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墨暧

2、第二章 悄绽

　　“醒了！醒了！”耳畔兴奋激动的声音，对樱絮来说，已经是熟悉。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在床上听着这样的声音幽幽转醒。
　　“笨蛋！连走个路都能掉进水里，真是个笨蛋。”不出意料，柳胤一开口准没好话。不过，话中的释然，也是一清二楚。
　　“哪里啊，明明是看到蛇，被吓到好不好？！”樱絮不满的抗议。
　　“那你干嘛出去，乖乖待在亭子里不就好了。”
　　“可是，那样很无聊。”
　　“你…”
　　“现在是晚上吗？”趁着柳胤还没开口，赶紧抓住机会，免得又一次滔滔不绝。
　　“是啊，怎么了？”
　　“那怎么不点蜡烛？这样在黑暗里说话很好玩啊。”
　　一片默然。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在场每个人都带着疑惑不安的神情。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没什么，因为怕光会刺激到，所以没点。”君莫很平静的说道，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樱絮的眼，仿似要烙出个洞似才罢休。
　　“是这样吗？”像是自言自语。“哦，我饿了。”
　　“姿砚，快去那吃的来。”柳母声音飞快响起。
　　“是，夫人。”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姿砚出去后，又回到那一片静默。除了樱絮低着头不语，其他人一律盯着樱絮的眼。难以置信，痛苦不堪，各有其色直至姿砚回来，拿了碗银耳莲子羹，君莫连忙接过。
　　“来，张嘴。”舀起一勺，送至樱絮嘴边，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动静。“怎么了？不想吃吗？那换一种…”
　　“点蜡烛了，是吗？”樱絮的声音依旧很甜软，可是，这一声一出，寂静了全场。
　　“没有…”柳母急忙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知道！”樱絮不客气的打断，“我知道点了。就算没点蜡烛，在黑暗中，总该能看清一点影子，绝不是一片黑暗。”说着，努力晃了晃头，尽力眨了眨眼睛，可好像全是徒劳。“所以，是我的眼睛….”
　　“不是的，”君莫猛地握住樱絮的手，像是要抓住些什么，“也许只是突然没缓过来，或许，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或许….”
　　“没关系！”樱絮反握君莫的手，茫然的朝着她觉得是君莫所在的位置说：“没关系。我明白。我没事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是觉得饿了。啊….”像是婴儿一样张开嘴巴，等着吃的进去。
　　君莫将一勺莲子羹送进她的嘴里，“嗯…很好吃，姿砚的手艺又长进不少哦。”
　　众人皆是担忧之色，柳母早已用丝帕捂住嘴，无声落泪…
　　“大夫，怎么样了？”柳闫一脸焦虑，各人也都好不到哪去。
　　“从小姐的脉象上看，并无什么大碍。脉象平稳有力，反而是强健的很。哎…恕老夫无能，实在诊断不出小姐究竟是为何。”大夫一边捋胡子，最后作揖表示抱歉。
　　“哎…老丁到账房去取钱给大夫，送他出去。”柳闫无奈的闭眼吩咐，本就苍老的脸，因疲倦更显苍老。
　　“小溜，赶快去宫里宣胡太医。”君莫一脸肃穆。
　　“是，王爷。”小溜立马向门口走去。
　　“王爷，这可使不得，胡太医是皇族专用御医，怎可…”
　　“太师，能医者不能医，还要医者何用？况且，”君莫看向樱絮，原本僵硬的脸，顷刻间柔软下来，“这是本王的王妃，自是皇族之人。”
　　“这…王爷…”虽然早知他两有意，但现今樱絮双目失明，如此，君莫竟在这时提亲，实在让人讶异，柳闫已是惊的不知如何说的。
　　“君莫，你不必如此，这样…”
　　“樱絮，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君莫坐到床边，双手放在樱絮的手上，“你也该明白我的用意，我的心意，请不要浪费，好吗？”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已成了呢喃。轻吻了一下樱絮的手。
　　“王爷，胡太医到。”小溜气喘吁吁跑进，急切的声音似乎带给人们猛然的希望。
　　“快请。”两字，足矣。
　　“微臣….”
　　“胡太医快请起，免礼。”君莫直接亲自扶起正想行礼的胡太医。“胡太医劳烦您。”面向樱絮。
　　“王爷严重。微臣定当尽力。”
　　拿针包，把脉，闭眼捋须，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人们心中越发忐忑不安。终于，等至胡太医睁眼。
　　“怎么样，胡太医？”最先开口的柳胤，幼嫩的声线透露着急切的语气。
　　“借一步说话。”看着胡太医眼中的慎重，柳闫明了的说道。
　　“不用。胡太医，麻烦您就在这里讲吧。”樱絮眼中仍是无神，甜软的声音却有着不可更变的坚定。
　　“这…”太医无奈，不知如何是好。
　　“也罢，胡太医就在这里讲吧。”明白樱絮的性格，一旦她所决定一定要做的事，再勉强也是无用，倒不如顺其自然。君莫妥协的说道。
　　“是。小姐的失明只是最先的反应，先前小姐应该是受凉刺激过？”
　　“不错。小女前几日确实意外落水。”
　　太医微点头，又开始捋胡子，“柳小姐的病状着实奇特，光从气色，脉象看，小姐是个很健康的人无异，不过，嘶，柳小姐的内在却完全不同，很是虚弱，简单点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太医，到底该怎么办？”君莫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已握成拳。反倒是柳氏夫妇面上的神情不寻常，相视一望，又低头暗自苦恼，倒像是有苦难言。
　　“哎…老朽虽知病情，却无应对之策。”太医无奈，闭眼摇头。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碰！’桌上的茶几突的振起，君莫难以控制，捶打在桌上。
　　“这个…”
　　“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江湖上传闻‘毒手鬼夫’能医百病，只是此人行踪不定，而且脾性诡异。世上见其真面目的鲜有，就算真的见到，十有bajiu也不会医治。”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君莫神情坚定。
　　“其实，我这样也没关系…”
　　“樱絮，你该懂我。”四字，已表明一切。
　　“哎…”樱絮叹一口气，实在无奈，只能说句：“早些回来。”两人是同一种人，一旦决定一定要做的事，绝不更改。
　　“嗯。等我。”两手扶住樱絮的双肩，闭眼轻吻她如玉琢的额头。闭眼静静的享受这一刻…
　　窗外的花开得绚烂，一片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