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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惊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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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适意收了心神,低喝道:“小声点!“苏川生一头雾水,转着眼睛打量着人群,不做声了。徐适意状似随意的抱过一旁的丰腴美人,脸埋在她的身后。急管繁弦铮铮嘤嘤的拉起来,苏川生耐不住身旁女子的磨蹭,有些尴尬的盯着空气。对面的座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穿着一身医袍,身形颀长,面色清冷,颇有几分神仙样子,然而细看去,眉眼间却是隐隐的风流入骨。一个挽着发髻的盛装女子扭着腰肢走到他身边,眼角风流,带点泼辣气势,陪着小心说道:“医圣大人,醉姑娘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请您再去瞧一眼吧。”那男子状似无意的仔细眯眼看清对面左拥右抱的徐适意,脸更是冰的像冻住了,一言不发的转身随着盛装美人走进了里舱。徐适意松了一口气,有些出神的摩挲着膝上那女子的背,不知在想些什么。苏川生低声说:“我好像看见你师傅了!“徐适意笑笑:”可不能让他发现我,那个老古板,哈我哈的要死,要是让他知道我来这里找女人,一定又要给我摆脸子了!“苏川生点点头,又疑惑的问:”你师父那种谪仙似的人物,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难道这小小青楼竟请得起他来诊病吗?“徐适意不在意的说:”哈,谁知道!“他这样说着,嘴角上翘,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眼神里也在微微笑着。
两人有的没的又聊了一会儿,便有人来发月饼,歌姬也陆续走到画舫中间唱了起来。一时间,画舫上热闹非凡,每个歌姬唱完都会有公子老爷们出价,谁出的价最高便能带走玩一晚上。苏川生自是对女人没兴趣,也没钱,便跟着小曲哼哼,等着学会回去没事给顾乘兴唱着玩。徐适意翘着腿,胸有成竹的坐在那里嗑瓜子,他早就听说了,今晚醉红楼的头牌醉甘棠姑娘也会来此献唱,那才是他的目标。
与此同时,安静的船舱里,最里面的房间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一个柔美的女子坐在被褥间,未施粉黛,对着烛灯出神。白微明坐在她的床边,望向窗外。甲板上热闹的声音好像在遥远的天边,什么浓情蜜意都是不属于他的。白微明又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人,左拥右抱春意无限,面色又冷了几分。烛光摇曳,一室昏然。那女子突地开口,打破了这寂静——:”我要去换衣了,一会儿我还要上场。“白微明神色一顿,忍不住说:”你这身子,能行吗?“女子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说:“都到这个份上了,哪能说不去就不去呢,这身子,早就不是我的了,这其中滋味,哥哥你不比我清楚!“白微明面无表情,抚衫离开了,看都没看她一眼。醉甘棠忍不住冷笑出声,强撑了坐到梳妆台前,一点一点描眉画目起来,随口轻轻哼道:”妾身试初妆,君见应怜之。烛台泪随风,春宵几时重。“低低婉转的声音在空屋子里回荡,外面喧闹的人声跟着此起彼伏,鼓掌喝彩。
这边众人沉醉在软温玉香,一派歌舞升平,那边顾乘兴处在高堂之宴上可谓是险象环生。老迈的天子晃着身子被人扶起来,孱弱的头颅几乎支撑不住那尊贵的冠冕,坠子一晃一晃的。他勉强举起酒,眼里一片木然,颤声说:”众位爱卿,我大周上月平定鲜玉族之乱,这首功,当奖给顾将军啊!来,赐御酒!”朝臣一片附和,都站起身向他敬酒。顾乘兴神情肃然,恭敬道:“谢陛下!”说着便将酒一饮而尽,实则是偷偷尽数吐在了手中的绢布上。这老皇帝看上去头昏眼花,实际上心窍多着呢,顾乘兴事事小心,到如今也未见得能让他完全信任。饮毕酒,顾乘兴垂首道:“陛下,值此良夜,微臣门客有一套御剑舞,以贺我大周朝千秋万代,长盛不衰!”老皇帝颤声道:“御剑舞,唉,好......准奏!”孙燕卿穿着一身黑衣,仗剑走进来。向昔日威仪天下的皇帝再拜后,就随着“秦王破阵乐”的鼓声舞起剑来,动作真如行云流水,不见剑,只见月光从他的黑衣袖里簌簌漏出。顾乘兴挺直脊背,自是无心赏剑,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目不斜视,坐的端庄,手指自然的屈放在膝盖上,胸口跳的有些快,被贴着肉戴着的那玉佩烙得发烫。皇帝晃晃悠悠的又喝了杯酒,一旁的珍妃巧笑嫣然的剥了k颗葡萄,送到皇帝嘴边。皇帝昏花着眼睛看着殿中人舞着剑,想当年他年轻时,身姿风度更是超出常人千百倍,最后杀了弟兄,终于得了这万里江山。可惜,他坐拥皇位这么多年,没有一朝安枕,时时警惕堤防,唯一可放下心来的,也就只有那年方二十的珍妃。哪知老了临死儿子不成器,朝中强臣虎狼环伺,他处处操心,不得安生!
顾乘兴微微晃神,想着临走时那人窝在锦被里的香艳模样,心里一阵暖和。突然,变故陡升,殿中舞剑那人如惊鸿掠水一般拔地而起,笔直的剑尖上淬着发光的蛇毒,直直的向顾乘兴刺来!顾乘兴眼前一花,还未察觉到什么,只觉胸前一阵湿热,他失去意识之前,脑中有个声音在说:“桂花馅的月饼已经用布包好了,这下怎么给他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