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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一萼红 17. ...

  •   当今圣上年轻时心狠手辣,登基後迅捷铲除异己,大兴党阀连坐,一时腥风血雨,人人自危。此举历时三年後风雨渐息,当时的翰林院学士陈章以一本君德论上奏,陈请皇帝大赦天下,废除连坐制,改以德仁治国。帝阅後三日不寐,待第四日上朝,亲笔朱批准字。从此国无暴政,势昌运,民安泰。

      然而皇家宗室历经三年洗劫,子息凋敝,除静安王爷凤铭,得尚保住性命的多为旁支远宗。而长沙昌平侯刘颉则是少数几个异姓侯之一。

      刘颉之母湘云公主凤鸢本是皇帝乳母之女,後被皇帝收为义妹,赐国姓,入宗庙,从此平步青云,真正的飞做枝头成凤凰。但奈何天妒红颜,湘云公主诞下刘颉後不久病逝,剩下鳏夫独子移居长沙。

      刘颉生性痞劣淫邪,骄奢成性,不思进取,素为皇帝不喜。但念在湘云公主的面上,待刘颉成年後,皇帝仍是封了他一个昌平侯,扈地长沙,一生衣食无忧,只是不许他在有生之年踏出长沙一步。也因此刘颉虽有侯爷之名,却不为世人所乐道,与皇族世子亲王也多交情浅薄。

      但就是这样一个地头蛇似的人物,最懂得趋炎附势,攀富和贵。小侯爷此次到长沙,刘颉就亲自驾车到城门口迎接,将其一行人迎到府上,殷切招待。

      这接风洗尘的筵席本也平常,除了主客两方,在席的多是长沙当地的乡绅富商,虽比不得京城里的大人物,但到底也是一方有头有脸的人,席间察言观色谨守本分。只是不知是惧於乐平小侯爷的威名,还是得了昌平侯的授意,酒过三巡正酣时,就纷纷寻了借口退席了。

      两位侯爷坐的都是上座,刘颉就坐在凤绮罗的左手边,他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亲自给凤绮罗满上。“小弟好酒量,堪称千杯不醉,哥哥佩服。来,再敬你一杯。”

      酒是上好的梅子酒,是采了新鲜的梅子腌过再酿酒,酒味不重,但後劲十足。

      凤绮罗接过酒一饮而尽,接著却把空了的酒杯挪开,这手法偏又做的明显,叫刘颉有心再敬都不成。

      其实小侯爷的酒量一点也不能称之为佳,只不过席上遭敬的酒都被同坐的杨箫挡下了,加上方才那一杯,他统共不过才喝了三五杯。而刘颉在一旁都看得明明白白,却睁著眼睛说瞎话,脸皮不可谓不厚,只可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使错了地方。

      刘颉见敬酒不成,讪笑两声,又厚著脸皮挨过来。“小弟难得来哥哥这一回,如今既然来了,不妨多住些时日,也让哥哥好生招待下,才不枉你我兄弟一场啊。”

      昌平侯这番话说得好生亲热,在场的人听了却多少有些忍俊不禁,凤绮罗也直皱眉,不肯应声。

      湘云公主仅仅只是皇帝的义妹,与凤氏并无血缘关系,刘颉此番已兄弟相称,实在是有些讨巧。再则即便是京城里的那些皇子,只要是母系身份稍显低微些的,也不敢叫小侯爷称其一声兄长,刘颉的做法无疑是有些僭越了。

      但刘颉只做不知,一味攀好道,“小弟此来有何事,只管跟哥哥说,哥哥能做到的定然全替做了,做不到的也自当尽力而为,必定不会叫小弟你失望而归。”

      两人的坐席本就挨的近,再加之刘颉有意的一再靠近,碰巧压了小侯爷委地的衣袖,凤绮罗便是一直不肯拿正眼瞧这位昌平侯,眼下也不得不抬眼看人了。

      这一瞧,小侯爷倒有些愣了。他知京城中有些桃面公子喜好在面上施以饼粉,且以春豔居之,但到底是有损男儿硬气,叫人鄙之。素来只有倌儿戏子才会堂而皇之的擦脂抹粉,与女子争豔,反叫人捧赏。只是不想这风流成性的昌平侯,竟也这端嗜好。

      刘颉猴瘦,他此刻整个前半身前倾,几乎是伸到凤绮罗面前。凤绮罗把他瞧了个仔细,他也把凤绮罗瞧了个细致,这会儿竟有些情不自禁,伸手就要去摸凤绮罗。

      “唉唉唉……痛痛痛……”刘颉的手腕被杨箫牢牢地锁在手里,进退不得。“这是做什麽?!放手啊,放手,要断了……”

      杨箫冷冷地扫了刘颉一眼,松了手,神情自若地揽过凤绮罗,顺带把他的袖子从刘颉的另一只手下抽出。

      凤绮罗这会儿回过神,很快就通晓究竟,他心中一甜,就顺势偎进杨箫怀里,把玩著杨箫腰间纯墨的玉带。这玉带是他送给杨箫的,也是他亲手给杨箫系上的。

      刘颉遭此一遭,揉著青肿的手腕叫苦不堪,又心有不甘。他见凤绮罗这边显然是不打算再理会他了,便转移了目标。“这位想必就是秋家公子吧,我见秋公子手上抱的好似琵琶,想来定是精通乐理的高人,恰好我这府上的琴师也是个琴痴,二人不妨切磋下,以琴会友,也好叫大家开开眼界。”

      秋素商还不待作答,刘颉所指的那位琴师已过来行了礼,闻这架式,他也知是拒绝不了,好在这琵琶虽换了新的,也应当是音色如旧。

      老乞丐走时送了秋素商一把新的琵琶,与旧的如出一辙,连卍字形的琴头和多出一根的琴弦也一摸一样,只是内里再无机巧。但较之他们先前另找人仿制的,又多了几分内敛无华的神韵,再拿来细细相较,便能发现二者实在是相差甚远。

      国手匠人的名号,到底是不同凡响。

      当时秋素商感激要拜,老乞丐却不受,他只说了句“欠债要还,天经地义”,便逍遥而去。一袭破衣裹身,竟也似仙人般且行且歌,好不自在。

      刘颉静候了一阵,见秋素商迟迟不见动静,催促道,“秋公子还待什麽,莫非是心有不愿?”

      沧海瞧不过眼,嘀咕道,“猴急什麽,有够败兴的。”

      她话音不大,但刚好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刘颉自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气得发颤,只是碍於小侯爷在,给忍下了。

      凤绮罗侧头失笑道,“沧海不该接话的,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懂得忍让为何物了。”

      杨箫也笑道,“这不都是你惯出来的麽,若不是你有意为之,他们也做不来。”

      “倒也是,就如你惯著我般。不过我很乖的,从不惹你生气,倒是你喜欢和我过不去,叫我平白受了那多委屈。”这种倒打一耙的话也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小侯爷的面皮想来也薄不到哪去。

      不过情人之间,向来就是愿打愿挨,尤其是对小侯爷而言,这种将己之过反赖他人的做法,实在是算不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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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关於那首诗~
      定王台:在长沙城东,汉长沙定王所筑。
      湘云楚水:指湘江。
      野老:村野老人,指隐者。
      侵寻:(时光)渐渐消失。

      PS:此诗是我从姜夔的词里乱改的,特此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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