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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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饴一下子慌了手脚，她冲过去扶甘子轩，那边钟婧媛嗷嗷地干呕，她一回头手里松了劲，反倒让甘子轩的膝盖又狠狠地跟地面亲吻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若饴忙不迭道歉，甘子轩好不容易撑住边上的茶几，声音痛得打颤：“没事••••••你先去照顾你的朋友吧！”
若饴急忙到卫生间拿了盆冲进房间，还好在钟婧媛喷出来之前侯住了，她不确定钟婧媛会不会再吐，把盆洗干净了直接放在床边，再放热水帮她擦洗，弄得精疲力竭钟婧媛才算睡过去了。
走出房间甘子轩两只手都扶在膝盖上，手背绷得没了血色，还有些发抖。
看见她却还笑：“给她喝点盐水，醒酒挺管用。”
“还是痛得厉害？我帮你上点药。”说完才想起这是钟婧媛家，她根本不知道有没有药，而且这么晚了也没处买药去。
她拍拍自己的额头：“该死，可把你连累惨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他不愿意：“又不是什么大事，深更半夜的跑什么医院。歇会儿就好。”
“要不帮你按摩一下？我学过点手法，阿姨关节痛的时候我帮她按过，效果还不错。”
若饴边说边擦汗，刚才一忙又汗如雨下，开了空调也不管用，T恤又贴在了后背上。
“按摩？这么能干？”他突然抬头，夜色里双瞳如剪秋水，盈盈地发亮。
若饴这才觉得有点后悔，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在女人面前从来不是个等闲角色，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讨好了。
但是他却轻巧地揉了几下膝盖，吸口气站了起来：“不用，已经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吧!”
若饴看看呼呼大睡的钟婧媛摇摇头：“今天我留这儿陪她，别又出什么事儿，你早点回去吧。”
他脚步还是僵硬，却不要她扶，坚持着自己出门下了楼梯。
若饴靠在房间的贵妃榻上也没睡好，还惦记着雨果，天一亮她就打了个电话给钟婧媛家人，只说她有点不舒服要人照顾，没过多久她爸爸就开着车赶过来了。
若饴这下才脱身，她洗了澡换了件钟婧媛的T恤，钟婧媛比她胖，大大的像是挂在身上，头发凌乱脸色灰暗，下楼的时候不住地像鸦片鬼一样打呵欠。
出了楼道她看到甘子轩的车子居然还在，车窗半开着，她走过去，发现甘子轩头歪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头发软塌塌地搭在前额，紧闭的双眼勾勒出清晰的双眼皮的线纹。大概是睡得不舒服，他眉头微微皱着，看上去像个孩子。
原来是睡着了，开始以为他是特意在等她，她还小小紧张了一下，现在心里倒是一松，看他这样不舒服的样子，忍不住拍拍他：“甘先生，回去睡吧。”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四下看看，才想起来：“哦，你朋友没事了？”
“我把她家长叫来了，应该没事。”若饴也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那走吧，咱们回家。”他在座椅上坐直了身体。
这话说得有点别扭，不过也没什么不对，他们的家本来就差不多在一块儿。若饴也实在累了，没客气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一晃荡她就想睡觉，可是甘子轩不让她睡：“麻烦你说说话儿啊，要不半路我要睡着了可就没辙了。”
“哦，”若饴迷迷糊糊思维混乱，只能随便跟他胡扯，“昨晚你可真能演，去演苦情戏肯定拿影帝视帝，我都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你不信？”
“信！怎么不信。其实原来你特纯情特专一，就是受了这么一次伤害，从此性情大变，不再相信爱情，变成一个处处留情游戏人生的情场老手，谁也不知道，夜阑人静的时候，你常常独自一个人黯然神伤，借酒浇愁愁更愁，对着月亮仰天长啸••••••”
“那你怎么知道的啊？”他好笑地问。
“我？我爱看苦情戏啊！”若饴口齿不清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仰天长啸到没有，不过那时我确实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我沉溺以往或者幻想未来，可是••••••也是它让我神志不清出了车祸，差点糊里糊涂丢掉一条腿••••••”
“什么！”若饴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你说得是真的？你的腿，就是那那那样受的伤”
他点头：“嗯，我的心现在还在滴血，你就别再往上撒盐了啊。”
若饴愧疚地结结巴巴：“真是对不起，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他哈哈笑起来：“乐若饴，倒真难得看见你这么不淡定的样子！”
一夜没睡本来就烦，大清早又被人戏弄，若饴说话也不留情了：“你这种人就该狠狠被人伤一次，看你还能开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玩笑！”
他很淡然：“伤害再深也总会过去，其实人生很短，没有什么恨不能淡忘，也没有什么爱必须坚持。”
“所以你的女朋友可以多得连名字都记不过来？”若饴嗤之以鼻，“多有什么用？没有一个人会陪你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
他并不介意若饴的嘲讽，依旧淡淡地说：“不管有没有这个人，时间都是一样流逝，固执的从来都不是时间，只是我们自己。”
若饴突然睡意全无，却闭口不想再和他说话。
他和她不是一样的人，这种人的生活从来繁花似锦莺飞蝶舞，他永远不会明白，别人用心去等候一朵花开的坚持与执着。
钟婧媛对那天晚上醉酒的解释是“人生能有几回醉，发泄一回是一回”，而且坚决不承认若饴向她描述的恶形恶状，若饴累死累活还被她指责污蔑诽谤，只恨当时没有用手机录下来做呈堂证供。气愤之余才想到现场还有一个人：“对了！当时你的房东也在，他可以做证人！”
这一下就扯到了甘子轩，钟婧媛听说自己是这么被解救的才算有点相信，知道甘子轩还发了旧伤，非要买了壮骨的补品让若饴带给他。
其实若饴也记得当时说过要好好向他道谢的，只是她不是会应酬的人，和他话又说不到一起，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受了钟婧媛的托付，不能不忠人之事，就打了个电话给甘子轩。
他仓促地说不用那么客气，还说这一段很忙，有空再联系，若饴赶紧识趣地挂了电话。
钟婧媛发泄过后又渐渐恢复成那个精明干练的小女人，装修进程很快，她们开始为招生做宣传，日子挺忙，那盒补品很快被若饴忘记放在哪里了。
有天若饴去钢琴学校附近的一个商业区发招生简章，那里人流量大，附近又有几个高档住宅区，有不少家长表示挺有兴趣，若饴尽量详细地给他们做解释。
天凉快了点，可她还是一头汗，到了中午口干舌燥，买瓶矿泉水坐在街边的长凳上，边拿着简章给自己扇风边猛往肚子里灌水。
“乐若饴？”边上有人叫她，侧头一看，甘子轩从一家银行里走出来，他穿着上班的正装，看上去斯文优雅。
“你好，真巧，在这儿碰到你。”她很累，虚弱地向他挥挥手。
“怎么这么累？怪不得老不请我吃饭，这阶段忙吧。”他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请你吃饭？”若饴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是说要好好谢谢我？我可是一直等着哪。”他煞有介事地说。
这人真会说现成话，明明忙的是他。
她也只好挑现成话说：“哪能忙得过你？听说你们每分钟都有大把大把的钞票从手里进出，说不定吃个饭就开走了一架飞机，哪敢轻易打扰你。”
他忍俊不禁：“正好我刚刚帮公司开回来一架飞机，现在你可以放心请我吃饭了。”
若饴也饿了，站起来看看周围几家气派的餐厅，跟他实话实说：“应该的，不过上次是挂老祖账上的，这次我自己掏钱，你懂的。”
“那怎么办？”他抬头望天，“我今天还就想吃鲍鱼海参什么的。”
若饴想了一下：“行！跟我走。”
甘子轩跟着若饴走到一家门脸素净的中式菜馆，古色古香的条椅方桌，菜单是一卷竹简，若饴认真地指着菜单：“鲍鱼••••••海参••••••”
甘子轩等她点完问她：“怎么，发财了？”
若饴跟他眨眨眼睛：“吃了就知道了。”
菜端上来，若饴赶紧说：“尝尝。”眼里几分期待几分神秘。
甘子轩夹起鲍鱼嚼了几口，气定神闲地说：“这是用百灵菇加入鲜汤、精盐、老抽、蚝油烧沸勾芡，淋了鸡油做成的。那道海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用魔芋做的。”
若饴满心期待落空，失望地皱皱鼻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没劲！”
甘子轩说：“不能怪我，外面素斋馆那么大的牌子我想看不见也不行。”
若饴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吐吐舌头往嘴里塞进一整个素鲍鱼。
甘子轩看她额上一滴汗珠挂下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擦擦。”
她潦草地抹了一下继续吃，只是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
甘子轩突然有些后悔，刚刚不该那么快揭穿她的，她一定不甘心总是被他捉弄，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憋足了劲想回头挠他一下子，好不容易逮着了一次机会，他却轻而易举地让她落了空。
两个人吃得都没了话，还好这里的素斋不光卖相几可乱真，味道也可口。
快吃完的时候有个女人走过来和甘子轩打招呼：“气色不错啊，听说你前几天病了没去上班，还想去看看你呢。”
甘子轩坐正了笑盈盈地说：“没什么事，以前的旧伤，你有心了。”
女人娇笑着邀请他去看一个艺术展，离开时眼光有意无意滑过若饴身上。
若饴没来得及多体会她眼神里的轻蔑，急忙问甘子轩：“怎么，原来你这些天一直在休息，你的伤那么重吗？”
他眼神一闪：“嗯，基本下不了床。”
“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啊！”若饴紧张地追问。
“看，内疚了吧！”他顺势做出一副怜惜的表情，“就是不想让你太内疚才说工作忙，免得你过意不去哭着喊着要给我端茶送水。”
怎么又上了他的套！若饴又沮丧又好笑：“哭着喊着给你端茶送水的人多了去了！那里轮得到我。”
这次甘子轩自认说的是实话，可若饴却还是一副被捉弄的样子，不过他没有辩解，他觉得挺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她不淡定的时候，鼻子皱成小猫一样的神态，真的非常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