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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4.归家兮 ...

  •   白雪纷飞,飞呀飞,归家兮。你的心念何方,咿咿呀呀,魂归天山……
      有孩子在唱着歌谣,我欲仔细听她唱些什么,天山的风变大了,大雪顷刻之间朝我而来,我便只听得大风狂肆在耳边。
      暴风雪停下之时,歌谣也跟着断了。
      天山恢复了宁静,我举足无措的站在天山山脚,抬了脚步方要走出天山,手指猛然被只小手抓住。
      是个孩子,穿着红色华裾,一言不发的望着我。
      她不说话,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天山。
      “你要我……回去天山?”纵然我十分困惑,也试着问她。
      她使劲一点头,炯炯的望着我。
      我心头一热,便由着她牵着我进天山。
      天山是我出世之地,这些年我一直在天山里玩闹,也未从天山出去过。可是为何,明明觉得此地很熟悉,却总是想不起这些年在天山的记忆?
      再说这小孩是谁?也是在天山幻化出来的孩子?我在天山这么多年竟然没有见过她。
      我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究竟是什么事呢?
      ……
      自打我回来天山后,那孩子便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觉得她是可能山神派来的孩子,因我私自下山,所以派来监视我。
      我也曾逗弄她开口说话,可不知她是否天性这般,硬是不开口。等到后来我没了耐性,也没再逼着她说话。
      只是偶尔我会发发呆,总感觉似乎有什么被我遗漏了。
      雪地里有我与小孩走过的足迹,我明知天山本这么寂宁,却意外的有些不适应。
      雪地白得晃眼,我见到原来平着的雪地突然拱起了一团白色的绒毛,痉挛了几下便不动了。我揉揉眼睛,那团白色的东西依然还在,方知没有看花了眼。
      小孩先我一步走到那团东西前,蹲下身子却没动。
      我以为她伤心着,便同她说:“天山地界如此寒冷,这孩子虽无法活着,也不枉了了它一探天山的梦。”
      翻了那团东西的背,是只白狐,狐狸身已经被冻僵,就连毛发也黯淡无光。
      我一愣,心口突然就疼起来,捂着嘴拼命的咳,咳着咳着,口中血腥味正浓。
      为什么看到这只狐狸心里会觉得难过,愈难过心口愈疼,愈疼心口愈难过。
      小孩把狐狸埋在雪里,伸出手探着我的额头,一双明亮的眼眸似在说……
      想不起来就不要再想了罢……
      我朝她笑了笑,当真不想便不会疼了……
      我记得未成人形前,我靠吸取日月精华与天山露水而活,幻化了之后呢?我捧着露水犯了怔,自从我幻化后是如何在天山生活,直接捧着露水喝?
      我尝试了一回,却生疏得紧。
      看来还需好好琢磨一下我这日子该如何过活。
      衣袖被紧紧揪住,我回头见那孩子拉着我的袖子,指向别处。
      她虽然没有说过话,可我居然懂得她的意思。这一路被她拉着满山跑,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她让我同她一起躲在树桠上,我看着天山脚下的山妖满心欢喜的把大红褂子的姑娘迎进门,笑道:“原来是在娶媳妇啊。”
      没想到这孩子大好这一口,遇着山妖娶媳妇,也巴不得赶来看。
      喜宴上的宾客起哄道:“大哥,让我们一睹嫂子的芳容啊……”
      山妖哈哈笑之,却憨厚道:“还没拜堂呢,等拜完堂让你们看也不迟……”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洞穴里喜气洋洋,孩子们欢喜十分,难怪她宁愿在人家的枝头上偷窥着也要来了。
      宾客嗔怪道:“大哥乃是妖,怎么又依着凡界的规矩行礼?”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恍然见到大红喜服的自己,听到孩童的吟唱声。
      “一拜天地……”
      谁?那个宛如天神的男子……是谁?
      我大叫一声,跌下大树。心如绞痛被生生割裂开,我大汗淋漓的喘着息,小孩从树上稳稳落下,抚着我的额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想我一定忘了什么,我又想起了那歌谣,轻快的唱着,归家兮,归家兮。
      那只死去的白狐狸愈发的清晰起来,我的手上沾满着咳出来的血,滴滴染在白净的狐狸毛上……
      仿佛雪地里开出了艳丽的红莲,红得刺眼,红得妖艳……
      “我想起来了!”那天神一般的男子,是我的夫君。
      我必须回天界,天山纵好,也断然没有朔清在。
      如此,又有什么可留恋?
      身下的大地燃起熊熊烈火,奇怪的是这火并未伤及我半分,反倒是那孩子被火逼退几步。她似乎很畏惧这火,欲想前进,却半步也移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在火光里。
      慢慢消散……
      倘若我见到天君,必定好好嘲笑他一番。他天算地算,算不出他这回真真是失策。
      魔界有我的软肋。真险,差点就被醒不来了。
      心口余痛未减,我听得身边有人念着凡界的戏段子,说起白蛇被法海用金钵罩住时,还痛心疾首的扼腕叹息了一回。
      那厢又听得霍寻叹气:“大仙你再不醒,我就不知道要明儿要跟你说什么戏了。”
      我咳了咳沙哑道:“说什么说,有你这么说戏的么?一点儿也不吸引人。”
      他又惊又喜,“大仙你终于醒了!”我撑着坐起来,恰巧陆吾走了进来,我刚瞄了一眼,便被他身上的衣着震呆了。揉了眼,那身战袍还是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他倒是很欢喜,问我身子可还有不舒适。
      我摇了头,看着他身上的战袍说:“刚睁眼,眼睛干涩得紧。你这身怎么回事?”
      他循着我的目光,道:“魔界来犯,战事告急,我当为天界御敌。”
      “魔界来犯?”我片刻缓不过来:“为何?”
      他对我道:“简缇,你可知你昏迷将近一月了。”
      我暗暗的吃惊了一番,我被梦魇缠近了一个月?
      霍寻随后附和道:“就是,我向大仙讲了近一个月的戏段子,从凡间讲到天上又讲回凡间,大仙再不醒来,我明儿便得自己编戏段子念给你听了。”
      我一瞧,果然床头放着一摞书,皱巴巴被翻过好多遍的模样。
      陆吾又说:“你昏迷的这一个月,魔界寻了个借口,大肆进犯,如今已经打到衡水了。”
      我闻言吃惊,定了定神问道:“谁是主将?”
      “老常将军,但……”
      “有话直说。”
      他道:“老常将军在上一役受了重伤,恐怕不能再领兵了。”
      “那天君的意思呢?”
      “未明,不过,天君似乎有意让极东太子来担此重任。”
      “朔清?”我忍不住咳嗽,“不行,朔清还太年轻,还不足以让将士们信服,天君呢?陆吾你替我找天君来……”
      霍寻扶住我,“大仙你别激动啊。”
      陆吾忙道:“好,我去找天君,你快回床上坐着。”

      待到天君闻讯赶来,我把在魔界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唯独没有说我这一个月来所做的梦。我奇怪的是,虽说是梦,也过于真实了点,那孩子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唯一记得那双淡淡的,没有温度的眼。
      天君对于我被伤一事也十分不解,此事被暂搁一旁。我请缨担任主将,天君深沉看着我:“你是不舍朔清,怕他受伤吧。”
      我矢口否认:“不是,朔清身上虽然有栾堇的魂魄,但他到底不是战神,将士们看到他拿着栾堇的青戢剑会怎么想?危难关头,就不要去动摇将士们的心。”
      天君想了想,“其实你说的在理,只不过你现下的状态,领兵带将……”
      “我好的很呢。”我笑道,“别忘了只有我记得魔宫的地图。”
      我扼住魔族的核心,又是年长的上神,这个主将我当定了。
      天君没有反对,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半夜,与天君、陆吾商讨战事策略,我把壁上的明珠朝中间移了移,与天君道:“魔界此行分三路兵前来,明日的一战会在秦岭这一带,这一带山脉甚多,当中以太白山最高,太白山顶面微向南倾,东西长,南北极窄,北坡极为陡峻,此中多深切峡谷或障谷。辕黎虽甚勇,却是个急躁的性子,耳朵里容不得半点不好的话,我们只需冷言嘲讽他几句,把他带领的一路引至这里,再以围攻之势。只要三路魔军汇合不了,就不足为惧。至于另外两路由白虎、青龙两位神君出阵,借由昊天塔与九黎壶的力量。而我领一小队天兵以昆仑镜潜入魔界,所谓擒贼先擒王,此时魔界兵力正值微弱,正是擒住魔君的好时机……”
      天君点点头,“可以,但你要突袭,必须小心为上。”
      我指着地图抬眼与他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陆吾,围攻之后,还要请你率兵前来支援。”
      陆吾肃穆道:“是,将军。”
      我仔细琢磨着魔宫的地图,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邪心没有找到,反倒是我自醒来后,常常有心痛之感。我以为自是留下来的后遗症,因也没那么严重,便忍忍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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