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二十年》风棂

6、我放弃了她

　　当我在这个灰蒙蒙的北方城市挣扎、坚持的时候，在遥远的南方，美丽的扬州运河岸边，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正在蹦蹦跳跳走着上学去，他叫沈林。这时候，我已经26岁，而他只有9岁。我们相距上千公里，我的心已布满伤痕，在迷茫和艰难中度日，而他正值最快乐的童年。那时，谁也不会想到，多年以后彼此之间会出现交集。
　　上世纪九十年代，电脑还没有普及到家庭，但是网吧开始遍地开花，我却从来不曾涉足过。一个人生活，对苏醒的思念不可遏止。找个人代替他的位置？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我必须结婚，不能再拖了。也许等到30岁以后，什么都晚了。
　　我开始相亲。年龄一天天增大，同学们单身的越来越少。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相亲的结果大同小异，我的外在条件一开始总能吸引不少女女孩子。通常相处没有超过一个月的，我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我的沉默加上外乡人寒酸的口袋，最终都是黯然离去。
　　单位分来一位女大学生，苗条的身材，个子不是很高，但皮肤细腻，五官精致，小巧玲珑，再加上伶牙俐齿的，很招人喜欢。她非常喜欢和我在一起，经常上班时就跑过来和我唧唧呱呱说话，我微笑地听着，偶尔也插一两句。
　　她甚至开始到单身公寓找我，拉我去郊外游玩。总之，那段时光我是快乐的，暂时忘记了内心的忧伤。我甚至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发展下去？但是当我面对她时，有的只是纯洁的友谊，没有丝毫杂念，一想到我们如果成为恋人，或者夫妻，天哪，我就不敢往下想，我突然就会感到肮脏。
　　这样又是一年。期间她经常和我探讨一些有关爱情的问题，暗示性的话语我听得出来。同事们也极力撮合我俩。但是越是这样，我却越无法面对她。我和她在一个办公室，有一天中午，就剩了我们两个人。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看，我知道她有话要说，第一反应竟然是赶紧离开。
　　她看出了我的动机，沉着脸叫我：“我就那么可怕吗？”
　　“不是，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幽怨地说：“你这人，唉，我和你说件事啊，技术科小白，昨天••••••”她低下头，抿着嘴唇不再说下去。
　　不说我也明白了，我早已经知道，小白喜欢她，已经追了她半年多了。我也知道，她并不讨厌小白，她只是在等我一句话，如果我愿意，她可以放弃一切。我明白。可是我只能沉默，结婚是我一个那么难以企及的目标，我能做到吗？我能给她幸福吗？也许，要结婚就找一个不善良的人对我也没有爱的人比较合适，就像很多同志那样，几年后，离婚，彼此之间都没有伤害。
　　“他挺好，真的。”我茫然的盯着一个角落，空洞的说。
　　她吃惊地抬起头来。

　　很久，她不再理我。我知道自己伤害了她。
　　时间过得很快，我好像是最后一个得知她和小白恋爱的消息的，同事们不明白真相，瞒着我，好像怕我承受不了打击似的。但是我看到了，看到他们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那一刻，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们恋爱速度进展很快，小白成天哼着歌，她却好像有了心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的。终于有一天，她下班时塞给我一张纸条，我展开，一行娟秀的钢笔字：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会选择你，你呢？
　　我呢？
　　我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我没有选择，因为我没有权利选择。
　　回到公寓，还有一个消息等着我，苏醒要结婚了。

　　90年代末，国有企业开始有了起色，我挣得工资也多了一些。这一年，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个老家的女孩，叫鑫莉。她本来在家乡打工，听说了我的条件，看了我的相片，愿意和我相处。秋天的时候，她来到了这座城市。
　　我到车站去接她。秋天的北方，风卷着落叶飞舞，我的心也是忽上忽下。未来怎样，我不敢去想，我就像一个赌徒，赌着自己的命运。火车到站，车门打开，一个朴素、恬静的女孩走下车来，她就是鑫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