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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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可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能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她自然知道，不管发生什么，要想在这深水潭般的后宫里活下去，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明哲保身就对了，于是便笑着道：“几位公主殿下可都还是小孩心性呢！方才皇子殿下们已经陆续去了正殿，太后娘娘命奴婢带几位殿下过去一同宴庆。”一边肃容对边上站着的宫女们喝道：“都杵在那里干嘛，自己的主子不知道伺候么，还不快帮着整理一下。”
一直在一旁克制隐忍着的青儿，这才走到宁柔身边，眼中含了泪，轻声道：“小姐，你痛不痛……”宁柔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结果青儿递过来的手绢，轻轻的将唇边的血迹拭去。
几个人偃旗息鼓的，略微整理了自己的仪容，随后便跟着王嬷嬷去了太后宴客用的长春殿。长春殿的地下烧了火龙，因此即便是数九寒天，风雪交加的隆冬，这室内依然暖意融融，春色无边。大殿的八扇格子门上雕刻着各式花卉鸟兽图，中间的窗壁上则是龙凤呈祥以及日月同辉，寓意富贵吉祥。大殿内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梅花形藻井，镂空雕刻出龙腾四海，凤凰展翅的图腾，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简直令人叹服。
进了殿门，视野极为开阔，两旁并列着朱红色的圆柱，一路过去，铺着绵软喜庆的地毯，从天花板悬下一溜流苏装饰的琉璃宫灯，发出朦朦胧胧的明黄暖光，将殿中的一应物什全部笼罩在一片柔美祥和的光晕中。此时殿中已经齐整的摆好了两列藤木制的茶几和锦缎充棉的坐垫，茶几上摆着各色点心水果，每张茶几的左上角都放了一盏雕刻成六瓣堆叠的莲花形红烛，微微的发出袅袅的白光，氤氲出一片淡淡的香气来。
太后领着皇后坐在正中的白玉凤座上，两旁是各宫的妃嫔以及宫女侍从，再往下便是几位弱冠之年的皇子们，南朝子息单薄，统共也只出了三位皇子。
大皇子永睿乃当今皇后所生，以嫡长子的身份获封太子入主东宫，却是个资质平庸，性格软弱的年轻男子，此刻默默的坐在上首的垫子上，一张阴柔的脸低低的垂着，整个人仿佛缩成一小团，掩在昏黄的灯光下。
四皇子永颐与太子乃是一母所生，面容颇肖其母，长得端正而清秀，只是他是未足月出生的，自小便病体缠身，面容苍白消瘦，唇色皆无，此刻正精神萎靡的裹着条雪缎薄被，坐在这温暖如春的大殿内，时不时的还发出些微弱的咳嗽声。
六皇子永祈与那五公主乃是姐弟关系，皆为丽妃所生，他们二人都遗传了母亲华美艳丽的长相。俊朗的五官，白净的肌肤，剑眉星目下是殷红如血般的双唇。他的年纪是几位皇子公主中最小的，可是却长了一副高挑挺拔的身躯，再加上那出众的长相，即便现下只是半坐在那里，却仍是散发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迫人气势。
余下的就是些皇室外戚的年少公子小姐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耀得人眼花缭乱。
几位公主陆续被引入殿中，冲着上首的太后，皇后等长辈下跪行礼，太后喜笑颜开，看着众小辈们济济一堂，只觉老怀宽慰，说了些吉利的话后，便让管事的姑姑们，领着她们去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众妃嫔以及几位皇子们也都停下手中的事，从座上抬起头看过去，四皇子本就没什么精神，所以只是兴趣缺缺的扫了一眼便重又缩回被子里，边上的宫女太监怕他被从门外吹来的风冻着，又帮着将被子拉拢了一些，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相比于四皇子的委顿不济，太子却突然振作了起来，仿佛被几位公主从殿门外带进来的几许凉风侵着了般。他蜷缩起来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一双长着单眼皮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朝着她们直直看过来，只见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跟谁打招呼一般，可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六皇子礼数最为周全，于座中微微的立起上身，对着诸位公主们含笑点头致意。众位公主也都微微低下身子，对着几位皇子福了一福。待众人在垫子上坐好，太后冲着座下的宁柔招了招手，道：“小柔快快过来哀家身边，让哀家好好瞧瞧。”
众人一下子把目光全部都对准了宁柔，宁柔轻轻答应了一声，从垫子上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太后身边。殿中的光线不算太明亮，所有人仿佛都被环绕在光晕中，看不真切。可是现在离得近了，加上宁柔的肌肤雪白剔透，她脸上微微泛红的手掌印就十分清晰可见了。
太后忍不住愕然，半响才伸手去摸了摸她微微肿胀起来的脸颊，心疼的道：“这是怎么弄的，可是那臭脾气的倔老头？”
宁柔抬眸望过去，只见太后穿着一袭金色绣彩凤的广袖锦缎小衣，下着百花祥云石榴裙，外罩一件浅黄的薄纱长袍。她的年纪与武安侯相近，可是无论长相还是外貌都非常的年轻，白皙细腻的脸上只在额头，眼尾可以看到些皱纹，满头的青丝挽作一个端庄的髻，其中夹杂着些许白发。
太后喜莲，慈宁宫里的大小池塘里，种的全是这亭亭玉立，不蔓不枝，香远益清的莲花，此刻时值寒冬，莲塘里的花早已残破不堪，只留下些枯茎立在水塘里。可是眼下，太后的发髻上仍是簪了一朵浅绿色的莲花，衬得她粉面含春，丽色无边。
宁柔眸光流转，微微的觑了一眼座中的五公主永平，只见她满面怒容，一双眼满含着威胁的瞪着她。宁柔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低头对太后道：“外公虽然对小柔一向严厉，却从来没有动过小柔一根寒毛。”
太后点了点头，那倔老头脾气不好，可是护短的紧，这唯一的小外孙女怕是疼都来不及的，再看那手印的大小，心里有些明白过来，忍不住道：“这可奇了，有我跟皇帝护着，除了你外公，这天下间还有谁敢对你动手？！”
宁柔想了想，低声道：“太后娘娘还是不要问了，小柔不想再多一个挑拨离间的骂名。”
太后怒极反笑道：“再多一个？难道还有人给你安罪名了不成，快给皇祖母说说。”旁边一直未出声的皇后此时也凑近了身子，细细观察了宁柔一番，关心的道：“呀，这小脸儿怎么被打成这样，瞧着怪心疼的，没事的，有你皇祖母在呢，是谁欺负了你，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就是。”
宁柔偏了头，微微避开，禁闭着双唇，却是一副怎么都不肯再开口的样子。太后忍不住动了怒，对着低下的小辈们厉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