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零一十章 缠绕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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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方舟既没表现出情绪的异常也没有任何其它动作。
她甚至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胡桃安陆续送来的两千多块钱，再也没去酒吧陪过酒。
胡桃安虽然纳闷方舟的反应，但看她不再去酒吧赚钱又毫无异义的接受他的帮助只道她是一心为了考试，自然万分高兴，心里妥妥帖帖的，后来更是得空就过来“探视”一番，生怕她在钱上犯难，所以每次都是大包小包带的充足。方舟除了每个月需要自己买卫生巾，其它的——都让胡桃安包揽了。
本来这事儿胡桃安也想操心来着，只可惜胡少爷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大男孩儿，脸皮薄的可以，虽然为了方舟可以踏破千难万阻，但卫生巾这个成熟又性感的词儿还是让他一边推购物车转圈儿一边脸红心跳了一个小时。
其实，卫生巾有什么成熟性感？还不是这产品所使用的部位……在胡桃安看来，那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方舟暧昧和性幻想的极限。
在美术培训班附近的超市里，他刚下定决心打算闭着眼迅速抱两包就跑的时候，恰好有人喊他，扭头一看——周放和宁川。
仨人凑一起，周放问，“你在这儿干嘛？”
胡桃安拧巴着表情笑，“帮方舟买点东西，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周放点点头说，“跟你一样，趁周末放假过来看看方舟。”
宁川转了转眼睛，撒么了一圈儿货架上蓝蓝绿绿的包装，怪调儿问，“你帮方舟买什么？”
胡桃安脸紫了。
周放和宁川扬了扬眉毛——二十分钟后，方舟楼下，三个身形高挺又眉目袭人的小伙子吸引了太多目光，各拎着一袋东西站成一排。
方舟下楼看到周放和宁川，意外欣喜的打招呼，热闹的说了几句，小伙子们递上手里的东西。
胡桃安指了指袋子说，“趁新鲜早点吃。”方舟一看，一大袋水果。
那两只指了指袋子说，“趁没过期早点用。”方舟再一看，两大袋卫生巾。
吃晚饭的时候，宁川还在笑的前仰后合，胡桃安也呛得直咳嗽。只有周放保持着一贯清冷的神姿，轻抬着眼看他们闹。瞥眼间却看到方舟已经收敛了笑容，目光低沉似乎在离神儿而思。
周放敲了敲她身旁的桌边，问，“出去走走？”
方舟抬起脸看他，抿了抿唇，点点头。
出去前宁川非要跟着，胡桃安知道方舟心里有事儿，他也希望周放能跟她好好谈谈，所以赶紧拽着宁川。
宁川伸着脑袋对着方舟喊，“方舟！别鬼迷心窍，那卫生巾其实都是我买的！周放说这东西只能买个他媳妇儿！他媳妇儿！你听见没？你没戏！我把你当媳妇儿！媳……唔”
胡桃安早已拧着眉毛捂上他的嘴。
外面的空气冰凉，人行路上基本没什么人，方舟和周放并排走上过街天桥。
方舟笑问，“周公子真专情，只给媳妇儿买卫生巾？就怕卫生巾是只给媳妇儿买了，避孕套可买遍天下了。”
周放眉毛一立，“方舟你缺德吧？我好心好意陪你出来谈谈心，你以怨报德啊！”
方舟赶忙咯咯笑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怎么想起来看我？”
“本来就一直打算过来看看你专业课情况，结果元旦那阵是我外婆忌辰，所以回英国了……这周宁川说给你拿钱，我给拦了，说好先一起过来看看，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方舟，我们都挺担心你，太深的话不提，只希望你摆正事情的利害关系，别一味的犟脾气。”
方舟很浅的笑了笑说，“我现在没再出去赚钱，跟安安借了一部分，熬过这段时间再说。”
周放点点头，没说话。
俩人沉默了几分钟，周放忽然问，“方舟，你还是坚持考美院吗？这到底是不是你理想的？有什么原因是非选择不可的？如果可转圜的条件，我还是希望你坚持自己，做对的事儿。”
方舟摇摇头，“说……人的理想……”说了一半，她偏过头看了看周放，愣愣的滞了几秒后忽然指着桥下路边上薄薄的积雪幽幽的说，“那就是……我……的理想，别人看到的好，都是映着的霓虹，缤纷闪烁煞是精彩，这漂亮的一面也许只能自欺欺人或者安抚那些在寒冬夜里行将就木的人，待来日天明……理想……任曝光、践踏，最后一无所有……周放，理想，对我来说，曾比天大，又……堪比尘埃。”
周放不语，深深的皱着眉，他不知道那个对未来有着强烈掌控感的坚定的姑娘怎么突然说出这样一番不甚明朗的话来。
方舟低头，“……前些日子……我见到，我妈。”
周放更拧紧了眉毛，“你妈？你们不是好多年没有往来吗？”
方舟微弱的点点头，“是，十几年……”。
“然后呢？”
“没有然后……周放，你不知道，央美对我来说是一把走出今天的钥匙……也许能开往未来……”方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挺起了身体望着桥下穿梭的车辆行驶到视线尽头，长长的吐了口气。
当晚和朋友们分开后，方舟回到宿舍夜已经很深，其他人都睡着，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又看到游静床边拴着的那个熟悉的手链，又想了许久，依然没有记起来。
从回去后，她就没跟任何人再提过徐江雪的事儿。
仿佛遇见徐江雪那晚只是一个相隔多年的记忆幻影，如同当天早上做的那个在蒲公英中奔跑的梦一样——连回忆，都是虚构的。
她越发平静的上课、努力的画画儿，老老实实的吃饭、睡觉，对游静的小挑衅也毫不在意，只是，她的心像沉在深海里的石头，太深了、太暗了，心里什么样儿……没有人知道。
自从日历变成1996年开始，平静的日子翻页很快。
画室、宿舍，宿舍、画室，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方舟也过的太平。又过了一个多月，二中也已经放假，胡桃安假期被胡妈妈安排了北大讲师的补习班，看的紧，不能天天从海淀跑朝阳，直到年根儿才得空溜出来看望方舟。
农历春节来的晚，眼看着都已经2月中旬了才到腊月二十八。
宿舍里的人都放假走了，方舟自己正在宿舍听收音机里说前天巩俐和黄和祥结婚的八卦，忽然又听到楼下熟悉的喊声。隔着窗户一看，胡桃安举着两串糖葫芦正朝她招手。
方舟裹上的还是那唯一一件有些单薄的白色羽绒服，三两步下了楼。
站到他跟前儿，胡桃安赶紧把糖葫芦递给她一串儿说，“你先吃，我给你拿着这个。”
“我哪吃的了这么多！你找我干嘛？”
“呃，那个，我，就是问问你，今年过年你在哪过？”
方舟低垂眼淡淡的说，“没想好。”
胡桃安急了，“怎么还没想好？！又想跟去年似的，大三十儿的愣是在新街口儿冻着！要不是周放他们开车经过外大街看见你，你是不是就冻死那儿了？！方舟，怎么这么让人操心！？”
方舟撇撇嘴，“去年不是跟方严冬吵翻天了吗？我也没办法，今年不一样，过了年我还得挨个的美院去考试呢，没那么傻。”
胡桃安搓了搓额头很无奈的说，“那后天再说吧，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别闷屋里画画儿了，陪我出去一趟。”
都快到了目的地，胡桃安才说他父亲和同事在王府井希尔顿酒店有个文化活动，还有免费餐，他是想带着方舟过来吃饭。
方舟一听希尔顿酒店，顿时愣了，猛地想起了戴恩。
毕竟上次的强吻经历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啊！
尤其是这个奇怪又特殊的男人，方舟对他一无所知，却被迫几次三番的交涉。一想到这，到了酒店门口方舟死活不进去。
正跟胡桃安理论着，胡爸爸也刚下车看到他们，走过来热情邀请方舟。长辈出面，又是从小的老邻居，方舟狠狠瞪了笑嘻嘻的胡桃安一眼，很无奈的进了酒店。
用餐开始很长的时间里，大部分人都没有怎么进餐，依然还是在谈话或者发言。餐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文化名人，方舟听着他们聊天又枯燥又不耐，随便寻了个借口出了餐厅径直走到楼梯间躲清静。
呆呆的站在楼层的第一阶楼梯上，方舟歪靠在墙壁边举目对着旁边的小窗远远的向外眺望。
一眼望去，模模糊糊的，似乎能看到东四十条的老宅。
方严冬，也许还在那个破落的小平房里独自抱着报纸，扭着满是雪花的电视胡乱咆哮，也许正费劲的从不太保温的暖瓶中倒着热水，沏着从胡同口茶叶店买来的垫底儿的廉价茉莉花茶。那两间不避风寒的房子，在这寒冬腊月是怎样的滋味，方舟比谁都清楚。而那本应该继续存在的女主人此刻也许正陪伴着她的上流丈夫出入在上流社会的豪华阵营里。
转眼再想想胡桃安父亲得体的衣着气魄，稳固的社会地位，家庭的美好和睦，那从眼神儿里都透出的从容和自信……方舟缓缓闭了闭眼睛，心疼？不，这是极大的无可奈何。
又是一年团聚时，那一年年过去的，一年年重复的都在方舟的眼前飘来飘去。
她心里一动，似有隐隐的小针在扎。
独自站了不知多久，她想沿着楼梯走下去回到餐厅，刚迈腿忽然膝盖一麻提不起力气，眼看就要从最高点栽下去，只听背后有人猛喊了一声，“方舟！！！”
声音落地的同时，她已经被极快的卷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一阵浓郁而又熟悉的烟草气息从对方的胸膛扑面而来，方舟下意识的几乎要喊出他的名字，只是还未来得及抬头看，她的脸已经被他的指尖钳住，而两种完全不同气息的唇也早已贴合在了一起。
手脚还是被束缚了，方舟只好用手指掐着他的皮肤，柔软的舌尖紧紧抵着，不让他的肆意流窜。
大概是小小的疼了，也许是痒了，戴恩笑着放开她的唇，吻着她的脸颊到耳畔用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犹如深爱多年的情人般——操着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中国普通话轻语呢喃，“怎么？这是不想活了？”
方舟上一秒还想尖牙利齿的反驳，下一秒却惊愕的转头看去，不料，还没发问，戴恩已经紧紧的把她挤在墙角，再次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零一十章 缠绕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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