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芊泽zoe

39、急雪舞回风（1）

　　顾妍会意的对她一点头，两人便一齐进了房。

　　门刚刚合上，顾画语气里已带了几分焦躁道：“四妹不要见怪，这亲事是母亲所赐，又是难得的良缘，姐姐她断无不满意的道理，只是因为舍不得家里人，这才一直有点郁郁寡欢罢了。”

　　顾妍虽看出她是在掩饰，也并不点破，只笑着道：“不舍得也是正常的。”

　　又拿出带来的一对白玉镯子道：“还请三姐替我跟二姐说一声，妍儿恭贺她喜得良缘。”

　　顾画赶紧谢过了，又热情拉着她寒暄了一会儿，才亲自送了出去。

　　转身回到屋里，见顾书已在暗自垂泪，不由也神伤起来，坐下细细的劝道：“快别哭了罢，待会娘回来了，看见不好。”

　　顾书闻言，才慢慢止住了眼泪，又黯然望着桌上放着的一块藏蓝色帕子，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傻，放着好好的姻缘不要，去迷恋那样一个人。”

　　“姐姐还是想开些吧。”顾画也不知该怎么劝，只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又拿出适才顾妍给的一对镯子来，仿佛在自语一般道：“先前都是我们小瞧妍儿了，以为她丧母，以后必要依仗秦氏生活。”

　　谁料，她却转投向了林姨娘，以此讨得了父亲的欢心。

　　除夕之夜，顾家十几口人皆聚在堂屋里吃年夜饭，守岁。

　　就连早已分家出去的顾思朝亦带了妻女来，给老爷老太太拜年，又献上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以表孝心。

　　他第一次科举失败后，便花钱捐了个官，现如今生活倒也过得不错。

　　只是作为顾家的儿子，他终究是个失败品。

　　顾妍正坐在火炉边上喝茶，兰烟凑过来替她剥瓜子，一边趁人不注意在她耳边道：“小姐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顾妍大喜，心下仿若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抬眼望去，恰好看见顾思锦坐在秦氏身边，和她亲热的说着话儿，心情更是如飞云端。

　　室内搭着戏台子，上头几个名角儿同台斗艳，热闹的本子唱了一首又一首，把老太太乐得连连称好。

　　直到一把清越的嗓音脱颖而出，顾妍才缓缓抬起头来。

　　她一向是不爱听戏的，却只有这个声音，似乎与其他的声音都不相同。

　　仿佛天生带着悲天悯人的感染力，能够直达人心底。

　　顾妍听得入神，冷不防触到不远处林姨娘投来的戏谑眼光，想起当日她所威胁之事，不禁沉下了脸。

　　过了一会儿，林姨娘走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道：“急什么，等你日后出了嫁，还不随你怎么玩儿。”

　　顾妍有些惊讶林氏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来，只摇了摇头道：“姨娘真会玩笑，难不成，平常您还背着父亲玩过小倌儿不成。”

　　林姨娘便笑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又去了顾非那里。

　　其实，贵妇人之间常常以小倌儿取乐，并不是秘密，只要不越过那条线，或者隐瞒得好，通常还能作为一种炫耀的资本。

　　顾妍一边想着，不禁抬头更加仔细的看了鸾珏一眼。

　　像他这样的，当属于极品了吧。

　　尽管卸妆之后的模样稍显平凡，但胜在沉定的气质，和那一双极特别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再看去，身段亦是无可挑剔，年轻的身体纤瘦修长，有种尚在成长中的生命力。

　　等到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不禁狠狠咬了下唇，低下头去决定不再张望。

　　过了一会儿，外面又开始放烟火，顾思齐便兴奋的扯着她出去看。

　　丫鬟们也都簇拥着在外面，尽情享受着除夕之夜带来的放松。

　　顾妍被拉到最前面，抬起头，便见漫天绚烂烟火绽开，如同一朵巨大又绚丽的花，燃烧殆尽后星星点点的陨落下来。

　　这样的节目每一年都是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困倦了。

　　原想趁着顾思齐不注意回去的，手却被他拉得死紧，无法，只得陪着将一场烟火看完。

　　子夜过后，人便渐渐散去。

　　顾妍将顾思齐交给孙嬷嬷，才打着呵欠离开寿园。

　　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早早的起床梳妆停当，才特地叫了兰烟单独在身边，问道：“说说，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个办妥了。”

　　兰烟便一脸认真的答：“其实前几日，奴婢便已得了祖母的准信儿，只是昨儿白天祖母才听夫人亲口说起，要准备收三少爷做嫡子，将他的名字也记入族谱了。”

　　顾妍勾唇一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金裸子递给她道：“这些先拿着，去置办两身好衣裳吧。”

　　“多谢小姐！”兰烟感激的接下，想着小姐让她做衣裳的用意，不禁脸上红红的。

　　正在这时，听见瑶瑟的声音在门外道：“小姐，三小姐来了，正等着见您呢。”

　　顾妍便起身亲自迎了出去，见顾书一脸焦虑站在屋外，不禁有些疑惑道：“这么早，三姐怎么就来了。”

　　一面屏退了左右，将她拉进屋里说话。

　　“妍儿，我知道这件事，也不该来求你，只是我都快要急疯了，还请你担待一回才好！”顾画也顾不得许多，拉着顾妍的手，屈膝施了一礼。

　　“姐姐不必如此，有什么事，但说无妨。”顾妍柔声安抚道。

　　心里隐约觉得，该是与顾书的亲事有关联。

　　顾画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我也知道，若是不将此事的缘由坦诚告知于你，也是极不公道的，只是实在事关重大，还请妹妹容我这一回吧。”

　　“姐姐现在让我帮忙，却不告诉我缘由，如若我惹祸上身，将来又有谁会来帮我？”顾妍嗓音柔柔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一边已将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回来，道：“所以这个忙，妍儿实在是帮不了，还请姐姐早些去做别的打算吧。”

　　顾画面上不禁一怔，呆呆地看着顾妍，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这几年，她们往来得并不多，几次在一起时，也并未发生过什么矛盾。

　　竟不知，自己这个妹妹何时已变得如此的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