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之语》近卫光

6、三角街

　　“在这里。”艾特看着那个跑去的孩子一眼，又重新取了一块放到艾达的手中
　　那个抢走艾达虾饼的孩子没跑多远，就被人一把抓住头发踹倒在地上。艾特这个时候才看清那个抢走虾饼的孩子是个女孩。
　　“求求你先生。”女孩捧着虾饼跪坐在泥地上苦苦哀求“我妈妈在家里饿得快死了，我会还你钱的，先生。求求你，先让我把这块虾饼送回家。”
　　“这是怎么回事？”艾特惊异地站起身，那个对着女孩拳打脚踢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小食摊的店主。那孩子也只不过是抢了一块虾饼，至于把她打成这样么？
　　“那个人是放高利贷的”豪尔喝了一口啤酒淡淡地说道“那孩子先前一定是借了这个男人的钱，利滚利，现在还不上了。”
　　“这么小的孩子也要还钱？”艾特问。
　　“当然，总之不是她父母借的，就是她借的。在这边，可还是有不少穷人呢。”豪尔耸耸肩。
　　“那么到时候，她要是还不上怎么办？”艾特追问道。
　　“很简单，抄光她家的家当用来抵债，如果是个十足的穷鬼，那她就只能被卖掉了，可能会被卖到三角街。”
　　“三角街？”
　　“对啊，就是那种供男人们乐呵的地方，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这样的孩子也会被卖走？”艾特不免惊异
　　“当然，有些猫就喜欢吃那种清涩的果实。像她这样脸蛋不错的，也可能先让像伯爵大人那样高贵的先生享受，然后再被卖掉。还有喔。”豪尔突然抓住艾特的领带向下拉“看好你的小少爷，这里有些猫也对小男孩感兴趣。”
　　“那……那个女孩会怎样？”艾特指着那个被人拽着头发几乎是用跪行的女孩。
　　“老师，三角街是什么？”艾达突然发问道。
　　“就是穷孩子住的地方。”艾特忧郁的看着远处那个孩子，回答艾达的问题
　　“老师，如果我们给那个人一些钱，他是不是就不会为难那个可怜的孩子了，爸爸说，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艾达对贫穷怎么看待？”艾特好奇地问道。
　　“薇薇安小姐给我和妹妹讲过‘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老师，你说那个被拖走的孩子，会不会最后也会像故事里的小女孩那样……”
　　“是啊，也许会惨。”艾特摇摇头，无奈的道。
　　“老师，我们帮帮那个孩子吧。”艾达拉了拉艾特的袖子。
　　“当然。”艾特将些钱币放到艾达的手中，对他道：“我觉得你应该亲自送过去。”
　　“可是我看不见啊。老师”艾达捧着钱怯怯地说。
　　“等一下，先生。”艾特牵着艾达的手走到那个高利贷主近前。
　　“你是在叫我吗？先生”高利贷主回转身，看到身后有个不认识的男人牵着一个小男孩“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先生？”
　　“这孩子有话对你说。”艾特指了指艾达。
　　“这些钱给你，请放了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艾达捧着那些银苏，对高利贷主道。
　　“卖火柴的小姑娘？”高利贷主失笑道“这位小小先生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没有什么卖火柴的小姑娘，只有一个还不起债即将被卖掉的臭丫头。”
　　“我要的就是她。”艾达将手中的银苏向前一送。
　　“算你走运。”高利贷主看了看那些银苏，一把抓了过去，将那个女孩往艾达的面前一推。
　　“谢谢您，先生。”女孩上前一步。
　　“你就是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吗？”面对女孩的上前，艾达做出的反应则是后退一步，她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先生，我不卖火柴，我是来自附近的贝莉卡，谢谢您救了我，但是，无论如何，请您先让我回家看看我的妈妈，她饿得快死了。”
　　“老师。”艾达突然没有了主意“我们可以和贝莉卡一起去她家看看吗？”他转过头问艾特道。
　　“当然可以，不过要让豪尔这个大商人跟着才行。”艾特向豪尔点点头.
　　“把这些吃的也带上吧。”豪尔将桌子上的食物包了起来，交到了贝莉卡的手里。
　　“太谢谢您了，先生。”贝莉卡将那包食物捧在心口，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师，食物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能让人一个人高兴成这个样子。”艾达牵着艾特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贫民窟走去。
　　“是的，特别是对于那些贫穷的猫来说。”
　　“可是如果它们一直找不到吃的呢？”艾达好奇地问道。
　　“小少爷，我们是猫。”艾特摸了摸艾达的小脑袋“对于我们来说，很多猎物都可以是我们食物的来源，比如说小鸟，比如说老鼠。”
　　“那老师捕过老鼠和小鸟吗？”
　　“是啊.”艾特笑道：“狩猎是猫的天赋。”
　　“刚才贝莉卡说她妈妈很饿，她妈妈不能自己出去狩猎吗？贝莉卡不能捕东西给她妈妈吃吗？”
　　“是这样的，小少爷，生病的猫是没有力气狩猎的，而贝莉卡呢，她和您一样，还是一个孩子。”
　　“孩子就不能狩猎吗？”
　　“孩子在狩猎方面没有经验可谈，所以即使有猎物也不会成功。”
　　“麻烦三位先生在这里等我一下。”走到自家用烂泥和稻草盖起的泥屋前，贝莉卡有些羞涩地停住了脚步。“我进去叫妈妈起来。”委婉地说辞，其实她是想进去收拾一下凌乱的内屋。

　　与此同时在集市上的小酒馆里
　　“照着这个做。”临近角落的小桌，艾伦将一卷图纸交给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这是……”那个男人想将图纸整张打开，但是却被艾伦阻止了。
　　“回去再看。”艾伦的手指压在图纸上，只露出了‘成品’的一角。“你没问题吧。”
　　“恩。”男人向艾伦点了一下头，带着图纸先行离开了酒馆。

　　贫民窟
　　“妈妈！”
　　贝莉卡进去不久，屋里就传来撕心裂肺地哭声。
　　“老师，贝莉卡的妈妈怎么了。”从来没有接触过死亡的艾达茫然地抬起头。
　　“可能...”艾特握着艾达的手走进屋子。
　　在一块称不上床的板子上，混乱地铺着几块破布，在破布中蜷缩着一副已经死去多时的妇人尸体。
　　艾达虽然看不见，但是在贝莉卡撕心裂肺地哭声中，她紧紧地抱住了艾特的胳膊。
　　“愿女神贝斯特保佑她的灵魂。”在进来之前，豪尔在胸口画了一个符号“她被拉姆【猫国的死神】带走了”豪尔遗憾地走到艾特的身前。“她是被饿死的。”
　　“想不到猫国也是和人类一样的。”艾特摇摇头
　　周围的邻居听到了贝莉卡的哭声，纷纷聚集到了贝莉卡的家门前，先是几个邻居在门口嘀咕了几句，最后他们推选了两个代表，进入屋内，将贝莉卡母亲瘦削的尸体抬了出去。
　　“他们这是干什么？”艾特指着那两个远去的抬尸者问道。
　　“去教堂，找个地方把这个可怜的女人埋了。”豪尔回答道。
　　“这么快？至少要给贝莉卡与她母亲道别的时间吧？”
　　“老友，猫也和人类一样，对死亡很忌讳的，它们也会担心贝莉卡母亲的遗体会引来拉姆，再说，如果尸体腐烂了，这片也很容易爆发疾病和瘟疫，说到底，我们猫啊，还是很自私的生物呢。”
　　“猫其实很人类也很像啊。”艾特不知是感叹自己还是感叹猫族。
　　贝莉卡跟在两个抬尸者身后呜呜地哭着。
　　两名抬尸者将贝莉卡母亲的尸体抬到了教堂后边的墓地就开始挖坑。
　　艾特以艾达的名义为贝莉卡的母亲买了一副棺木使她免于破布裹尸下葬。
　　“妈妈。”帮忙的邻居在葬礼结束后逐个散去，只剩下贝莉卡抱着母亲的墓碑呆呆地留在原地，没有了妈妈，以后的日子她要怎么过呢？
　　“少爷。”艾特将艾达向前推了推。
　　“我应该和她说什么呢？老师”艾达仰起头‘看’向艾特。
　　“艾达少爷，你想怎么做呢？”艾特轻声问。
　　“我会告诉她，别哭了，到我家去吧，我家有暖烘烘地考虑，香喷喷的烤鸡。”艾达想了想回答道。
　　“那边艾达少爷便这样说吧。”艾特温柔的看着艾达道，原来这个小少爷是个善良的孩子。
　　“别哭了，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如果你愿意，就到我们家住吧，我家啊，有暖烘烘的烤炉，还有好吃又香喷喷的烤鸡呢。”艾达摸索着走了过去，拍了拍贝莉卡的肩膀。
　　“先生，您……您愿意收留我吗？”贝莉卡转过身抹着眼泪哽咽地问道。
　　艾达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向贝莉卡伸出了一只手……
　　劳德戴尔伯爵府邸
　　鞋子和裤脚沾满泥巴的艾达不安地搓着手站在母亲的面前。
　　“艾达，你这是上哪儿去了？”看着儿子这副脏兮兮的模样，伯爵夫人不禁皱了皱眉头“你的哥哥和妹妹早就回来了，你又是在哪里弄得这身泥，还有她是谁？”夫人一指艾达身旁的贝莉卡。
　　“她是我买回来的，母亲。”艾达老老实实地回答。
　　“您能解释一下吗？艾特先生。”夫人又看向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