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迷情》海陶

3、二

　　这么久的日子里，齐泽心里早就明白，虽然别人看来他和Ray是一类人，骄傲，有才气，暂定国外，小有成就，前程似锦，都是与世无争，可以说孤芳自赏其实的随遇而安的人。其实骨子里Ray是更单纯的人，单纯到懒得与人过多交往，打理人际关系，单纯到事业如日中天，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硬要说Ray的圈子，其实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对所有人，Ray都是随意应对的。齐泽有时候想，Ray对他与对别人也是一样，Ray只有有他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如果非要说，那么就是这么多年的相识，有齐泽在身边，对呀Ray来说更像习惯一样的存在。
　　与Ray不同，齐泽到哪了都要自己的圈子，同类不同类的人群，各种场合交际的朋友和各种渠道的人脉。齐泽是有魅力的人，像吸铁石，总是人群围绕的中心。
　　这是从高中时代就是这样，两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活在人群之外。然而两个人之间却又一种彼此珍重的默契，总是在不远处安然的存在在对方的生活中。

　　最初的相识是十年前的新生才艺大赛，第一次说话是在那次之后，两个人站在最后的领奖台上，相视而笑。校文艺部部长就在幕后叫住两个人，讲起来一个月之后的城市文化节，各个高中要有新生的节目表演，问两个人有没有兴趣准备一个小提琴和钢琴合奏。
　　当时齐泽听到有这样的机会认识这个刚刚在台上表演时自己凝视的人，很开心，又很紧张，他记得自己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Ray，想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是Ray却没有言，齐泽有点小失望。齐泽率先表态，“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不知道这位同学有没有时间，毕竟合奏是需要时间配合的。”
　　Ray随后说，“我也还好，一天三个小时没问题。”
　　齐泽看向Ray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我叫齐泽。”
　　Ray平静的看着他，握拳跟他对击一下，“上官瑞。”

　　这样的两个人就算相识了，一同的选曲，练习，配合，争执，改乐谱，再配合，在不长的时间里慢慢熟识起来。之后即使是合奏表演结束，齐泽也会经常在下课后等在上官瑞的门口，找他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打球，吃晚饭。上官瑞家人在国外，两个寒假过年都是在齐泽家里。高中的岁月中，两个人大多都是形影不离的相处的。
　　然而说是大多数时间，是因为期间有两个假期两个人完全没有联系。一次是因为齐泽得知上官瑞有了女朋友之后刻意的疏远，而另一次是因为上官瑞突然回美国探亲而失去联系。这其中的个中因由，两人心中各有疑问，多年来也未曾参透。
　　再到后来Ray回美国读大学，也帮齐泽申请了同一所学校。两人一同读书，互相照顾。

　　齐泽出柜的事情很发生的自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动静，他回国的日子本来就少，也没什么机会提到这类话题。在美国私交过密的朋友开始不多，慢慢知道也很随意。而且在美国社会环境宽松一些，大家反而怕被贴上歧视少数人群的标签，反而绕开不打探别人的隐私，偶尔说道相关的话题，大多也会说道自己的某个朋友也是这样，以后介绍认识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Ray知道这件事也是发生在两个人在Missouri上大学的时候。Ken从来不带别人回自己的住处，在Ken看来，这是他和Ray两个人租的房子，虽然两个人是好朋友也是室友，但是Ray是喜欢安静不被打扰的人，而Ken也不喜欢屋子里弥漫的Ray的味道里夹着外人的味道。直到又一次，过了几次夜的一个男人深夜找过来，问Ken为什么不回电话，Ray刚好去厨房接水喝，看到Ken歇歇靠在门框上，丝毫没有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对方的声音听来像是喝醉了，说着含糊不清的英文，Ray却听清了些关键词，知道那个男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Ken回答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跟对方说，不过是几个晚上，何必这样大家朋友都没得做。
　　对方大声的对Ken说，我真的好喜欢你，要交往试试。Ken却冰冷冷的直接说，不要了，以后也不要见面了，你不要找来，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找我。然后门就被关上了。

　　Ken转过身看到背后的Ray，笑笑说，“不好意思，打搅你了，前段时间bar里认识的朋友，没想到会找到这里。”
　　Ray点点头，往自己房间里走，到门口回头看看Ken，轻声问“是因为他么，前段时间有时晚上不见你回来。”
　　Ken愣了一下，看看Ray，背对着屋里的光，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Ken 笑笑，“不完全是他，也有别人。”
　　Ray点点头之后，一如往常进屋弄自己的东西。Ken一晚上不安，不知道第二天Ray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倒是Ray知道之后，从不曾有任何表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继续他们从高中校友到大学室友相互扶持的坚固情谊，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评价。

　　当然，关于Ray与自己的不同是很久之前Ken就明白的事情。只是自从很多年前的夏天，他突然明白，自己对Ray想要什么，抱有怎样的私心之后，反而小心翼翼的维护与Ray的关系。让Ken一直介怀的是看Ray平时无欲无求却由鱼得水，也算幸福。可是很难见Ray开怀笑过，他总是淡淡的，这让看着他的Ken很心疼。因为Ken有一件一直不明白的事，就是Ray究竟怎么想，想要什么，究竟会在意什么，怎么样才可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