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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   冥韶在门外枯坐了一夜,熬得双眼通红。他再进屋时,天已蒙蒙亮,舒锦也已走了多时。

      凤绮罗安静地瘫躺在床上,一身新衣齐齐整整,腰上的玄铁链已被解下扔在地上,双手双足上的寒玉铃也被御下放在床头。薄薄地微光覆在小侯爷美丽的身躯上,好似镀了一层明媚地锡金,潋滟不可方物。

      窗外鸟鸣清婉,屋内静谧无声,昨夜种种,恍然如梦。

      冥韶不知该如何是好,蹑手蹑脚地蹭上床,去探凤绮罗的额头。哪知这一看,反把自己给吓着了。

      凤绮罗双瞳微睁,目中空空,似失了心神。

      冥韶吓坏了,用力去拍凤绮罗的脸。“绮罗,绮罗,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你做什么!”凤绮罗猛地坐起身,吃痛的捂住脸,忿忿地瞪着冥韶,突然一把将人推下床,又一脚踩了下去。

      冥韶“哎哟哎哟”地惨叫了两声,就地一滚,狼狈地爬起,面上却是高兴的。“我是看你傻掉了,才……”

      凤绮罗抓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才傻掉了!居然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侯爷气得浑身发颤,就想冲过去赏冥韶几耳光,不料脚一着地,就失了重心,摔倒在冰冷的地上。

      这一摔,倒是把他的火气全摔没了。全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身体麻木地不像是自己的。他有些茫然无措地盼目四顾,似乎只在一夕之间,就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觉是一场噩梦,醒来就全忘了。

      冥韶将凤绮罗抱回床上,又挨着他坐下。两个俊俏地少年并排而坐,当真是风景如画。只是小侯爷嫌冥韶先前滚了一身灰,不大愿意靠近,但也没再把人推下床。

      忽有哨音传来,凤绮罗正在疑惑,冥韶已跳起来冲了出去。半晌回来后,他欣喜地道,“大哥已把庄外的阵法解了,我们也准备弃庄离开。你是想现在就出庄,还是在这等凤沧暮来接你。”

      “出庄,我要去天涯海阁。”

      *******************************

      天欲极高,海欲极深,阔广无涯,其妙自哉,是为天涯海阁也。

      天涯海阁本是前朝晋王段长风为其爱妾潇湘夫人所筑的私宅,其间怪石嶙峋,竹林沙沙,虹桥拱月,流水潺潺,无一不是仿漓江八景微缩而成。

      如今这宅院为绍阳富商林子奇所有,此人与舒锦交情不浅,舒锦要将生死一战的地点定于此,林子奇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有了林子奇的照拂,那些原本想前来观战的甚至是意图趁机渔翁得利的人,都不能得以入内,只请了少林寺的玄空大师及汝阳王凤霜晟到场做个见证,以示公平。

      今日元月初七,大风天,意外的竟飞了点细雪,粉末似的洋洋洒洒漫天飞舞,下了足足四五个时辰仍是不停,倒也添了番银装素裹的风味在其中。

      杨箫不动,舒锦也不动,飞雪很快在二人身上落了一层白,且有越积越厚之势,但两人仍是彼此观望,谁也没有出手。

      汝阳王等得不耐,“杨箫怎么还不出手,莫非是顾念旧情不肯动手?要是耽搁了救小侯爷,他就是拿十条命来都赔不起。”

      玄空大师一声“阿弥陀佛”,解释道,“万元归宗,剑气合一。不是斗剑,是斗气。”

      杨箫与舒锦同出一师,又曾情同手足,对彼此所用的剑法套路也算是知根知底,故而剑未出,意先行,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处于下风。

      两人来回斗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倒是舒锦先自嘲的笑起来,“真是枉费心神啊,明知是不可一招取胜,何必还寻什么破绽,倒不如直接缠斗一番还来得实在。”

      言罢他原地一跺,腾空而起,顺带扬起一片密集地飞雪,卷着寒风扑向杨箫,一时金玉相击,剑光大胜。

      舒锦这招叫“斜风沐雨”,他使的是软剑,剑走游龙,不拘于形,而那些随剑而来的剑光也皆非虚影。

      杨箫长啸一声,气势如虹,墨箫即出,一扫一转,已化解了大半剑光。他向左倒滑半步,忽而碘身一侧,后腰弯成半弧形,一掌击向舒锦的下腹。

      舒锦脚下微顿,堪堪避过这一掌,但仍是被掌风扫中腹部,吃了一痛,手劲一软,那余下的剑光也失了力道。但他不肯就此后撤,又一剑斜刺向杨箫的肋下。

      两人贴得太近,再退是来不及了。杨箫干脆反退为进,挺身上前,主动迎上这一剑,却在剑刺入袍的一瞬间变幻身形,避开了剑刃,同时一箫划向舒锦的肩胛,带出一条血印。

      这一剑一箫而过,两人缠斗的身影随即分开,又各据一方。

      舒锦的下腹与左肩都负了伤,伤势虽不重,但气势已远不如杨箫强硬。他抖了抖身,讪然笑道,“师兄不愧是师父最为得意的弟子,你我同是使的虹影十一式,但到底是我不如你。”

      他言词切切,那口气好似刚才的一番打斗不过是师兄弟间的一场切磋,是玩笑罢了,尚未动用真格。

      杨箫知他是在有意挑衅,遂冷言道,“今日一战,你我已不必多言,我只当是替师父清理门户。”

      若舒锦仅仅只是背叛师门,事情尚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但舒锦不仅是毒杀了舒鸿易,还将御剑山庄中的一干子弟尽数囚禁,虽未再伤及他们的性命,但已有多人被他废去武功,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而对习武之人而言,武功被废就形同被扼腕掐喉,比一刀杀了人还要来得折磨。

      何况这一战已不仅仅是正邪道义的纠葛及师门恩怨,事关小侯爷的安危,杨箫就是肯徇私情,也不会置凤绮罗的生命于不顾。

      两人到底是相熟多年,对方的心思都能摸出个七八分。若舒锦不是早就看出了凤绮罗在杨箫心里不一般的存在,他也不会冒险动用小侯爷这步棋。毕竟现在□□正处盛世,与朝廷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是下下之策。

      但舒锦要的就是这下下之策,要的就是一场草率的大乱,这才能正合他的心意。

      他口中念念有词,脚下一变,似有风从脚底起,将人团团托起,迈出一步,竟有四五步远,且足不沾地,比位居轻功之首的踏雪无痕还要来得轻盈而了无痕迹。

      这该是天冥教所独传的密术之一了。杨箫凝神闭气,不敢掉以轻心,但眼前幻影丛生,虚虚实实,饶是他眼力过人,久了也有晕眩之感。

      舒锦身形极快,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进退间剑随身走,忽疾忽收,好比蛟龙出海,腾云藏尾。

      杨箫被舒锦围在正中,避走间身上连中了几道剑气,所幸只是划破了衣衫,割了几道浅口。他知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但唯今之计只有以硬制硬,只要能突破一个小口,就不会再处于劣势。

      其实杨箫自逐出师门的这三年里,剑法已渐渐自成一派,他又改以箫代剑,招式更是变了不少。他约略估算了下舒锦处于各处时的两相间差,瞅准了舒锦移动的一个时机,向相反的方向跃去,借了竹子的弹力向上蹬了几步,又猛得俯冲下来,劈向舒锦。

      舒锦却突得撤回了剑,挡在胸前,在与杨箫身形相错的那一瞬说道,“我抱了他。”

      这四个字是听得真真切切,如雷贯耳。杨箫面色骤变,气血沸腾,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又猛得爆裂开来,几乎痛不欲生。他目欲眦裂,蓦地喷出一口血,身形立时委顿,摇摇欲坠。

      舒锦大笑三声,冷冷地看着杨箫,眼中是说不去的讥讽。“师兄,你到底是对那个小侯爷动了心。怎么,楼秋歌不要你,你就投奔到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的怀抱么,嫁夫随夫也不是这么个随法吧。”

      杨箫心如沉菏,如坠冷窟,一时间体内气息奔涌似滔滔洪水,烧得五脏六腑都是巨痛,竟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当下本该要及时调息,但他却忽而发力,一招“春风十里”,一招“夜雪归人”,手上的墨箫也好似突长了寸许,凝气如锋刃,锐不可挡。

      舒锦被逼得避无可避,方才勉力挡住一击,下一击又随即而来,而且力道之猛,震得他虎口发痛。

      杨箫已是杀红了眼,嘶声长吟,又是一招“断云遮天”,如猛虎落地,直砍向舒锦的右臂。

      舒锦慌忙侧避,试图以手中的软剑缠上杨箫的墨箫,岂料杨箫只是虚招一晃,砍向另一边。他此时再想挡,已是为时晚矣,左臂被硬生生地削断,鲜血喷薄了一地。

      舒锦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剑落了地。他捂住血流如注的断臂,连叫了几声好,忽而身子一震,突兀地以着怪异的姿势跪倒在地。他的后心处,插了一柄袖中剑,刃已没入一半。

      凤绮罗就站在舒锦的身后,面目苍白,双手微颤。他在见到舒锦时,昨夜的噩梦便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浮现,一时头痛欲裂,待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舒锦已倒在了他的面前。

      “绮罗?!”

      “大哥!”

      杨箫抱住了凤绮罗,而冥韶也扑向了舒锦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

      舒锦猛地咳了几口血,看向犹自发怔的小侯爷,忽而笑道,“真可惜,我还是没舍得做到最后,这样就死在你的手上好像有点冤呢。不过这也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忘了我。唔,能被人记住,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昨夜直到最后,他也没舍得真的占有了这个美丽的孩子,不过能被凤绮罗一辈子记住,也该足够了。人啊,果然是不能太贪心。

      舒锦挣扎着拍拍冥韶,“别哭了,快走吧,我就是死,也不想埋在这呢。”

      冥韶哽咽着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他抱起舒锦,恋恋不舍地看了凤绮罗一眼,这才如大鹏展翅般飞速的离去。

      汝阳王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一会儿斥责杨箫怎么不把人拦下,一会儿又关切地问着凤绮罗有没有伤到哪。此时凤沧暮也才匆匆折返赶来,同样是围着自家的宝贝弟弟问个不停。

      但凤绮罗谁也不想理,他窝在杨箫的怀里,紧紧地拽着杨箫的衣襟,任谁都扯不开。他心里乱成一团麻,难过的无法自抑,杨箫越是拍着他的背轻轻地哄着,他就越是想哭。

      “杨箫,你已经嫁给我了,是我的人了,所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迫切的想给心中郁积地不安寻找一个出口。

      杨箫摸摸他柔顺地鬓发,吻了吻他道,“是的,我不会离开,只要你愿意。”

      “那你喜不喜欢我?”小侯爷的声音里已带了浓浓地哭腔,“你不可以说不喜欢,不可以说不喜欢我,绝对不可以。”

      杨箫微微一笑,俯身在他耳边吐了三个字,声音轻如细蚊,只得凤绮罗一人能听到。

      小侯爷不可置信地望着杨箫,双目一红,嘴巴一张,忽而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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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汗一把先||
      MS这章有点狗血的说,亲们能看得过去就好……

      这一部分差不多就要完结了~提前来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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