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赋》沿冬华

25、24.极东世界

　　早先逆了一回天旨逃婚实乃无奈之举。
　　神仙们都说我任性，可我非得逆来顺受不可？
　　想想我自由了十几万年，突然给我安排一门年纪相差这么多的婚事，朔清太子不介意，我还怕糟蹋了他大好青年。
　　不过我这心思落在众仙眼里怕是不值一提吧。
　　我这次再不去，可就真的得罪一众仙僚了。
　　天君以论佛为名义逼着我去极东，旁人看来不过是件平常事，我若还逃那两方之间上万年来的情谊定会裂开一道不大不小的口。
　　没办法，天君闭门不出，我收拾了点小玩意进兜里，谁都没支会一声，隔日出发去极东。
　　极东比九重天还要热闹，我坐着的那朵祥云够大，底下的神仙瞧不见我，只知有一朵奇怪的白云偶然飘过。
　　这么飘了进来似乎不怎么友善，我在云上正传话给朔清告知他我来了，低头被一个院子吸引了目光。
　　院子里大片大片的红色，颜色纯粹得耀眼，我甚惊奇，仔细一辩原是种着些红莲。
　　不知是谁在照料这些莲花，本该在水里才能存活的红莲竟是直接种在泥土里。
　　此种植莲花的心得我必要同那神仙好好请教。
　　心里这么盘算，身后忽闻一个年轻女子声音，在寂然无声的宫外显得有分尖酸刻薄，“哪里来的一朵烂花？”
　　我愣了愣，方觉她口中的烂花说的似乎就是我。转身回去看她，是个面容姣好的仙女，身穿衣摆绣有凤仙花的蓝色仙衣，头带金色步摇，额贴花钿，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着我。
　　传闻苍帝新纳了一名年轻的侧妃，喜欢穿蓝色的仙衣，因她此番的态度蛮横且看她能自由走动不受拘束，我自然而然便把她认做侧妃本尊。
　　当下施了一礼道：“小神拜见帝妃。”
　　她瞪大眼睛咳了两声，有分尴尬的说：“帝妃是我姐姐，我是崇紫仙子。”
　　我僵了一僵，来之前与众仙家聊了聊八卦，说到苍帝新纳的妃子时，他们特意同我说起苍帝的侧妃有一个孪生姊妹。这两姐妹是苍帝两万多年前出游捡回极东的弃婴。为此我还特特唏嘘了一回，苍帝老牛吃嫩草，把其中一个弃婴储为自己的妃子。而我单以为喜穿蓝色仙衣的定只有那位帝妃，没曾想她的孪生妹妹也喜蓝色。
　　这可谓是一件衣裳引起的误会，一句理所应当惹起的祸。
　　可巧我想不通这两姊妹一旦穿着相同那可有的差别，朔清还没到，那位来迎亲的极东仙使先来了。
　　他不清状况，先作揖见过，再问：“崇紫仙子怎在此处？”
　　“陵江？你怎么不问她为何在这里。”崇紫仙子瞪着眼，指了我。
　　陵江礼貌一笑，“陵江想先听听仙子的理由。”
　　崇紫神情复杂的瞟了眼仙宫，对着他语气和缓了些：“今日朔清哥哥不在，我想进这菩提园。”
　　陵江道：“不可。陵江奉殿下旨意守着菩提园，因由仙子也深知，仙子就别为难小仙了。”
　　他虽一口一个仙子，但不卑不亢，崇紫虽然表面不欢喜，却没当着面给他下马威，不知情的还以为陵江是在训小辈。
　　他们极东的事我是局外者，风气不同，看了倒是新奇。心想着朔清叫他守着这院子何故，莫非有什么秘密？
　　我安分老实的闭紧嘴巴站着听下去。
　　崇紫神色黯然，“自从朔清哥哥说要娶那个什么上神后，他就不让我进菩提园了。都怪九重天的那个老太婆，明明都比朔清哥哥老了那么多岁了，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蛊惑得朔清哥哥神魂颠倒。”
　　我嘴角抽了抽，明明是极东太子自己缠上我的，怎么到了她口中反倒成了我蛊惑太子了。
　　冤，比窦娥还冤。
　　陵江望了我一眼，表情奇怪的扯了扯嘴角，刚要开口便被崇紫打断。
　　“对了陵江，我们极东何时来了这么一朵烂花？”她嫌恶的捂着鼻嘴，说的跟真闻到我身上味道似的。
　　我坦然摇着扇子，我敛了气味，以她的修为谈何能闻到？定是身上有什么法器，而我看不出来而已。
　　陵江也颇有些讶异，“仙子是如何看出的？”
　　她自喜道：“我从帝君那儿借来了一个法器，能看破任何神仙的原身。”
　　我点点头，诚然倒是一个好法器。
　　“你还没说呢，她到底是谁？”她一只细嫩的食指指向我，问陵江。
　　陵江望望我，似笑非笑的神色说道：“仙子，她就是你口中那位上神……”
　　崇紫皱眉，“你说什么？”
　　我悠悠的摇着扇子，笑道：“你没听清？我就是你口中那位从九重天来的老太婆啊。”
　　她先怔怔的看着我，尔后愤愤的走向前，步摇上的玉珠甩了甩，连脸都扭曲了：“你……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敢厚着脸皮嫁来极东！”
　　我努力回想我是不是得罪过她，背后说我坏话就罢了，我当她是初犯，当着我的面还这么爱憎分明的，叫我如何应她是好。
　　我默默的看着她不开口，她这副样子倒像凡人所说的小丑跳梁。
　　陵江在后面不紧不慢道，“仙子误会颇深，此番百花上神是奉天君诏令来与太子论佛的。”
　　崇紫狠狠地瞪着我：“论佛？谁知道她是安的什么心。”
　　本上神头回被这么说得十恶不赦，仔细琢磨她的话，倒有点趣味。
　　但我无心在宫门口与她耗着，许是今日出门没瞧好日子，亦或是与崇紫仙子八字相冲。我抵着扇骨同陵江说：“未经通报一声便擅自进来了，细说起来这事我也有错，不怪崇紫仙子火气这么大。论佛是件大事，不如我先回九重天，待太子选个吉日我再过来吧？”
　　陵江上前一步作揖，“是陵江待客不周，小仙过来前已得太子传话，请上神入住菩提园。”
　　我抬眼望向菩提园，这院子竟是让我住的。听得崇紫大喊道：“什么？朔清哥哥竟把菩提园给她住！”
　　这么个骄横的仙子，到底什么都不懂。
　　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冒犯上神所受的惩戒并不是她这个小仙女受的了的，即使她是苍帝的小姨子。
　　陵江保持着极度官方的微笑，“太子还交代小仙务必向上神传达一句，崇紫仙子年纪小，不懂事，望上神海涵。”
　　还海涵呢。我回过头看崇紫，她鼓着一张小脸，朔清为了她都这么说了，不知她还在不满什么。
　　“好，跟你们太子说，我答应就是。”说完越过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菩提园。身后崇紫的怨念和陵江的声音一同传来：“小仙一定把话带到。”
　　菩提园不是只有红莲，还有一颗年代比我还久远的菩提树。
　　此外就是一处偌大的内殿，我绕着内殿走了一圈，稍稍知道寝殿在何处了又忘了正门在哪里了。
　　自那日入住菩提园，连朔清一面都没见着。我在弄清了菩提园后，闲时便是在极东世界走走。
　　极东世界的神仙见到我都要端端正正的施一礼，这礼与我平日里看到的不一样，但我很受用。
　　几日后我才知晓他们行的不是极东的上神之礼，而是太子妃之礼。
　　除了无言，我实在不晓得该以怎样的神情面对。
　　之后在极东更是无趣了，我趁了看守天门的天兵没注意，偷偷溜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