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多木木多

24、第 24 章

　　李萌等在门后，手紧紧握着门把手，心脏紧张的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李爸爸和李妈妈出去抢水了。
　　没错，抢水。

　　上周二的时候她才知道家里缺水了，李爸爸和李妈妈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出去找水。后来可能外面找水的人很多，警察的人手不够，大家白天也出去找水了。反正大家都不害怕那些穿防护服的人了，他们穿着防护服跑又跑不快，追不上他们。

　　一开始，李爸爸和李妈妈出去找水，就算找不到也没什么。后来有人会抢他们找到的水，那些年轻的男人拿着凶器，刀啊棒球棍啊，有次李爸爸被一个网球拍狠狠砸了几下，回来脱下衣服一看，背上都是一道道高高肿起的伤痕。
　　李妈妈一边掉泪一边给他冰敷上药。

　　其实一开始也没这么严重。就是有流言说，有些地方一直没断水，有些地方水送的比他们这边早。这样一说，大家难免觉得不舒服，那些抢水的人一开始只是抢了水就跑了，后来发展成先把人打一顿，然后再抢水。

　　后来，家属院的人自发组织到了一起，一群人骑着自行车、三轮车一起出去找水。有些人家里有汽车，不过现在加不到汽油，所以没有人舍得开汽车出去。自行车突然变成最受欢迎的交通工具了。
　　外面的人看到他们人多，一般也不会上来抢了。最奇怪的是抢水的反而没有聚到一起，都是个抢个的。
　　李爸爸说那些来抢水的看样子都是住在老城区的，有人见他们跑的时候都是往老城区跑。

　　楼梯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李萌竖起耳朵，李爸爸的声音传来：“萌萌！是爸爸！开门吧！”
　　李萌迅速把门打开，李爸爸和李妈妈气喘吁吁的各抱着一个大包冲进来，在他们冲进来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门用力关上！

　　这其实也是因为有人就会在这时跑出来‘要水’。
　　以前李爸爸和李妈妈带着水回来，到家门前就一个人看着包，一个人开门。但楼上楼下有几家都是孩子不在身边的老人，还有一个是老婆在家中风瘫痪，老公不想出去抢水，可能也是怕自己抢不过，就会在李爸爸和李妈妈回来时开门出来，冲李家‘要水’。
　　李爸爸和李妈妈每次带回来的水都不多。第一次他们来要，李家人一是看他们可怜，二是因为大家是邻居，有些交情在。碍于情面就给了。

　　结果那些人要上了瘾。每次听见李爸爸和李妈妈回来的声音都会过来要。
　　水分给他们了，自己家的水不够喝了，李爸爸和李妈妈几乎就要每天出去找水。那次李爸爸受伤回来，李妈妈哭，李萌也哭。

　　邻居要水不是什么大事。水也不值钱。但现在不一样啊！人家可能觉得只是普通的人情，要了就要了，没必要还。没自己出去找过水的人根本不知道找水有多难。自来水都不能喝了，大家能找的只有还没有搬进商店超市仓库里的饮料和矿泉水。
　　但只是建筑学院家属院就有多少人？这条街上就有五、六个家属院，又住了多少人？

　　可是附近的商店有几个？以前觉得家门口超市多，现在看起来不过才两、三个，里面又有多少能搬走的水？

　　李爸爸觉得这人情不能讲了。别人是可怜，可李爸爸怕自己要真的出了什么事，留下李萌和李妈妈两个女人怎么办？到时人家会觉得她们可怜吗？
　　何况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送水的人来呢？
　　于是他让李萌在门前等着，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就赶紧开门，等他们进来就赶紧关门。反正不在门外停留。

　　刚关上门，外面就有人喊李爸爸。
　　“建国，建国啊，今天你家有水吗？你蒋奶奶一天都没喝水了，药都不敢吃。建国，你开开门，递一瓶出来就行啊。”
　　那人没有靠近，也不敢上来敲门。现在传染病到处都是，这也是嫌别人家的门脏。

　　李爸爸示意大家都别吭声。
　　那人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才肯走。听到他上楼的声音，李家三口齐齐松了口气，这才敢动。
　　把水搬到厨房，李萌看到是三个1.5L的大瓶子。李妈妈说：“这下至少明天不用出去了。”
　　她问李萌：“空调开着吗？”
　　“开着呢。窗户也开着。”李萌说。

　　不是李家神经病，开着空调开窗户。主要是外面湿气重，开着窗户开空调的话，空调集水更多。当然开一会儿要关一会儿窗，现在李爸爸和李妈妈回来了，她就去把窗户关上了。
　　两人会医用棉花沾着酒精擦身消毒，屋里顿时弥漫着酒精的气味。
　　“萌萌，你也过来擦擦手。”李妈妈拿了一团酒精棉花给李萌。

　　现在大家对消毒都有点入魔了。一天要几次用酒精消毒双手，李萌发现她双手的皮肤都诡异的发亮。
　　她的双手包住酒精棉来回搓了两分钟，握着它直到里面的酒精都快挥发完了才把棉花扔掉。这样感觉才消毒彻底了，而且酒精现在也没那么好找了。

　　等大家都收拾好了，李家才坐在一起吃饭。现在他们一天三顿饭已经没有那么规律了，李爸爸和李妈妈有时会到下午才回来，所以李家养成了回来后再一起吃饭的习惯。虽然李妈妈每次都会交待李萌饿了记得吃东西，但她都是等着他们回来再一起吃。
　　李萌有时觉得害怕，怕有一天他们不会回来了。

　　集了两大桶水，厨房还有今天新带回来的水，李家一家今晚终于放心的睡觉了。他们现在一直是一家人睡在一个屋里，其他房间的门窗全都牢牢反锁，大门口挡着一个五斗柜。
　　现在小偷变多了，大部分都是明抢。半夜直接跳窗进来，撬开门的人很多。

　　一整夜，李萌有时醒来都能看到李爸爸爬起床在屋里四处查看一番。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外面突然传来大喇叭的声音。
　　李家人立刻都醒了。物业以前穿着防护服带着大喇叭在楼下喊话，可是自从有一群人把那两个人打了一顿后，他们就不见了。也是从那时起，这附近才乱起来的。打电话报警，警察告诉他们一定要锁好门窗，不要外出。但什么时候派人过去却没说。
　　现在到处都是打架抢东西的人，警察又人手不足，大家只好靠自己。而且后来出门偷水抢水的也有他们自己，这下连报警都不敢了。

　　“居民们！我们已经有足够的水发给大家了！请大家留在家里不要再出来了！”

　　有水了！
　　这真是让李家最高兴的一件事！家属院里顿时欢呼起来！

　　“请大家遵守秩序！不要再做出犯法的事了！！发水的时候请大家不要着急，我们保证每一家都会分到水！”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太对头。
　　李萌问李爸爸：“有点怪啊，是不是水还是不够？”
　　“等等看，看他们今天发几幢楼的水。”

　　这次发水确实不算多，以前发水是论箱算，今天发水是让各家各户用绳子把一个包或篮子放下来，他们把水放进包里再吊上来。
　　李爸爸把李萌的书包用绳子系紧背带，准备好，等他们喊楼号。
　　从一号楼一门洞开始发起，有的人家已经把袋子从窗户放下去了。李爸爸也把李萌的书包扔到楼下去，一家人都焦急的等待着快点把水发到他们家这里。

　　很可惜的是水发到前一个门洞停了。
　　李爸爸对下面喊：“没水了吗？”
　　可那些人背后的箱子里明明还有水啊。为什么不继续发了？

　　下面穿着防护服的人手上拿着一个本子，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居然准备把剩下的水搬走了！
　　这下剩下还等着他们发水的居民都炸开了！

　　“怎么不发了？”
　　“不是还有水吗？”
　　“发啊！！不是说水够了吗？”
　　……

　　“请大家耐心等待！！我们准备了足够的水！只是需要再……”举着喇叭的人还没说完，李家对面楼冲下来一个举着菜刀的男人！
　　“啊啊啊啊啊！！！！！”
　　他像疯子一样拿着刀对着那三、四个穿防护服的人乱劈乱砍！

　　李爸爸冲动的往前探身，李妈妈一把拉住他：“你干嘛！想跳下去啊！”他转身往大门冲：“我下去看看！”
　　李萌指着下面尖叫一声：“爸爸！！”
　　那个人已经被制服了，这次来的人好像有武器，一个大网突然罩住了这个人，然后飞快的把他拖走了！

　　“他们在干嘛？！”□□愤怒了！趴在窗户上顺手拿着桌子上的遥控器朝下面穿防护服的人扔过去。
　　就连李萌也很生气。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这些人好像有了一种同伴的情谊在，虽然找水的时候彼此也互相争抢，但在面对这些穿防护服的人时，却觉得他们是一国的，这些人是敌人。

　　“啊啊啊啊啊！！！”那个男的被拖走时还在嘶吼哭嚎。
　　“她才八个月啊！！！你们这些混蛋啊！！！！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的声音离得很远了还能听见。
　　李妈妈把李萌抱到怀里紧紧搂住，李爸爸眼睛都瞪大了。
　　李萌听到了，八个月……是对面楼的那个孩子！！她害怕的缩到李妈妈怀里。
　　“妈……”

　　对面楼上那一家的窗帘随风吹动，没有一点动静。里面明明应该还有一个人，可她从刚才就一直没出声。
　　李萌想到那个母亲可能正抱着她的孩子就浑身发抖。

　　是没有水吗？还是别的原因？

　　楼下穿防护服的人往那幢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