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沦陷》苏小夕

34、你可以恨我当日的不辞而别，也可以怨我负了你

　　“莫念，你随燕王回北平之后，一年只能来应天一次吗？”这日早晨，青伶约莫念出来走走，两人坐到街边的豆浆摊上，边喝豆浆边交谈。
　　“一般是两次，太子生辰一次，除夕宴会一次。”
　　“是太子要求的吧？”青伶问。
　　莫念点点头。
　　“小二，来晚热豆浆。”这时，她们对面有一个人坐了下来，莫念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脸，当即惊得手中的汤匙掉在了碗里。
　　“怎么了？”青伶不解地问，却迎上了莫念震惊的目光，她循着莫念的视线疑惑地回头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不过，他也带着同样震惊的目光看着莫念。
　　“你们认识？”青伶回过头问莫念。
　　“他是……”莫念喃喃道，“潘文期。”
　　“什么？！”青伶吓了一跳，有些后悔带她出来，让她遇到了此生不该再遇到的人。
　　虽然莫念和潘文期已经分手，但是再见面时却还是无法把彼此当成路人，两人走到河边。
　　潘文期看着面前冰冷的河水说：“当年，你也是在这样一个季节离开我的。”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莫念说，“你可以恨我当日的不辞而别，也可以怨我负了你。”
　　“可你不知道的是，这些年来我从未恨过你，我有找你，我翻遍了整个应天，却还是看不到你，没曾想，却会在今日见到你，不知这是不是缘分使然，”潘文期拉起她的手，“莫念，既然我再次遇到了你，你可以留在我身边吗？这些年，我想了很多，我可以放弃跟随太子，带你离开，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多当年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和你走，可是这些年我经历了太多，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文期，来不及了，我们分开的时间太久，我们回不去了，只希望日后你见到我时，只当作是路人。”说完，莫念头也不回地离开。
　　“和他道别过了？”莫念回到集市上之后，青伶问她。
　　莫念点点头。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你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有告诉他两年之后你要嫁给太子了吗？”
　　莫念摇摇头道：“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可他终是会知道的。”
　　“嗯，若他恨我，我无话可说，始终是我对不起他，青伶，还记得吗？在现代的时候，你时常幻想着穿越之后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却不知道，在古代，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皇上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你的命运。”
　　“是啊，”青伶叹口气，“来到这里之后，我体会到了这一点，现在我只希望，可以想到办法回现代，若果真回不去，也只希望可以找到一个所爱之人，共度一生。”
　　“像四爷那种吗？”
　　“现在我不那么想了，”青伶摇摇头，“只要真心实意地待我好便可以了，”青伶捂住自己的肚子，笑笑说，“好饿，刚才没吃饱。”
　　“行，”莫念笑笑，“就吃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吧。”
　　吃过早点之后，莫念也该回太子府了，青伶一直陪着她，直到太子府前。
　　“到了，进去吧。”
　　莫念点点头：“你也快回去吧。”
　　“嗯。”
　　莫念刚转身，便迎上了朱允文，她为他行礼。
　　“起来吧。”朱允文迈出门槛，一眼便看到了青伶。
　　莫念站在朱允文身后朝着青伶使了一个眼色。
　　青伶会意，慌忙像刚才的莫念一样，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
　　“起来吧，”朱允文走到青伶身边说，“看样子，你和莫念是一起回来的。”
　　“是。”
　　“上次见你，你也未曾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孙，马青伶。”
　　“马青伶？像是在哪里听过？”
　　“回太孙，青伶是光禄少卿马全之女。”莫念走上来说道。
　　“原来如此，是大臣之女，难怪生得如此清秀。”青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求助地看向莫念。
　　莫念冲着她做了一个离去的动作，青伶点头，会意地对朱允文说道：“太孙，青伶还要回家照顾爹爹，先告辞了。”
　　说完，马青伶转身便走，朱允文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来得及，一旁的莫念默默地看着，朱允文似乎对青伶很上心。
　　“娘娘，莫念已经做好了耳环，请娘娘过目。”莫念回到太子府中之后，将为太子妃做好的耳环送到了太子妃面前，太子妃拿起那对耳环看了看，觉得甚是不错，戴在了双耳上。
　　“好看吗？”她问莫念。
　　莫念点点头：“和娘娘很配。”
　　“难为你这样用心，”太子妃拍了拍她的手，“他日，你下嫁于太子时，我定会送你一份厚礼。”
　　“嗯，谢太妃娘娘。”莫念笑笑，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几日之后，莫念要回北平了，太子府前，马青伶握着莫念的手，有些不舍。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或者是座机电话也行啊。”马青伶小声说。
　　“好了，不再说这个了，”莫念低声道，“如果让他们听了去，一定会以为我们两个人是妖怪。”
　　就在两人依依不舍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一声喊叫：“等一等！等一等！”
　　莫念回头看去，朱桂正仓皇地朝着这里跑来。
　　“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承玉看到朱桂之后，笑了笑。
　　“还好来得及，”朱桂跑到承玉身边，拿出写好的那封信，“给。”
　　“速度还挺快的，里面写了些什么？”
　　“我……”
　　“好了，”承玉一拍他的肩膀，“我说说而已，没想真的知道。”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太子走过来问。
　　“秘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承玉和莫念坐上马车之后，太子不忘叮嘱：“路上小心。”
　　“嗯，太子，外面天凉，回去吧。”
　　“回北平后记得给我写信啊。”青伶说。
　　“嗯。”莫念冲着她笑笑。
　　马车渐行渐远，青伶一直追着马车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看起来你们不像是刚刚认识几天的朋友，反而像是一起长大的知己。”朱允文走到青伶身边，拿出一方手巾，“擦擦汗吧。”
　　“啊？”青伶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诚惶诚恐地接过了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谢谢。”
　　“没什么。”
　　朱允文收起手巾之后，发现青伶正盯着他看，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青伶仓惶低下头。
　　她之所以细细地去看他，是因为她知道他是明朝第二代皇帝，以往，朱允文这三个字只是印在教科书里的三个字，没曾想，今天非但见到了他，而且还能够有幸和他接触，只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朱允文应该只做了四年的皇帝，靖难之役后，他的下场如何，教科书上也只是写着“下落不明”，如此想来，他将来的下场还真是让人怜悯。
　　青伶走在朱允文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细细想着这些，心里不由得有一丝难过。
　　“事情完成了，总算放心了。”朱桂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
　　“十三弟，要进来坐坐吗？”太子看着朱桂问。
　　“不用了，太子事务繁忙，十三弟不打扰了，先回府了。”说着，朱桂转身离开。
　　“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给承玉写信，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太子不知道那封信是朱桂写给长乐的，笑着对太子妃说起了这件事。
　　“十三弟已经不是小孩了，有些话，总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太子妃笑笑。
　　“是啊，他们两人都已经长大了，如果真的结成夫妇的话，也算是一件好事。”太子笑笑，和太子妃一起走进了太子府。

　　“姑姑，你猜猜，朱桂在这封信里写了些什么？”马车上，承玉问莫念。
　　“我猜不到。”莫念笑笑。
　　“我猜啊，一定是情意绵绵的话，不如打开看看。”说着承玉准备撕开信封。
　　“承玉，不可，”莫念按住她的手，“怎么说都是代王写给长乐的信，你若看了，岂不是在窥探别人的私事。”
　　“那，好吧，那些情意绵绵的话，还是留给长乐看吧。”
　　看着承玉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莫念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历史是不可更改的，承玉和朱桂注定会成为一对夫妻，若长乐真的对朱桂有心的话，日后，他们三人之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希望，她和长乐之间的友情不会变。
　　想到此，莫念不由得想起了青伶，其实她骗了青伶，她知道有关青伶将来的命运，按照书上记载的，青伶将来会成为朱允文的皇后，靖难之役时，马皇后自焚而死，那时，青伶该怎么办呢？
　　“不，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莫念摇摇头。
　　“姑姑，你怎么了？”承玉疑惑地看过来，“你不能让什么事情发生？”
　　“我，”不能告诉她这些，莫念想了想，说，“我们回北平的路途遥远，唯恐路上出现一些劫匪，我要保护好你才是。”
　　“劫匪？”承玉笑笑，“姑姑，太子派了很多侍卫保护我们，就算真的有劫匪，我们也会平安无事。”
　　“嗯。”莫念点点头，看了一眼承玉。
　　“怎么了？姑姑，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莫念笑笑，“只是有些好奇，不管是什么时候，承玉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无碍。”
　　“是吗？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是挺好的，”莫念笑笑，“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