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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八景宫二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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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摸着白胡子,想了一会儿说:“蓬莱有蓬莱的仙神掌管,按理说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然而这些年以来,蓬莱无故多了瘴气,这神仙的地盘生了瘴气,你说何故?”
我心头一紧,莫不是……堕仙。
眼前恍惚又看到了虚光剑影,我困惑的睁大眼想瞧清了,忽然脑海中清明过来,一看,老君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微微笑了,“虚无之影,便无需介怀。”
我用折扇啪的拍了手掌,一面笑道,“老君说得有理,咱还是说回蓬莱一事吧。”暗自又十分奇怪,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偶尔会出现幻觉,这幻觉并不经常出现,有时十年有时是千年出现一次,每次都是些虚影,看不清是人还是物,煞是奇怪。
但这幻觉来得这么无厘头,竟是无从追究,纵然我有心探查也只能作罢。
“蓬莱的瘴气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凝聚成的,我甚担心,接管蓬莱的仙神已受到了牵连。”老君抚着胡子,悠悠叹了口气。我回想了一下,我与那蓬莱的仙神打过几次照面,依稀记得是个温润如玉与世无争的神仙,守着蓬莱的地界已经许久不出来了。
“老君,以你的意思,蓬莱的仙神默许了瘴气的留存?霍寻对于此事知道多少?”
老君摇摇头,迟疑道:“这些只是猜测,毕竟与蓬莱的仙神有些年头不见,这些年会发生什么事,难说。至于霍寻,他法力不高,应该没办法察觉出其他异样。”
我心想他可是上好的灵根,去了一趟瑶池化了个形回来,几万年来他可是头一个。如此上好的灵根在蓬莱荒废这么些年,啧啧啧,浪费!
想到此我忍不住说:“霍寻是难得一见的好灵根,老君你以前怎么不把他收到你这儿,学些术法也好,不至于游手好闲这些年,修为没长进,嘴皮子倒耍的不错。”
老君只摇了头,“并非我不想让他过来,你也知道,这些年我让阿梓送了多少灵丹仙草,他虽收下,却一个都没有服用,想来对我,还是心存芥蒂罢。”
我听了糊里糊涂,忙询问其意思。
他望出殿外,叹了声,目光里多了些沧桑与懊悔,又十分无奈,对我说,“想起那久远的事,又要膈应几日开不了丹炉了。”
我沉默着听,老君的语气有分沉重,他指尖聚起银光,银光从鸽子蛋大小逐渐化出一个巴掌大的铜镜。
“这是往世镜,你看看便知。”
老君的往世镜我早就垂涎很久了,无奈他一直揣进在身上不肯让我把玩,如今终览得它的真面目,不免有些欢喜,把它接在手里端详起来。
往世镜,顾名思义,能看到往世的镜子,不管是人类、神仙亦或是魔鬼的。
往世镜上刻满曼陀罗的花纹,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上面的曼陀罗是真的,妖冶的爬满了整个镜子的铜框。
而它的镜面,也并不是光滑的,我摸着镜面,有坑坑洼洼的小洞,排列成八卦阵。
凝聚成碎片一样的银光就是从八卦阵中发出来的。
先是模模糊糊的从往世镜中显现出些影子,再慢慢的显出轮廓,我定睛一看,是老君的八景宫。
八景宫还是一派祥和之气,直到有一天,八景宫中其中一只仙鹤,诞下了两只雏鹤。
听闻八景宫一下子诞下两只白鹤,老君开心得胡子都快吹到眼睛上了,逢仙就逼着他们看他的小仙鹤,自个儿也悉心照顾这两只仙鹤,真正等到仙鹤化形是在多年以后。先后两声优美的鹤唳,从安置仙鹤的房里,走出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这两位相貌一样,脾性却截然不同的女仙鹤,便是后来八景宫的二美,阿梓与霍寻的母亲。
阿梓的母亲白娢性子一贯温和,待各处仙子使者都十分有礼,因此九重天中,有不少神仙都挺中意白娢。而霍寻的母亲,白娢的胞妹白飒却天生的烈女脾气,一言不合便抄家伙干,惹不起她这暴脾气的还躲不起?因而很少有神仙愿意接近她。
白飒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她眼里,只有白娢和八景宫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与她何干。但渐渐的,白飒感觉有些乏味了。她本来就是三分热度的性子,白娢温吞,老君那时又忙着炼丹,八景宫的小仙童又没什么好玩的,没人跟她吵嘴打架,她觉得这日子愈发的枯燥起来。
于是有一天,她下了个决心。她想去看看九重天外的地方,兴许能找到些乐趣。
彼时白娢身为八景宫掌事,出入并不受限制,不管是八景宫内,还是天门。白飒很聪明,知道她肯定拿不到出入天门的令牌,便打起了白娢的主意。她和白娢朝夕相处,对白娢的脾性了如指掌,还怕伪装不好白娢?
她穿着白娢平日喜穿的白衣素纱,发上别着样式简单的银簪,心想:越发想不明白白娢怎么喜欢这么素的玩意儿,也不爱打扮自己。看天界的仙女们,哪一个不是费了心思在打扮上,白娢扎堆里还不给姹紫嫣红掩埋了。
她这姐姐,心性淡的几乎无欲无求,随她们娘亲。而她,据说随了父亲,父亲……白飒晃晃脑袋,她们从未见过父亲,娘亲也不愿多提及,老君说那是娘亲的劫数,想来那人也不是个好父亲,就当她们没有爹罢。
没了爹,她们姐妹俩照样活的好好的。
这么想着,白飒照着白娢的语气神态,已然顺利拿到了出入天门的令牌。
一切顺利的超乎她的想象,她手持令牌,完全没有在九重天逗留,只要在白娢发现之前回来,肯定能瞒得了众仙。
白飒如是想,愉悦的扬起了嘴角。
凡界与白飒想象的不一样,她从未见到如此繁闹的集市,人来人往,嬉笑怒骂一切随心,与九重天规规矩矩的神仙们很不同,而且凡界多新奇的小玩意,刚对着一个爱不释手,立马被另外一个吸引了目光。“好玩。”
小贩见她那么喜欢这些小玩意,忍不住说道,“姑娘真喜欢,不若一并买了回去。”
“这倒是好主意,不过……”白飒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张望四周,见人给了那些小贩一些银白色的物品,他们凡人称之为银两。“我没有那东西。”
“没有银两也敢来逛集市,去去去别耽搁我做生意。”那小贩一听变脸了,挥着双手就要赶她走。
白飒一手拍在桌上,竖起眉头不爽道,“喂!你这凡人,好不讲理,没有银两就赶人走,我是没有银两,但我有其他东西,以物易物,绝不会叫你吃亏。”她手伸进袖子里掏掏,左掏掏右掏掏,掏得小贩原本还期待的眼神开始有些不耐了,她才掏出个拇指长的金镶玉观音像。
白飒有些尴尬,下凡的时候忘了多揣几件玉器在身上,在袖子里翻了很久才翻到个金镶玉,这种在天界十分常见的金镶玉已经不是仙子们的最爱了,怕在凡间值不了钱,但刚才又在小贩面前夸下海口,她又实在拿不出其他东西了,只好捏着那枚金镶玉,拉不下脸皮子嘴硬道,“我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你看这个观音小像换你这几个小玩意值当不?”
殊不知在九重天堆成山都没仙子要的金镶玉,在凡间却是十分贵重的工艺品。一个金镶玉给一个以摆摊为生的老百姓,带来的可是一辈子的吃喝不愁。
白飒不知道,那小贩眼里却要冒出光了。他大字不识一个,自不识得何为金镶玉,但他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成天在街上晃荡的富家少爷谁人不在腰间佩戴玉啊金的吊饰不就是为了张扬他的家世显赫,这玩意儿要搁玉器铺子得卖多少银两。而且就算这姑娘给的是假的,也无法阻止他想要这金镶玉的欲望了。
“够了够了,姑娘,您这金镶玉,够换您拿着的那几个玩意儿了。”
“真的值换?”白飒可不像白娢,看谁都是好人,看他这模样,顿时有些起疑,但又说不准是谁在诓谁,下意识的又问了一遍。
“真值,要不再给您一对鸳鸯埙,特别好玩,那是吐蕃国的玩意儿,就只有我这儿有,对着那个口一吹,声音就出来了,别提有多好听了。”说着双手按着埙的孔,意思意思示范了下。那木埙的形状上下小中间宽,跟梨一样,白飒的眼光马上被吸引过去了,“原来这叫鸳鸯埙。有一对,是要两个人一起吹吗?”
“呃……对!鸳鸯鸳鸯,自然是一对的,这要搁以前,一男一女两个人把埙一吹,自个儿心意可不就明白袒露出来了。”
白飒从没听过用埙传情的,她们禽鸟一族,又不用这些腻腻歪歪的方式传情,喜欢就上,她们更喜欢直白的说出来。
虽然她不屑于用埙传情,但只一眼就喜欢了埙,一旦她喜欢的东西,纵然一掷千金她也觉得值,于是毫不犹豫的把金镶玉给他。
小贩正腾出双手接,白飒伸出的手忽然被人按住了,白飒还没反应不过来,就听见一个温雅好听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这位大哥,贪欲可不是件好事,你这样可是欺负了这小姑娘了。”
白飒偏过脑袋瞧,落入眼里的是他绑住乌发的白绸缎,和簌簌飞扬的白梅花。
她肯定是看错了,凡间正值阳春三月,怎么会有寒梅呢?
那是个凡界男子,却有着比神仙还要恬淡的气魄,青丝垂下,柔顺听话的贴在他挺拔的背后。那是白飒说不出的,与女子不同的美。
“我怎么欺负这小姑娘了,是这姑娘自愿拿她手里的东西与我换,不信你问她。”小贩说着,二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的投向白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