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
-
第四十三章
这再简单不过的轻轻的若有若无的一个“嗯”字，刹那间哼进了何红药的心里，给了她比昨晚夏雪宜说爱她时更深的触动。她看着他竭力维持冷淡的表情，心间好似被羽毛拂过，有一点点的麻，有一点点的痒。她其实很清楚他的心理，那种希望对方能给予同等重视，将自己放在重中之重的心情，她比谁都明白。
她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心理会出现在夏雪宜身上。何红药抬手移过夏雪宜的别开的头，看着那双离她很近的瞳孔里清晰地影映出她的影子。那个小小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让何红药突然间意识到，原来他同她是那么相似的一个人。她看着看着，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声，“夏雪宜，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
一直仔细观察着何红药脸上神情的夏雪宜，这会儿也慢慢放松下来。他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着对面那人笑魇如花，轻声回道：“红药，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直都那么霸道、心机深重，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这个真正的他被他自己层层遮掩，掩盖了起来。那些想将她装在心里，让她永远只看到他一个人，将她的人生全部都涂抹上他的痕迹的念头一直都在潜伏着，然后在昨晚仿佛终于找到了个契机，如今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被夏雪宜这么一打岔，何红药到底是冷静了下来。她放下一直捧放在夏雪宜脸侧的双手，转身搭在亭栏上，偏头看着规划极好的园中亭下池里的游鱼，然后问道：“袁崇焕的事，你要怎么做？”
“红药，你也清楚袁崇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样的人太有原则，心中自有一套行事准则，所以无论是让他谋反、背弃、离开抑或是先同那范文程虚与委蛇，他都不会同意的。此时我纵然能想出一百种救他的方法，可若是他不配合，也全都无济于事。”夏雪宜边说边在何红药身旁坐了下来。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他去送死？”何红药移开望向那些自由自在游鱼的目光，向一旁的夏雪宜问道。
夏雪宜对上何红药转过来的目光，抬手卷起她如瀑青丝中的一缕，把玩着笑道：“其实倒还有一个可行之法，不过此法一直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先不说此法胜败乃三七之数，胜算只有三分，单说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其他人手中这一条，我便不予用它。且若真用此法走到那一步，败了便再也救不回来袁崇焕了。”
“不管怎样，先说来听听。”何红药抬手支着下颚，挑眉看着一旁的夏雪宜问道。
闻言夏雪宜并没有直接将那法告诉何红药，只是向她提了个问题，“红药，你觉得此番袁崇焕随着范文程一道进京，可以将手中拿到的证据交到皇上手中的可能有几分？”
“虽不知袁崇焕在朝中是否有其他渠道，不过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观如今情势发展，袁崇焕能将证据交至皇上手中也就五五之数吧。”何红药沉吟片刻向夏雪宜付道。
听着何红药给出的答案，夏雪宜冷冷地笑了起来。这一刻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家破人亡时，他向当地官员审诉他们置之不理及恶劣的态度。忆起那时自己的绝望无助，他冰凉凉的眼珠不由凝聚了万千霜华，带着一种隐秘地愤怒嘲讽道：“朝廷？”
意识到语气不对，夏雪宜顿了顿，方才接着说道：“红药……你太高看那些官员了。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算不错了。要我说袁崇焕能将证据送入皇上手中的可能最多也只有一分。”
察觉到夏雪宜的情绪波动，何红药自一旁握住了他的手，不愿在刚刚的话题上继续，于是不动声色的转了话头，“那你的意思是？”
事情毕竟过去许久且大仇也已得报，夏雪宜很快便收敛了情绪。感受到何红药的无声的安抚，他心中微暖，笑着就刚刚何红药的问话回道：“以我之见，不如就成全了袁崇焕。他既然不愿背弃，那我们便帮他将证据交到皇上手中。具体结局如何，就让我们看看他那个不愿背弃的君主在看到这些后最终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吧。”
听到这里何红药已完全明白了夏雪宜的打算。说实话，前世袁崇焕的具体死因，何红药并不清楚。她只是从她侄女何铁手处了解到一星半点，知道袁承志的杀父仇人便是崇祯皇帝。仅仅这一点似是而非的消息，此刻并不足以支撑她对夏雪宜这一办法的反驳。她并不能完全确认前世袁崇焕的状况同如今一致。若是撇开她知道结局，仔细想想夏雪宜的这个办法，未偿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先不说他们从这个角度帮袁崇焕，袁崇焕一定不会拒绝。只说他们这个办法可能带来的一个好的结果，何红药便不能完全地否定夏雪宜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况且他的这个办法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成全了袁崇焕。脑海里思虑着，何红药邹眉犹豫了许久，转念想到当今天子的昏聩，还是不能确定下来。
看着在一旁径自走神的何红药，夏雪宜轻问道：“红药，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赌输的后果。若是被阿朵知道了，她该有多伤心。”何红药叹息一声，放眼向空旷深邃宁静的天空望去，不甘心地又追问了一句：“夏雪宜，没有更好一点更稳妥一点的办法了吗？”
夏雪宜微抿着唇，看着一旁那精致完美的侧脸上蜿蜒出的担忧寂寥，低声回道：“红药，我知道你担心阿朵，可这说到底也都袁崇焕自己的事，他清楚自己的路，也执意如此，我们谁都阻止不了。”
“是啊，若他只愿这样，无论好坏也都是宿命。”何红药长长呼出一口气，想了想接着问道：“夏雪宜，按你刚刚那个办法你准备怎么帮他？有什么计划吗？”
“红药，其实此事并不需要太过布置，我只要跟着袁崇焕一同进京顺势而为便可。只是……我若随袁崇焕进京，那么护送袁承志回华山的事便要落在你身上了。不过你放心，在你们带他出府时，我会做好布局。所以一路上并无太大凶险。”说到这，夏雪宜停了下来，抬手抱过一旁的何红药，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低低叹息道：“红药，我真不想同你分开。待此事完结之后，我便去教中向你哥哥提亲。”
“夏雪宜，你说什么？”何红药自他怀中挣扎出来，看着他满是认真的脸庞愕然的问道。
“红药，我想娶你。”夏雪宜眯眼观察着何红药脸上的神情，然后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话音落下，见她只余惊讶并不显喜悦的表情，他心中沉了沉。怀着百种复杂的滋味，他抬目仔细辨认着，想找出哪怕一点他想看到的情绪，可直到最后，她已恍神起来，他都没有看到。待他失落得准备转开目光时，不知是不是他因为观察仔细的缘故，他在她眼中又发现了那种现在很少，以往却经常出现的仿佛透过他在看某个人的眼神。望着那种眼神，他只觉一股凉意从她目光落点处一点点蔓延开来，然后慢慢凝聚成一股巨流直直打入心底。
在极痛的这一刻，夏雪宜终于正视起了那件以往他还曾微感庆幸如今看来却只余苦痛的事。“红药，你在看谁？”他嘶哑着声音艰涩地问道。
极度震惊中，何红药眼前的那张脸慢慢演化成她记忆中那张被她逼着穿上红色新郎装的脸。意识游离间忽然被声音惊醒，虚幻散去，目光定格在眼前这个身着白衣的夏雪宜身上好一会儿，她才猛得回过神来。看着此刻将白衣穿得如同祭奠般的夏雪宜，何红药卡壳的思维终于重新运转了起来。想起刚刚听到的声音，不由出声问道：“夏雪宜，你刚刚同我说什么？”
听到何红药的问话，夏雪宜却突然没了重新问出口的勇气。算了，算了吧，先这样。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其他的不重要。他压下心底清晰地痛意，一幅掩饰太平的样子笑着说道：“没什么，红药，我刚刚是同你说，我们出来许久，该回书房了。如今便只有三天时间，现下我们回书房同袁氏兄妹商议一下，然后根据将要做的事做番布置。”
闻言何红药奇怪地看了两眼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夏雪宜，但是转念间想起阿朵，她不由极为头痛地叹息了一声，回道：“也好，不过我们进去后还是先试探一下，看那袁崇焕能否改变想法，若是不行，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后我们再讲。其实将心比心，我很理解阿朵。”
“你很喜欢阿朵？”夏雪宜牵着何红药顺着原路边回书房边问道。见她点头，夏雪宜忍住越发心间越发浓重的苦涩以及翻腾出来的点滴妒意，控制着语气，以一种把控极好的分寸，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红药，你同阿朵是怎么认识的？”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