,怕也是在暗中搜寻证据。如今突然联络了昭辰,又令她情绪如此激动,或真是提了此事。”
      “只是……当年之事我已做善后,绝不可能让雅容攥着分毫的把柄,她无凭无据,只凭一纸书信,如何能让昭辰信服?难道无证之辞,只为了刺激昭辰,另作他谋?可若如此,早几年便可,何须等到今日?还有……之前元朔见过皇上,也不知于皇上跟前是否说过什么……”初兰的声音越说越小,从对凌天述说疑惑,到喃喃自语,直至没了声音,兀自深思。

      凌天思量片刻,道:“我去吧。”初兰回过神,但闻凌天接着道,“既是不用将信盗出,不如我自去一趟,看看那信中到底写了什么,有人在里策应,应该没问题。”

      “不行!”初兰立时道,“且不说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是否有这么一封信,纵是真有,派人潜入这事也太险,皇宫内院守卫森严,想要无声息地潜入进去绝非易事。你现在的身份,如若被人认出,那就糟了。”

      凌天道:“对当年所有部署全都明了,且有能力潜入窥信的,只我和张端二人,如今张端离京,三五日未必能回。况且,即便张端回来了,他是咱们府中之人,人尽皆知,若失手被擒和我也没甚分别。”

      初兰明白凌天所言似乎是现下唯一的办法,但实在是冒险,如若这是雅容的圈套呢?故意令她生疑而有所动作,可如此骗她又有何用?

      见初兰犹豫不决,凌天又道:“现下就有一个好时机,能让我进宫寻机行动。”

      初兰知凌天所指是四日后在宫中为三皇子大婚举办的宴会。三皇子年初被皇帝指婚到外省,按惯例皇子外嫁前,皇帝会在宫中举办皇族家宴为皇子送行,说是皇族家宴,但自太祖皇帝开始,皇子大婚的家宴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都会受邀携眷入宫赴宴。因赴宴人多,这宴会一直在望春园举办,离昭辰软禁之地确是不远,况且是日人多,宫中必抽调大部分侍卫宫人于此,或能有顺手牵羊的机会。

      晚些时候,西园。

      顾卿尧才要躺下休息,忽闻下人传报说公主过来了,忙又披了衣裳起身,心下有些吃惊,晚饭后初兰就一直在凌天院中,这么晚了怎又忽然来这儿?想是有什么要紧事?

      才想着,初兰已经进了屋里,见他迎过来,说道:“我知你素日睡得早,紧着过来,没想还是扰了你了。”

      “不妨碍,我也刚要躺下。”顾卿尧应道,“怎的?可是有什么急事?”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明日朝中有事,我要早些走,怕来不及与你说,是以这会儿过来。”初兰道,“三弟送婚宴,我想着带凌天一起去,与你说下,有些事你也好提前打点打点。”

      顾卿尧闻言有些吃惊,凌天素来不参加这些应酬,这次突然要一并赴宴,或是预料到宴会有什么意外出现,想要贴身保护初兰,不禁开口探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事吗?”

      初兰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想他如今到底也是侧驸,有些场合也该露露面。”

      顾卿尧觉初兰有所隐瞒,也不好深问,只道:“说得也是,我明日就准备。”想了想又道,“只头先已将咱们府入宫赴宴的名册呈到宫里了,宫中怕早已将各人席坐排好。我想着不如就不带衡儿了,如此只替换了名册就好,无需劳烦他们重新安排席坐了。”

      初兰道:“不必,名册我已重新写好,明日入宫带去就是,席坐就让他们重新安排,宴上如何就紧张这一人的席位了,纵是真紧张,也紧张不到咱们这儿。”

      顾卿尧道:“倒不是差这一人的席位,我是想着这么大的事,宫中的女官怕早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各人坐席都已安排好,如今咱们府里加了人,只怕他们还要重新排位,到底是三皇子的婚事,荣郡王那里定是希望万事早定,稳妥一些才好,眼下还有几日,咱们府中临时变更,只怕欠妥……我想着,反正衡儿体弱,宴上人多嘈杂,别再过了病气,他还小,又是个男孩儿,去不去的也没那么紧要。”

      初兰道:“他也没那么体弱,哪能那么容易过了病气。咱们大颜国的男子没那么多讲究,你看朝中为官做宰的也不在少数了,况且衡儿到底是皇孙,更不能与普通小民相比,成日憋在家里养得小家子气,多见见市面总是好的。荣郡王那儿,你不用多虑,郡父不是心胸狭窄,斤斤计较之人。至于宫中女官,你就更不用提她们操心了,安排席坐是她们的本分,要本宫替她们考虑,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顾卿尧闻言也不再坚持,只浅笑道:“好,我去安排就是了。”

      数日后,三皇子送婚宴。

      虽是晚宴,但未到晌午,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便到了宫门口,虽未有宫人特别指引,但大多数官员也都携眷按着品级从宫门口顺序排候,亦有官员三三两两的围聚攀谈。

      午后,诸位公主的凤辇车队陆续到了宫门口。官员们在路的两侧垂首相迎,恭迎公主们进宫。待到郜兰公主府的凤辇车队到了宫门口,静候的官员们更填了几分恭敬,连低声私语者也收了声。

      初兰的马车在最前面,后面是德郡王的车,接下来是顾卿尧和元衡的车,凌天乘的马车在最后,另有随从、侍卫、仪仗,浩浩汤汤一队人马停在了皇宫正门口。

      只说元衡嫌少有机会出府,此次赴宴心中甚是兴奋雀跃,待到停了马车,等不及顾卿尧,自己先钻了出去,也不让人扶,自个儿跳了下去。顾卿尧知他欢喜,并不申斥,只温柔地唤他小心些。

      元衡下了车,见大路两旁站满了陌生的官员,都恭敬地垂首相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他又不免有些无措,忽见不远处站在人群中的沈无涯,立时安心,欢喜之下,不得多顾,几步跑了过去,直唤道:“老师!”

      沈无涯见了元衡也是亲切喜欢,只众目睽睽不好多言,拱手行了个礼,道:“世子。”

      元衡笑着坦言道:“老师,我刚还有些紧张,这会儿见了您心里才踏实些,不知一会儿宴上能不能有机会跟您一处说话,上次您与我讲的事,我这两日看书又有了些心得。”

      沈无涯笑道:“宴上怕不能与世子长谈,无碍,世子可将所想所得皆书于纸上,日后详谈。”

      “是。”元衡露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因听见父亲已下了马车,不敢多留,只才要向沈无涯行礼离开,却见沈无涯身边一人忽然向他拱手行了个礼,敬声道:“世子。”

      元衡不识眼前之人,只看此人相貌不俗,衣冠打扮显比近旁官员品级要高,他怕失礼于人前,便望向老师沈无涯,示意老师引荐介绍。

      沈无涯似未料这状况,一怔过后才忙引荐道:“世子,这位是内阁的林景皓,林大人。”他话一出口,忽觉有些尴尬,事出突然他未及多想,这会儿才猛然想起林景皓曾为郜兰驸马的旧事。

      尴尬的不只沈无涯一人,周边官员这会儿也都意识到了林景皓的旧日身份,这会儿他乍与郜兰的世子见面,场面确显有些尴尬。

      元衡听了“林景皓”三个字,面上难掩地露了惊异之色,这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他知在母亲与父亲成亲之前,母亲原还有一位驸马,后与母亲和离,如今在朝为官。但也只知道个名字,关于这位前驸马的其他就再不可知了,因这前驸马之事在他们府中似是众人心照不宣的忌讳。祖父和母亲虽未有明令,但下人们却从来不敢提及,他好奇问起,下人也都是三缄其口,唯有一次听刘顺无意提起,还被画眉姑姑听到,一眼给瞪了回去。后来他再偷偷问起,刘顺也不敢多言了,只欲言又止地说这种事公主不提,他们下人哪有胆子说呢。

      元衡觉得刘顺是话里有话,似是暗示他去问母亲,他自然是不敢亲问母亲这种事,也只压了好奇心,私揣罢了。如今乍见了林景皓其人,惊异之下难免上下打量,及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神回礼。

      林景皓眼见着元衡,心中满是激动,这许多年他根本没有亲近儿子的机会,最近一次这么近的见他,还是他百日的时候,那会儿他尚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长成彬彬有礼的少年。

      林景皓难抑激动之情地道:“常闻世子聪慧不凡,今日一见,果真是福慧双修。”

      这在近旁官员听来不过是略嫌尴尬的奉迎之词,但元衡却在林景皓的眼神中看出了真诚和莫名的亲切感,脸上一红,应道:“大人谬赞了。”

      林景皓原只打算找机会近些看一看元衡,只眼见亲子就在眼前,一时难以自持地与他搭话,心下其实也很忐忑。他曾设想过两人相见时的情景,只想元衡自幼由顾卿尧抚养,只当顾卿尧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以他的旧日身份,元衡大底会对他存下不好的印象,甚或敌意。他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这会儿在元衡的眼神中全无半分的厌恶之色,只有难掩的惊讶好奇,和被人赞许后的孩童羞涩。

      林景皓心下大悦,只觉自己此生都从未有过如此幸福之感。

      只说林景皓这边暗自欣慰,未察不远处亦有一人同元衡一样,听了他的名字之后投来惊诧的目光,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随元衡之后下了马车的顾卿尧。

      适才顾卿尧只见元衡跑去与路旁的沈无涯说话,原没太在意,却忽听沈无涯提了“林景皓”三个字,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抬眼望去,正见了林景皓在夸赞元衡。

      顾卿尧知道林景皓,却从未有机会面见,不想初见此人,竟是这样一个意外的场合。林景皓其人是公主府的禁忌话题,无人提及,就好像从未有这号人物存在过。但那废置多年,却一直被下人打理照看得精细的东园,却一直映着这人的影子。虽然初兰多年前曾提过一句那园子住过旧人,不太吉利是以搁置,但顾卿尧却觉并非这么简单。

      他与初兰成亲多年,太过了解她的心性,知她对这位前驸马定然是心存旧情的,否则以她的宽和坦荡,府里下人决不会将此人当个连提都不敢提的禁忌,只是不知初兰心中这份旧情到底有多深罢了。他曾想过,或许哪日初兰允那东园换了面貌,填了新人,也便是初兰彻底断了旧念之时。

      顾卿尧离元衡等人不远,趁着众人的注意全在元衡等人身上之时,假作无意地打量林景皓,似曾相识,仿似在何处见过。他正思量,忽被人打断,只见初兰的侍女近到他跟前道:“驸马,公主让您和世子过去侍候王爷下车入宫。”

      顾卿尧这才回神,示意身旁的铭儿去唤元衡回来,自己则回身不看,假作并未留意刚刚发生的一切。

      元衡听闻父母唤他,连忙向沈无涯和林景皓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林景皓目送着元衡随顾卿尧远去与初兰会和,心下百般不舍,忽闻身边官员一阵躁动,伴着马蹄嘶鸣之声,郜兰公主府的侍卫伴着佩剑出鞘之声如闪电一般在眼前晃过。

      林景皓随着身边官员向后退了退,但见一人策马冲到郜兰公主府的车队后,直奔着马车上下来的一位华服男子冲了过来,全无半分勒马之意,紧接着便有公主的侍卫飞身上前将马拦了下来,将华服男子护在身后,各个如临大敌。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周边之人无不惊呼,只当是有刺客。待惊魂甫定,定睛看去,惊色之下,又似都暗暗松了口气。而人群中的林景皓待看清了马上之人后,又比旁人多了一份了然,露了一抹旁人难察的浅笑。

      被公主府侍卫护在身后的正是已身为郜兰公主侧驸马的凌天,而策马直奔凌天的马车冲过来,险要撞上去的,不是洛飞却是哪个!

      “抱歉,马惊了。”只见洛飞勒着马缰绳,目光穿过一众侍卫,面上全无半分歉意地望向凌天,微扬的下巴带出几分挑衅,轻描淡写地道,“没吓着你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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