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风华湛离

4、第 4 章

　　“吴欢医生，请到服务台来，有人找。吴欢医生，请到服务台来，有人找。”吴欢正在利用没有病人的休息时间看小说，突然被广播吓了一大跳。他低声嘟哝了一声，把网页关掉，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服务台，他惊讶地发现等在那里的人竟然是李乐放。他小跑到李乐放面前，好奇地问道：“乐放哥哥？怎么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干嘛通过服务台找我？”李乐放揉揉他的头发，说：“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就直接来找你了。来了之后才发现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就通过服务台了。现在有空吗？正好是吃中饭的时间，陪我一起吃个饭吧？”吴欢点点头说：“好啊，不过乐放哥哥付钱。”李乐放笑笑说：“当然，难道还能让你付钱吗？”
　　心满意足地吃完中饭，吴欢伸了个懒腰，眨眨眼睛问：“乐放哥哥，你有事找我？你知道吗？我刚正在看小说呢，突然听到广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院长发现了呢。我跟你说啊，乐放哥哥，那个小说挺好看的，叫……”
　　“是这样的，小欢，我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看小说。”
　　吴欢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知道乐放哥哥忙啦~每天都有不同的任务。我本来以为杂志社那种地方应该是很清闲的呢，每天就是一堆人对着电脑发发呆，聊聊天，然后就可以下班了。哪像我们，好忙的……”
　　李乐放艰难地开口问道：“小欢，你们的工作很忙吗？每天能有几个病人？”
　　吴欢突然严肃地说道：“乐放哥哥，你不明白，我们精神科的工作不能用病人的数量来衡量，我们的工作和其他的科室不一样，懂吗？有病人的时候我们要尽心地看病，没有病人的时候我们还要从事各种研究，时刻要关注最新的消息。而且我们的病人和其他的不一样，我们还要关注他们的后续情况。所以我们很苦的好不好？早知道，我大学就不听哥哥的学医了，我要是也像乐放哥哥一样学摄影就好了，现在一定轻松很多。”
　　李乐放在心里默默地说，不，小欢，你一定不会觉得轻松多了，一定不会，我可从来没有时间在上班的时候看小说。
　　看着眼前的人又要开口说话，李乐放连忙截住他的话，直接问道：“小欢，你和莫醒关系很好吗？”要知道，他这个好朋友的弟弟，真是天然呆加天然萌，每次和他聊天，李乐放都觉得自己跟不上他思维的速度，最终导致自己憋了一肚子话来不及说。而且，最要命的是，吴欢是个超级大话痨，吴获告诉他，有一次他忙着工作，没人陪吴欢说话。吴欢居然和他家养的狗说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话，总计5个小时！5个小时啊，天哪！李乐放想到都觉得可怕，他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辩论赛，和活生生的人辩论都说不了两个小时。用当年既教过吴获李乐放又教过吴欢的班主任的话来说，吴家这个小的，上辈子一定是个哑巴。
　　几乎毫不犹豫地，吴欢点点头说：“我和醒醒是大学室友，关系超级好，你知道的，大学室友都是同吃一碗饭，同穿一条裤子的。哥哥还跟我说，你们俩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你找不到裤子……”
　　“停停……小欢，现在不是说我的事情，而且以后也不要相信你哥给你说的那些事情，他总是歪曲事实，为了树立他作为兄长的高大形象，无限贬低我。那你对莫醒应该很了解吧？”
　　“恩，除了家人，我是最了解醒醒的人，这点我绝对有自信。”
　　“那你能告诉我一些莫醒的基本情况吗？”
　　“这有什么难的。醒醒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从小学习成绩好像就特别好，然后考上了医学院，就这样了。哦，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莫清，是很有名的大律师。醒醒现在就和他哥哥住在一起。其他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乐放哥哥，你想知道什么？”
　　李乐放听到“莫清”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吴获这个家伙果然是个乌鸦嘴”，这要是以后真的要和莫醒生活在一起，不止要忍受莫醒的毒舌，还要忍受莫清的毒舌，再想象一下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培养出这样一对儿子，李乐放突然开始觉得自己的幸福遥不可及，前途艰险。反正他和莫醒的情况特殊，他能不能申请省略那个传统的见岳父岳母的程序？
　　李乐放问道：“和哥哥住？他们是从家里搬出来了是吗？”
　　吴欢摇摇头说：“不是，醒醒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好像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具体我也没敢问，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醒醒从小就和他哥相依为命的，好像是靠亲戚轮流的照顾。等他们自己工作了开始赚钱了，就自己买了套房子，两个人住了。”
　　李乐放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自己的情绪太对不起莫清莫醒两兄弟，暗自告诫自己严肃一点。但不可否认，他的确很惊讶，他本来以为莫清和莫醒应该有一对十分宠爱他们但是也同样十分毒舌的父母，才让他们有这样奇特的性格呢，没想到事实是这样。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需要表现出这样的强势来保护自己，想到这里，李乐放不禁对莫醒又多了一分理解和敬佩。
　　“可是，乐放哥哥，你们杂志难道连醒醒的父母都要介绍吗？会不会太详细了一点？你们那个到底是什么杂志？不会是相亲类的吧？哇，你们杂志社好有超前意识啊，现在市面上还没有这种杂志呢。乐放哥哥，你们的杂志一定会大卖的！下一期能不能让我当封面人物啊，我还没有女朋友呢，一个人好无聊的，我好想有个人陪我说话啊。你们杂志社不是有很多单身的女生吗？有没有条件好一点的，介绍给我啊……可是她们会不会不喜欢我啊？”吴欢一脸纠结地问道。
　　李乐放头疼地听着吴欢自己在那纠结，自己不过稍微走了一点神，对话的方向究竟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为了堵住吴欢的嘴，他连忙实话实说：“其实，我今天打听这些不是因为杂志啦，是因为私人原因。”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吴欢疑惑地问：“私人原因？乐放哥哥，你该不是看上了醒醒吧？”
　　李乐放迟疑地开口：“只是有些感兴趣而已，你先不要告诉他，不然事情就搞砸了。”
　　吴欢露出很难理解的表情：“可是你才见过醒醒一次诶……”
　　“其实不止一次……感情有时候和见过几次面是没有关系的，你还小，不懂的。好啦，回去向你哥哥讨教吧，他可是个中高手呢。我下午还有工作，我先走了。”说完把钱放在桌上，揉了揉吴欢的头发，就转身走了。
　　吴欢一手摸着被李乐放透过的头发，一手托腮，看着李乐放留在桌上的钱，开始思考。
　　刚刚李乐放说对莫醒感兴趣的时候，吴欢就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化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样，但是却也没有很强烈，只是一晃而过，但是疼痛过后，情绪却一直很压抑，很想对李乐放说些什么，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算了。吴欢摇摇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甩掉，结了帐，向医院走去。这个时候，医院应该没有什么事，回去继续看刚刚的小说。对了，刚刚看到第几章了？完了，刚刚出来的急，忘记保存网页了，吴欢懊恼地嘟着嘴，嘴里念念有词，一路晃悠着走回了医院了。
　　吴获难得很早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回到家就看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自己那个平时这个时候都在房间里上网的弟弟，居然拿着一罐啤酒，在阳台上发呆。他心里默默地祈祷，吴欢千万不要也像李乐放那样遭遇了感情问题，就算真的遇见了感情问题，也请找个好对付的对象，不要像莫醒一样，不然他就真的忙不过来了。他从冰箱里也拿了一罐啤酒，走到阳台上，站在吴欢身边。
　　吴欢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转过头说：“哥，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吴获点点头说：“恩，法律顾问的相关文件都准备好了，明天正式和人家见面，谈一下就行了。你今天也很早啊，怎么了？不用加班，你居然没有在房里兴奋地看电影，怎么在这儿，有什么烦心事？”
　　吴欢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吴获心说不好，大话痨一句话都不说，这次是真的完了。他不是被犯了错误被医院抓到了，开除了吧？上一次不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自己怎么处理来着？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吴欢绝望地发现这种情况没有先例，吴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一直是个话痨！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都什么啊……
　　吴获用手中的易拉罐撞了一下吴欢手中的，喝了一口酒，继续问：“怎么，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哥哥吗？说出来，哥哥可以帮你想办法啊。”其实他内心巴不得吴欢来一句“我没事，就是想喝啤酒了”，那他一定高兴地陪吴欢喝上一个晚上。但是吴获“乌鸦嘴”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吴欢犹豫了一会儿，说：“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觉得自己想通可能更好，但是哥哥在这方面可能比我懂的更多，也许真的能帮忙呢。”吴欢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吴获，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吴获拍拍他的头，尽量露出不吓人的笑容一边嘴上说着“没事，有什么事，哥哥都可以帮你的，尽管说没事。”一边心里补充着“当然你不说最好了，哥哥也不是万能的。”
　　吴欢似乎是被吴获难得流露出的温情和靠谱的气质打动了，深吸一口气后，说：“哥，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不是精神科的吗？恋爱的问题你应该也要涉猎的吧。理论上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哥，精神科又不是恋爱科，况且我又没有实际经验。那你说，当他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我心里不怎么舒服，那么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吴获咧咧嘴，说：“也不一定，这个有很多种原因的，感情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先说说看你觉得你喜欢的人是谁？”吴获暗自在心里决定，要是对方是个像莫醒一样难搞的人，他就直接把那人先解决了，一了百了。等等，小欢喜欢的不会就是莫醒吧？要不要这么难搞啊！越想越有可能，吴获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定了定神，他颤抖着问：“小欢，你该不会……喜欢莫醒吧？”
　　“不是醒醒，哥，你想哪去了？我们俩可是朋友。”
　　吴获松了一口气，觉得世界瞬间明亮了，他放松了一下僵直的手脚，轻松地问道：“说吧，哥哥作为过来人给你点意见。”
　　吴欢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慢地开口：“哥，今天乐放哥哥来向我打听醒醒的情况，他说是因为喜欢上醒醒了。然后，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回家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哥，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乐放哥哥的。哥，怎么办？给我点意见啊？”
　　吴获抽了抽嘴角，缓慢地说：“小欢，我可能，给不了你，意见了。”不止给不了意见，这一瞬间，吴获只想剖腹自我了结，从这个纠结而复杂的世界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