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公子》子夜月

17、第十六章

　　凉柒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艳笑，拿出一张洁白的手绢，轻轻擦拭着他那白皙如玉的手指。那几人一呆，显然没有料到凉柒为何作此动作。

　　松手，手绢轻轻滑下，仿若一片折翅的蝶。

　　血，犹如凉柒那身艳红的衣，美得惊人。此时，手绢正好飘落在地，洁白，立时变为了刺目的鲜红。

　　凉柒就站在那里，仿佛丝毫未动过一般。再次拿了张手绢，擦了擦他依然干净的手，表情厌恶，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一般。

　　看了眼再无声息的几人，凉柒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转身，此时的他显得格外严肃，面容虽依然精致，但却再不见那靡靡的艳丽之色。

　　向前走了几步，凉柒在离临诺不远处单膝跪地。

　　武越一惊，但并不是非常，他早已猜到这两人不简单了，只是没想到暝夕楼与他们还有关系而已，看来，要从新估量这两人的价值了，他眼里是隐藏的深深的算计之色。界痕当然是看到了，神色意味不明。

　　而最为惊讶的却是一直未动的清伊。对于凉柒大人亲自动手杀人，她虽是惊讶，但并不是非常。可是，她却从未想过从来便是倨傲不逊的暝夕楼管事凉柒大人会向某人下跪，故而她此时已完全反应不过来了。

　　“小人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凉柒并不理会别人是如何想的，他做错了便该受惩罚。

　　“起来。”临诺丝毫不奇怪凉柒为何会这样说，语气分外自然。再看了眼那个角落里几乎不成人形的几个，还有这弥漫的血腥味，他心情格外好，就连眼角也挑了起来。

　　界痕也未作任何惊奇的表现，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除了，这个人。

　　“谢主上。”凉柒立时恭顺的站了起来，还是面无表情，眼神也是分外冷凝，仿若一个完美的人形冰雕。

　　对此，临诺微感满意，看来临楼暗部的素质还是不错的。至少，这凉柒很好，他的做事风格很合他意。

　　“那舞宁是暝夕的吗？”临诺问了一句似乎很废话的话。舞宁本就是暝夕楼的人，又何来如此一问呢？

　　但凉柒却是清楚临诺在问他舞宁是不是暗部的人，“是的。”声音毫无情绪，舞宁本就是暗部从小便开始培养的隐者，除了她，暝夕楼的其他核心人物也都是暗部之人。

　　对于他的回答，临诺并不意外。又盯着凉柒看了一段时间，凉柒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可汗水还是不停从他额上滑下，此时他才从心里真正肯定了临诺的位置。在他心里，此时的临诺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之前看起来毫无力量一定是临诺故意露出的假象。

　　“你把这几个人处理好。”瞟了眼那一堆尸体，临诺懒懒的说道。嗯，很晚了，也该回去了。

　　凉柒知道这次临公子是放过他了，脸色顿时舒展开来。仿若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容如同璀璨的星光一般灿烂。

　　笑着送走了临诺几人，凉柒深深的嗅了嗅空气中浓浓的血香，恍然间笑出声来。临公子果然是一个好主人吶，特别是……那双眼。

　　“清伊……”凉柒转身看到还在发呆的女子时，顿时绽开了一个更为华丽的笑容，衬得他眼睛闪闪发光，声音温柔得仿佛快要滴出水来。

　　而走神中的歌姬却是猛地一颤，这声音，显然是凉柒心情非常好时才会发出的，而凉柒大人心情好了，就说明他们下面的人绝对是要倒霉的。可是，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差点哭出声来，除了那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这里就只有她一个活人啊……

　　……

　　“少爷，您这是到哪去了？”临诺和界痕走到临楼门口时，一西猛地从门里冲了出来，脸色苍白。在房间里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想通了，他以后只要尽全力保护少爷就是，而且，他要趁这两个人在少爷身边时努力一点！可是，他到临诺房间，却没有看到少爷的身影，虽然知道少爷是和那个界痕在一起的，但他还是担心啊。

　　一西在临楼一楼等了好久，可是还不见临诺回来，在他终于忍不住冲出去找时，临诺出现了，这怎叫他不开心？

　　“好了，进去吧。”临诺也不多说，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如果……先通过……就来找……”那个女声又一次出现了，临诺努力想看清那两人的样子。可是放眼望去，除了那一片星空，再无其他。那两人始终是一片模糊的剪影，任他走多近也无法看清，就连声音也无法完全分辨。不过他却注意到一点，他们，似乎是站在虚空之中的……

　　再一次从梦中苏醒，临诺此时毫无睡意。静静的半靠着床头，虽然听不清楚，但他可以猜出，那个女声是在向他们做一个约定，属于他们的，三人之间的约定。

　　记起，临诺可以理解，毕竟他现在已清楚自己是少了一段时间的记忆，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哪段时间的记忆。那么，找呢？怎么找？到哪里找？现在的他不明白。

　　突然，临诺顿住了，眉头少有的皱了皱，这是……

　　“属下惊鸢拜见主上！”一个人影出现在临诺房中，单膝跪地，眼神中满是崇拜与景仰。除了这些，还有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自己总算是找到主上了！只要找到了主上，那么所有的辛苦与汗水都是值得的，只要是主上。

　　“起来。”临诺压下心里的惊讶，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似乎是人的惊鸢说道，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

　　临诺此时并未起身，也未唤人，他有种预感，眼前此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可是，似乎连界痕也没有发现他呢。看来，不简单呐。

　　其实也难怪临诺不肯定，惊鸢本是羽妖一族，其貌自是与常人不同。特别是那幽蓝的头发和艳红的眼，让他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显妖异。不过他的气质却是与其相貌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仿若空谷幽兰一般清幽而淡雅。

　　“谢主上！”听了临诺的话，惊鸢立时站了起来，主上向来不喜不听话之人。跪着的时候还不觉得，他站起来后临诺才发现惊鸢体态修长，虽是比之界痕还差一点，但也算是少有的了。

　　“你是谁？”临诺觉得惊鸢身上有一点熟悉的气息，似乎，是自己的气息。故而才有此一问。

　　惊鸢心中百转千回，主上果然不记得自己了，那个，这次做得还真是绝。不过，还好自己找到主上了。

　　“回禀主上，属下惊鸢，为主上所创造，是为羽妖一族。”惊鸢深深俯身，语气满是崇敬。

　　创造？自己？呵，有趣。临诺揉了揉眉心，显得十分疲惫，但还是有些事要问问。

　　“你是一直跟着我的吗？”如果是，那他一定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回禀主上，主上平日并不需要属下跟随。”惊鸢立时明白了临诺想问什么，但这，他不能说。

　　“你去休息吧。”清楚的看到那双艳红的眼中由挣扎转为坚定的情绪，临诺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他倒是猜出了不少。看来，多出来的那段，还挺厉害的。创造吗？

　　许是由于之前的旅程，现下的惊鸢显得有些疲惫，衣衫虽是依然整洁，但很容易便可以看出其中的风尘仆仆。听到临诺如此说，惊鸢心下一喜，以前的主上可是从来不关心他们的事情的。

　　“谢主上！”惊鸢有些失态，竟是少有的露出一个笑脸，艳丽得彷如天地万物在此刻都黯然失色。

　　临诺对此不做任何感想，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现在很累，头也是生生的疼，至于眼前这个惊鸢，既然没有危险，就随他去吧。

　　刚才太激动了没注意，惊鸢此时看到临诺苍白的脸色，不禁一怔。主上怎会如此虚弱？对了，这是那个的历练，当然不能让主上用真身，只是样子一样罢了。至于那个身体的原主人，哼，只是个替身罢了！

　　不过对于临诺的旧疾，他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在这里，他的能力被压制得太多。是啊，那个怎么会不知道他打破了界限呢？只是压制能力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他不能做出任何影响结局的改变。不然，他就算是主上创造的，也逃不脱那个的惩罚。

　　向临诺躬身行了一礼，惊鸢便退出了临诺的房间。关上门，看着栏外那纯净的月色，眼里划过一丝坚定，随后是狡黠。既然自己不行，那总有人行吧！而那个，是绝对不会惩罚她的。

　　岚音大人，惊鸢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我一定会找到你……

　　在惊鸢把门带上后，临诺才又躺回被窝里，虽是躺了这么久了，但身体依旧是万古不变的冰凉。

　　想到那个惊鸢说的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呵，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