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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烟消云散便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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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外面天冷,回屋吧。”侍奉柏兰的丫环见柏兰的肩膀瑟瑟发抖着,不由得有些担心。
“不用,我要在这里等王爷回来。”柏兰固执地坐在前院的石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府门口。
寒风瑟瑟,柏兰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心里也感觉越发冷了起来,好在朱橚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了门口。
“王爷。”柏兰迎了上去。
朱橚看到柏兰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她,径直朝另一边走去。
“王爷,等等!”柏兰冲上前去抱住朱橚的胳膊,“王爷为何总是对臣妾视若无睹?”
“视若无睹?”朱橚终于转过脸来看她,“那一年,你让绫罗离开时,对我的感受难道不是视若无睹吗?”
绫罗。柏兰听到这两个字之后,顿了顿,松开了握住朱橚的手。
“五年了,王爷,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如此恨我。”
五年前,朱橚日日流连于绫罗那里,极少回王府,柏兰得知后,特意去找了沈绫罗,确实,沈绫罗的琴技她自是比不上,但她知道,周王不能日日沉浸在欢歌之中,便对沈绫罗说出了心里的苦心。
“王爷一向潜心于医药之物,可如今竟然迷上了绫罗姑娘的琴技,柏兰自知不如你,但也未想过要除去你,所以,我想恳求你,可否少见周王?”
她是这么对沈绫罗说的,她知道沈绫罗对周王也有意,否则在朱橚受命于开封做藩王时,也不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却没想到沈绫罗会误解她的意思,走了极端,竟然离开了开封,去了凤阳。
等周王再次去沈绫罗那里时,只剩下了一座空荡荡的小院。
朱橚问过邻居之后,才得知柏兰曾经找过她。
“柏兰,你到底对绫罗说了些什么?以致于她竟然不辞而别?!”回到王府之后,朱橚狠狠捏着柏兰的肩膀,大声质问她。
“啪——”柏兰未来得及解释,朱橚便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王爷,五年了,那一巴掌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柏兰定定地看着他,“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王爷竟然会为了别的女子那样待我,也对,柏兰只会女工,琴技,歌喉自是比不上沈绫罗,可是王爷,我对你的心意绝对不比绫罗少,王爷可以没有我,但是柏兰不能没有王爷。”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朱橚拿开她的手,柏兰却吃痛地叫出声。
“怎么了?”朱橚的力道轻了些。
“我,没事。”
柏兰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朱橚觉得不对劲,他拿起柏兰的手,却惊讶地发现,在她的手指上,缠满了纱布。
“怎么回事?”朱橚问。
“我……”柏兰抽回自己的手,“没什么。”
“你说。”朱橚看向一边的丫环。
“娘娘她……”丫环刚刚开口,却被柏兰用眼神制止了。
“若你不说,便离开王府。”朱橚威胁道。
“回王爷,娘娘的手是因为练琵琶才变成那样的。”
“练琵琶?”朱橚看向柏兰,“你有练琵琶?”
柏兰点点头:“我知道王爷喜欢听琵琶,可我不会弹,只好请乐师教我,这几日勤加苦练,所以手指才……”
“你这又何苦呢?”
“我不怕吃苦,只要王爷喜欢的,我便尽力去做,我只希望王爷能够留在我身边,哪怕多一个时辰也好。”
“我是喜欢琵琶,可我却从未说过要你弹给我听,你用不着这样强迫自己。”
“可是我……”
“好了,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恨你,五年前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计较,你也不要再这样为难自己,若是四哥知道了,定会责骂我没有好生待你。”
“我从未对四哥说过我们之间的事,除过五年前你因离开开封而去凤阳被父皇责罚之后,我去找过他。”
“什么?你去找过四哥?”
“嗯,”柏兰点点头,“我只想让你和绫罗不要走得太近,没曾想,最后却害你因为擅自离开封地而获罪,当时我没有办法了,你和太子交情不深,我没有勇气去找他,只能去求四哥,让他赶去应天,在父皇面前说说情。”
“这件事四哥从未和我说过,还好你找的是四哥,而不是别的王爷,父皇最忌讳藩王之间交往过密,但是我和四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若四哥因为我而去求父皇,父皇也不会有太多的疑心,若你去找三哥他们,父皇定会起疑,搞不好,父皇不但会圈禁我,还会连累三哥他们。”
“确实,我也是反复思量之后才去找四哥。”
“如此看来,四哥是知道我和绫罗之间的事了,可他却从未提起,是故意还是想让我自己处理?”朱橚看一眼柏兰,“外面天冷,你回房间休息吧,我去书房看看书。”
“是,臣妾告退。”说完,柏兰离开了。
“难为你这么用心。”朱橚看着柏兰的背影说。
半个月之后,承玉和莫念回到了北平。
刚一回府,承玉便直奔徐妃那里。
“姐,长乐呢?”
“刚一回来,便问长乐,好像我这个姐姐在你心里的位置无足轻重似的。”徐妃话里隐隐有一丝醋意。
“哪有,”承玉抱着徐妃的胳膊,撒娇似的说,“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姐姐,只是这一次我找长乐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
“什么急事?”
“我不告诉你。”承玉故作神秘。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想打听,长乐今天没有来王府。”
“那我去她家找她。”承玉当即站起身,跑出了门外。
“王爷,北元这几日又开始侵扰边疆,不知皇上会不会出兵。”后花园中,张玉和朱棣坐在石桌那里,谈论着边疆的事情。
“出兵是一定的,但是我想父皇恐怕不会再任命蓝玉为主帅。”
“王爷为何这么说?蓝玉是一个出众的将领,在捕鱼海大战中又打了胜仗,皇上又一直器重他。”
“父皇器重他是他的荣幸,可是若是恃宠而骄的话,无异于自掘坟墓。”
“王爷的意思是……”
“蓝玉仗着自己军工卓越,这两年一直骄横无理,朝中的很多大臣对他早已不满,父皇也不希望蓝玉功高盖主,记得当年的胡惟庸吗?想尽办法要夺权,最后,还不是遭到了灭门的下场,牵连致死的人,多达上万。”
“我明白了,若皇上要对蓝玉下手,蓝玉自是跑不掉,那时,有能力出征北元的人,也只有王爷和晋王,王爷,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确实,可这样的机会,只有父皇才能给,若我主动请缨,会让父皇误以为我立功心切。”朱棣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一口。
在马车上颠簸了大半个月,莫念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走下马车之后,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似的,便来到了后花园,想要散散步。
却不料,看到了张玉和朱棣,莫念下意识地转身离开,不料,却被张玉看到了。
“莫念,你回来了!”张玉站起身高声道。
朱棣听到张玉的声音之后,回头看了看。
“王爷吉祥。”莫念给朱棣请安。
“起来吧。”朱棣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过了身子。
“等等,”张玉在莫念准备离开之时,叫住了她,“莫念,你过来一下。”
“我?”莫念指着自己。
张玉点点头。
“哦。”莫念答应着,朝着亭子那里走去。
该死的张玉,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非要当着朱棣的面。莫念心里不满地嘀咕。
“张将军有什么吩咐?”莫念走到张玉身边问。
“没什么事。”张玉说。
耍我呢!莫念不满地瞪着他。
“他是想问问你舟车劳顿,是否辛苦?”朱棣放下茶杯,淡淡地开口。
“啊?我,不辛苦。”莫念口不对心地回答。
“可是我看你的神色很疲惫。”张玉说。
“是吗?”莫念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想必是张将军太过疲惫,所以看谁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告退了。”说完,莫念转身离开。
“哎——”张玉有些憋屈,喝茶的朱棣却忍不住笑了笑。
“本想关系她一下,现在倒好,反倒里外不是人了。”张玉摇摇头坐下,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那也是你的错在先,”朱棣说,“把她叫过来却说没什么事,难怪她会生气。”
“可若我没有让她过来,王爷有怎会问出心里话?”
朱棣听后,没说什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张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放下茶杯,跪倒在地。
“末将该死。”
“起来吧,”朱棣把茶杯放在石桌上,待张玉站起身之后,他问,“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没有,”张玉摇摇头,“许是,许是末将会错意了。”
“你倒是说说,你是从哪里看出我对她的心意的?”
“十年前,王爷和末将在一家茶馆里看到了莫念教训那两个纨绔子弟的一幕。”
“那又如何?”
“王爷走下茶楼之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后来的种种,莫念进入王府之后,王爷对她若有若无的关心,尤其是……”张玉看了朱棣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便接着说下去,“尤其是太子要她的时候,王爷似乎不怎么愉快,我难免会往那方面想。”
张玉说完,看向朱棣,见他正慢慢地倒茶,脸上波澜不惊。
“你想的没错,”朱棣放下紫砂壶,淡淡地说,“可我不能,太子已经要了她,两年之后,她便是太子的妃子,太子为人谦和,善待身边人,我相信太子会对她很好的,至于我的心意,就像这紫砂壶中冒出的热气一样,烟消云散便好了。”
听了他的话,张玉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