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赋》沿冬华

19、18.始入蓬莱宫

　　经一折腾，睡意全无，几个人干站着，短暂的无话后，极东太子终于别开眼，转而望向蓬莱仙宫外的仙障。
　　仙障波澜不惊，仍没有敞开之意。
　　霍寻一直“唔唔唔”的指着自己的嘴让我解开，不解他还来劲了非往我这边凑，我一掌推开他的脸单纯用力量和他较劲，忽一阵阴风爬上我们的脊梁骨，我和霍寻同时激灵一下，转眼望向极东太子。他表情漠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一冷让我脑子也跟着冷静，也好好反省了。
　　这么做在他人眼中确实过了，毕竟是名义上的未婚妻，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在他面前和其他男人肢体接触，咳，虽然我只是推开霍寻，但这是什么？落人口实？戴绿帽？
　　总之，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
　　这么想道，我打了个响指解开霍寻的封口术，给了他个眼神让他离我远点。
　　他摸了摸他两片唇瓣，确认真的解开了，贼有眼力见的走开了。
　　我摸着鼻子有点儿难堪的走到极东太子身后，尴尬得不知如何开口，磨蹭了半天结果说了别的：“太子殿下看了这么久了，难道是这仙障有问题？”
　　“里面安静得不寻常。”他道，“遗世独立几千年，也该重现于世了。”
　　说着手聚力抬起，我连忙用折扇拦住他：“你不会是想打破仙障吧？”
　　“正是如此。”他一脸有何不可的神情。我额头青筋直跳：“事情好像还没有严重到非得别人地盘破坏吧？”
　　他的手没有放下：“那阿缇你有其他法子？”
　　我被他这一声阿缇叫出个哆嗦，道：“没有，但我们也不能暴力解决啊。”
　　“既然没有更好的方法，主动出击总比坐以待毙强。”他不吃我这套，想来他在极东受万人敬仰惯了，哪经受过这等憋屈。手中灵敏的打了个圈，就要捏破仙障。
　　我没眼看了，挡都挡不住，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
　　然而我没有等到仙障破碎的声音，反而里头有仙者悠悠一声：“且慢。”
　　仙障自个儿开了一个口，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衣仙人，袖口纹着被白雾缠绕的墨色仙岛，额心点红。那是蓬莱仙宫仙侍的标志。
　　“未知是极东太子和百花上神驾临，怠慢了两位还望见谅。吾家仙君已在宫中设宴赔罪，请几位随小仙前来。”
　　兴许是隐世久了，连仙侍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
　　我和极东太子对视一眼，小声调戏他道：“我都来了半天了也没见他出来相迎，怎么你一来就敞开了仙障，你们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
　　他看了我一眼道：“蓬莱仙君见到我尚且要对我作揖行礼，对一个百花神自然不必多礼。当然，若你成了太子妃，他也要向你作揖。”我从他眼里什么都没看到，便见他抬脚往前。
　　呵，真不经玩笑。
　　我摇摇折扇，跟着大摇大摆走进仙障，身后跟着阿梓和霍寻。
　　老实说，从我们踏进仙宫起，直到我们坐下，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在见到蓬莱仙君那一刻，我隐约瞧见极东太子的眉毛皱了一下。
　　蓬莱仙君素青长袍，长相柔和，令人一眼看过去很顺眼的那种过目不忘。
　　我寻了几个词，都没能完美诠释他的气质，只好以两个字来形容他：淡雅。
　　不同于极东太子的淡漠，蓬莱仙君淡得很有味道，清雅得出尘脱俗。
　　席间有屡清香淡淡飘来，从蓬莱仙君桌子上一个长颈大肚白瓷瓶口里冒出来。
　　我吸了几口，实在忍不住问道：“仙君这香气馥雅，清淡又不失特色，煞是好闻，能否问问是用什么做成的？我也掌管百花，什么花香没闻过，却独独没闻过此香。”
　　“百花神自然没闻过，因为此香由一种名曰枯烛的树枝烧成，此树仅长在蓬莱，万年生一株，十分难得。”他将瓷瓶抬起，窄小的瓶口内插着一枝手指粗细的木头，冉冉生烟。
　　我由衷赞叹：“妙，蓬莱仙岛钟灵毓秀，今儿叫我开眼了。”
　　蓬莱仙君笑笑不语。
　　寒暄完了，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折扇拍着手掌，进入正题：“实不相瞒，我等此番下界是奉了九重天君的旨意前来调查蓬莱仙岛的异样，迷雾重重，还请仙君施以援手，共同解决此事。”
　　蓬莱仙君的手顿了顿，尔后他微微一笑：“百花神可是弄错了？蓬莱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哪会有什么异样？”
　　我道：“仙君一直看着蓬莱？”
　　他答：“是。尽管我从未走出仙宫，但宫中有一面可观世的镜子，若蓬莱有异常，我岂会不知？”
　　我望着他不语，再看另外几人，阿梓端坐，霍寻从坐下嘴巴便没停过嚼食。我再看向对面的极东太子，他皱眉，我以为他在不满我看他，索性将目光移开。
　　移开后便听极东太子道：“仙君没有接到天君的旨意？”
　　他悠悠道：“没有呢，大抵天君知晓我秉性，隐世多年已早已不理俗世，就算一纸诏书下来也没有结果。我原以为仙驾几位所为何事，竟原来是为了这等子虚乌有之事。”
　　我朗声道，“如何算得上子虚乌有？蓬莱岛种种异常非一朝一夕形成，只是天君以为蓬莱有仙君守护而没有插足，仙君却辜负了天君的信任没有守护好蓬莱。”
　　他凝眸注视我，末了道，“蓬莱现状，没有谁比我更清楚。没有像百花神说得这般严重。好了，此事不必再提，几位皆是我蓬莱的客，舟车劳顿，不妨在我宫中小歇片刻，再启程回九重天。然舒……”他唤来先是引领我们进仙宫的仙侍，“带几位仙者到上房歇息。”
　　然舒走到我们面前，做出“请”的手势，我被迫站起，静静望着他片刻，仙君垂敛眼皮喝了一口甘露。
　　极东太子先走一步，我把握不了他的想法，但总觉得他似乎对此事另有看法，心中迟疑了一会儿便抬脚跟上他。
　　霍寻看了我一眼，决定跟上来。宴席上说的话恐怕他一丁点也没听进去罢。
　　阿梓朝蓬莱仙君作揖告退，仙君微笑致意。并没有做多交流。
　　一行随着仙侍然舒到了住处，实则我并无住下之意，只不过蓬莱疑点重重，此时若走了，一来好奇心过不去，二来想方设法逃离极东太子的计划便得提早，与我原先的计划相悖，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先留下来看看情况。
　　蓬莱仙君明显是在逃避，这么大一件事他还装不知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生而为蓬莱，与蓬莱生息繁荣有关，他若仙陨，不出几年又会孕育出新的仙君，但若是蓬莱崩坏，他同样不会落得好下场。
　　这就是守护者的命运，听起来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加残酷的天命。
　　正常来说，没有一个神仙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不仅关乎性命，还有名声等等。
　　想到这，迷雾重重，不能理解的事又增多了。
　　忽然，手掌被人抓住，我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的极东太子。
　　他不为所动，我欲甩开，他却用力按住我的手，手指开始在我手背上打着圈圈。
　　我的乖乖，他这是当众调戏？
　　我可不陪他演这出戏，正打算施以仙术弹开他的手，惊觉不对。
　　他在往我手背上写字。
　　手指灵动写了两个字：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我看向他，他又写道：别说话，他在看。
　　他？
　　我皱眉不解，循着他的目光定在前头的仙侍身上，懂了他的意思，这个‘他’约莫指的是蓬莱仙君。
　　心中一凛，忘了先前的不适，也跟着往他手上比划比划：他意欲何为？
　　极东太子手指动了动：不管他做了什么，恐怕……
　　恐怕后面还没写完，仙侍忽然转身，“到了，为几位安排的上房皆在此院，南边是太子的住处，百花神的房间在北边，另外两位仙友依次在东西两边。”
　　“有劳仙侍了。”我说道，仍不见那仙侍离去。看来他是打算等我们都进房了才撤。
　　蓬莱仙君的心腹在此，我们也不好交流。只互相看了一眼，极东太子松开我的手，各自走进了对面的房间。
　　关起门来我匆匆扫视了几圈，房间称不上大，但很干净，只是仅靠墙上鸡蛋大的夜明珠，光线阴暗不能照出整个房间。
　　我拇指擦过腰带，顿时有了主意。
　　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呵欠，刚要解腰带，解了一半，想起什么似的，甩了块布遮住夜明珠，光线一瞬间消失无踪。我重新绑回腰带，坐到床上去，放下帘帐。
　　事实上我并没有睡觉，而是在打坐。
　　我赌蓬莱仙君是个君子，既然是君子，必不会做偷窥闺房中这种事。
　　静下心来探寻一番，果然方才的压力骤减，想来已经瞒过蓬莱仙君了。
　　可这么也不是方法，我猜明日一早蓬莱仙君肯定会把我们几个“请”回去，之后要想再来一趟恐怕很不易了。
　　可要怎么办才好？
　　打坐打到一半，忽听有人在喊我：“阿缇，阿缇……”
　　我睁眼一瞧究竟，极东太子的元神就坐在我身旁瞅着我，也是一副打坐的姿态。
　　我心猛然跳动几下，侧过身离他有两人的距离。我才不会承认我是大半夜被他的元神吓到了。
　　“太子殿下，这可是我的房间，你进来前好歹也支会我一声吧。”万一我正做着少男不宜的事，别说是我教坏的。
　　他一本正经道：“压力方解，担心他会起疑，我只能元神出窍来见你。”
　　“是吗？那辛苦太子了。”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道：“你方才说了一半是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