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白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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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蝴蝶，我收到了。”
一个修长的人影蓦然从漆黑的角落里显露了出来，长长的黑发划了一道弧线。光看背影，可能会觉得这个人有点纤瘦，但那无声无息的仿佛暗影一样的气质，却让人莫名紧张。
就像一把黑色的刀，在夜色里，你无法发现它，但当你看到它的光芒时，它已经逼近了你的脖颈。
伊尔迷缓缓展开手掌，淡淡的银色月光给他的身体镀上一层银边，也照亮了他手里的东西……
一只蝴蝶……
一只十分漂亮的蝴蝶，还在微弱扇动着的翅膀上，闪着荧光的花纹光怪陆离，让人迷幻。而那虚弱的动作，又昭示了它濒死的事实。
这只蝴蝶……它快死了……已经过去了它能够自由飞翔的季节，待天气慢慢寒冷，蝴蝶最终陨落成为泥土里斑斓的记忆，没有人会记得它斑斓的翅膀上曾经诉说的语言……
“还好……赶上了。”
明明是宛如黑色琉璃一样的眼睛，却让人在里面仿佛读到类似于担心的情绪。
黑发的青年缓缓看向夜色中古老而华丽的城堡一样的建筑，再一次，缓缓没入了黑暗之中。
明明知道不能把预言的内容当真，也必须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那几句让人看不明白的话，还是成功地让我失眠了整个晚上。
我知道我有着执念，那执念已经仿佛血液里的毒素流遍全身。在漆黑的梦境里反复出现诡异的花朵和鸟儿，让我难得的睡眠变成了一场折磨。
冷汗涔涔地从梦中醒过来，身上都是湿的。我晃了晃沉重的头，走下床，把厚重的窗帘拉开一条缝，却只看见外边昏黑的天色，这正是将明未明的黎明前夕，弯钩一样的月亮正在下坠，有的人在昏睡，有的人却还在辗转。
“你醒了？”
西泽尔一向浅眠，前番的举动已经吵醒了他。他把手中的睡袍披到我的身上，却顺手摸到了一头的汗水。
“做噩梦了？”
西泽尔拿来毛巾，细心地帮我擦掉了身上粘腻的汗水。他向来是如此体贴，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这一套照顾人的工作却干得分外纯熟。
“别害怕，我在呢。”
西泽尔在我冰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抬起头，只看见他瘦削的冒着淡淡青色的下巴，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如果你死了呢？”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也为这话语里的不祥之意感到后悔。但西泽尔却只是淡定地看着我，又吻了吻我的鼻尖：
“我的公主，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我只轻轻别开了脸。
我无法面对他的平静得如同深潭一样的眼睛，我怕自己动摇，更怕自己会沉醉。
“为什么一定要我呢？不要不行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平静地回答。
“也许是习惯了，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
“不，这是一个我不愿意改变的习惯。”
“如果你要恨我，就恨我吧，是我，折掉了你的翅膀。”西泽尔拉着我的手，神态很自然：“嘘，别惊讶。对，我一直知道你恨我恨得要死。”
“你真是疯了。”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我可不会和你一起疯。”
“可是我离不开你怎么办？”西泽尔从背后圈住了我，轻笑起来：“我没办法过一种没有你的生活。”
“那你就去死吧！”
看着女孩远远离去的背影，西泽尔抬起手，捂住了自己掩藏了太多情绪的眼。因为站在背后，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从来就是那个一个自私的人，过去是，现在也是，直到最后一刻，也是这样。因为想要，而不舍得放手……
在热带雨林里，有一种特别的树，它终生都要依靠寄生在别的树上而活。一圈一圈盘旋在所寄生的树上，伸出根须吸收它的养分，因而越缠越紧，直到最后，把所寄生的那棵树缠绕而死。它原本是它生命的依靠，到最后它又因它而死。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露娅时的感觉，透过那双黑色的眼睛，好像又看见另一个自己。一个孱弱而倔强的自己，生活在这空旷的大宅里。他母亲早亡，父亲又纨绔风流，懒得管他这个儿子，直到他长大变强之后，才不得不开始依赖他。
好像是缺失的灵魂找到了另一半，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他想完完全全地拥有她，让她成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不想让她离开，还是，无法离开她？
好像是在这个偌大而疲惫的世界找到了一个支点，找到了，胸腔里一直疼痛的那根肋骨……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后悔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实际上，从走出那一步开始，一切的事情都滑向了不可预知的未来。不想生活在西泽尔的桎梏之下，不想成为他的玩物，这就是我的理想。如此简单。
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向我展示它残忍而美丽的一面……
“蝴蝶落在双生花上/花朵只剩下最后几瓣”
那失掉的一朵，究竟是谁？
我想起在流星街时拼命奔逃的自己，想起第一次杀人的恐慌，想起满手沾满鲜血的疯狂，想起在帝斯麦学园里满手蛋糕的芬芳，想起被所有人怀疑的自己，想起枯枯戮山的草坪，想起九扇大门，最后一场假面舞会，一切都宛如梦境，戛然而止在被西泽尔重新抓住的一天，全都崩塌。
我已经忘记太久，而沉溺于过去的记忆无法自拔，自怜自叹，自暴自弃。我对西泽尔的恐惧已深埋在心底，让我一见他，便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即使他对我再好，我也无法忘记他曾经囚禁我两年的事实，没有希望，只有无边的黑暗……到谎言之花被捣毁的那一天，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完蛋，因为我没有了力量……我已经一无所有，只能背水一战。这个世界已经欠我太多，而到了必须偿还的时候。
只有拥有力量，才能拥有自由。我曾经可以交换自己的真实，也可以再次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许西泽尔说得没错，我的身体里，同样流着维斯特家狠绝的血液。
即使，这是一段注定鲜血淋漓的旅程……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白鸽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