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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chapter 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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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我可能不会爱你(下)
我找不到任何东西来支撑自己,因为我感觉不到最放的任何欲望,哪怕是对其他人或物的欲望都不复存在。——摘自《恋人絮语
保罗瘦了一圈,欧洲人皮肤本就不必亚洲人,人瘦下来反而显得年纪大些,不过念叨年小路他还是很开心,开口闭口要她注意休息。
她微笑着听了一会儿,打断他:“好了,保罗,我又不是孩子,会好好照顾自己,倒是你……”她哽咽了,清咳了咳才道:“菁菁的事情我对不起你,如果我尽心一点帮你搞定她,一定不会……”
可是菁菁是否真的会同意嫁给保罗,她心里早有了定论。
她眼前浮现菁菁举抢顶在脑门的样子,那是最深的绝望。
那么她自己呢?
两天前,樊程终于扯了围在樊宅周围的那些人,整座樊宅更加空荡,他没有说过一句话,还了她自由。
她真的能自由吗?
几乎是逃地,她离开了樊宅,这几日就住在周白琳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她以为这是告绝以往,但这几日,楼下总停着一辆车,她猜不透。
保罗是趁着午休赶过来看她的,秋日的午后,氛围舒缓的咖啡厅因着这个话题变得沉重了。
“不不不,这可能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缘分,不能强求的。”他默了默,突然气愤地说:“菁菁是中国人,怎么也不懂这个道理呢?如果你们早一点告诉我菁菁吸毒是为了那个叫周卫年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他,王八蛋!”
“找不到他了,自从周卫年从警局出来后,就没有任何人见到过他。”
保罗问:“如果能再遇见他,你想怎么做?”
“我想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菁菁,今天的一切是否后悔……”
“你该问他愿不愿意去死,菁菁是为了她死的,一命偿一命!”保罗气愤地大吼道。
她怔了怔,她何尝不想将仇恨、疑惑一股脑地抛向周卫年,可如今,就连樊程也找不着他的下落。
… …
从咖啡厅里出来,正是晴好的天气,她没有地方可以去,街对面正巧是一家花店,她想了想,去买了束花,决定上山去看菁菁。
几日前下了一场雨,山上湿气便有些重,山路也相对难走些,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脚印,年小路顺着走,竟然就走到了菁菁的墓前,当看到那抹多日不见的身影时,她愣住了。
周卫年站在菁菁墓前,黑色呢子大衣,低垂着头,显是来了一段时间了,听见脚步声时并没有回头,而是弯身将手上的花放下。
“你来了。”
年小路心底一气,仍是克制住了,只冷冷地说:“你知道吗?你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虽然你曾经是菁菁爱过的人。”
周卫年顿了顿,转过身来时面孔上竟也无一丝一毫的愧疚,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说:“所以她现在躺在这里,也是一种解脱了。”
她小路呼吸滞住,那么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是忏悔,还是炫耀自己用薄情寡性害死了一个深爱她的人?
“周卫年,对着一个因为爱你而死去的女人,你难道没有愧疚感吗?”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会!”
“你不会的,周卫年。”年小路了然地看着他,摇头,“你的心肠比什么都硬,比谁都容易不甘,就像当年你因为伯母的死迁怒我执意要跟我分手,就像你见不得我哥樊程过得比你幸福,你在我面前装可怜,挑拨离间,利用菁菁身后的秦将军试图打击樊程,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僵住,忽而哈哈地大声笑了出来,面部扭曲,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来,恨恨地盯着她,一步步靠近:“难道樊程就没有罪吗?他从我手里抢走你,他同样利用任苓儿和李丝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凭什么他伟大我低贱!在你心里,你就是这么衡量我们俩个人的,是不是?如果这一次赢的是我,你一定会回心转意!”说罢,猛地将她抱在怀里。
年小路初时被他一番疯狂的言论吓得怔住,反应过来后,抬手狠狠地甩在他脸上:“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他目光充血,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更显得歇斯底里:“我现在就要带你走,要樊程一辈子都找不着你!”
“你放手,放手!”年小路被他抓着手臂,直拖着要往山下走,因为下了雨,道路湿滑,她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周卫年急急忙忙要把她抱起来,不料才刚弯身,就被一道大力踢倒在地。
是樊程!
这几日,自从年小路搬离樊宅后,他没有一日不担忧她,一是她的身体,另一个,便是能找着机会和好,所以她住去郊外的公寓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每日在楼下默默地守着,今早她反常地早早出门,他亦跟了过来,直到她到了墓地。
两人厮打成一团,樊程是真的气红了眼,一下下都往死里打的用力气,而周卫年反应过来后,也用了劲还手,年小路在一旁被这变故吓得手足无措。
渐渐地,周卫年屈在下风,樊程的拳头也染了血,年小路心惊地大喊:“樊程,住手,你会打死他的!”
狠狠地瞪了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周卫年一眼,起身拉过年小路就要走,谁知周卫年这时突然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就说:“没想到吧樊程,无论你做什么,做得再好再大快人心,小路的心总是向着我的。”
樊程身形一僵,何尝不是呢?从当年年氏经营不善他出手相救,再后来她因周卫年一封邮件流产,再到不久前揭露周卫年真面目的那些证据,他那一次面对她的恨不是一再将不愉快揭去,而年小路站在他身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周卫年,你错了。”年下路停下来,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卫年,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同情:“我让樊程停手,不是心疼你,而是要你或者,每夜都有菁菁入梦,受尽良心的谴责!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值得你珍惜的人早就不是我了,是那个肯为你付出青春,生命的人!”
她目光黯了黯,轻声说:“我、我也找到了我想珍惜的那个人。”
樊程握着她的手一紧,年小路手动了动,抽出来,但他面上是克制不住的狂喜,这几天思前想后,她说自己只是他棋子的话他终于想通了:“菁菁的死我也有责任,我愿意一辈子在你身边赎罪!”
他转身,面向周卫年:“但是我并没有对不起你周卫年,你在我背后做的那些丑事,如果不是小路,我真恨不得一枪毙了你。”
“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有福气,秦菁菁深爱,秦将军倚重,可你不懂珍惜,到今天还在怨天尤人,你怎么不想想她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她当初丢了孩子是为了谁,照顾菁菁又是为了谁!”
周卫年被戳中痛处,气得跳了起来:“樊程,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如果不是你为了得到小路暗中操作年氏,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你别忘了,小路现在恨你,比我更甚!”
当年个菁菁分手。不过是年少不知冤有头债有主的迁怒,这才正中了樊程强取豪夺的下怀,后来他在留学时莫名被人陷害,不也是樊程派人所为,他才会又迁怒已经怀孕的年小路,否则那个孩子不会流产。而菁菁,他们在一起时本就说好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是她放不了手而已,与他何干?那天要不是樊程带人来刺激,菁菁不可能神智混乱开枪自杀。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樊程下意识地看向身侧,却哪里还有小路的身影,她独自下了山。
他最后深吸了口气,怜悯地望着周卫年:“周卫年,你真的疯了,疯到要找一切借口为自己的罪行开脱,我警告你尽早滚出我和小路的生活!”
… …
樊程从此地追下山,心里直担忧年小路为什么突然走了,会不会走了便不会来?加快脚步恨不得理科奔到她身边。
到了山脚下却发现她蹲在他开来的车旁,听见动静,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并不作声。
“你……你没有走。”
她仍是不说话,推导副驾驶车门旁站着,樊程心一喜,以为她要同自己回去,忙将门打开。
上了车,两人绝口不提刚才在山上遇见周卫年的事情,年小路是不想说,樊清看她面上淡淡的,心里有些不安,开口打破沉默。
“一会儿想吃什么?早晨炖了鸡汤,你身子还太虚,要好好补一补。对了,刚才家里来电话,说那个法国陪护要回国了,我们请人家吃一顿饭好不好?还有天天,他后天会从加拿大回来……”
“我要去加拿大。”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吱”地一声,刚才还在平稳行驶的车猛地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要去加拿大,我去看天天。”
樊程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波动向她看去,她面上淡得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直视前方,她不是在请求,而是告知。
“那——我们呢?你刚才说有要珍惜的人,难道是天天?我不信!”
“我好累。”她疲倦地扯出一枚笑来,一手支着额倚着车窗,“我觉得自己现在承受不了任何人的任何情绪,再者,我只是你的棋子之一不是吗?没了我,你还可以再觅棋子,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一切都结束了樊程,从我们签了离婚协议书那一刻开始。”
“不,没有结束!”他手忙脚乱地在车子小抽屉里翻找,终于让他找到两只白色的纸团,不由分说塞入她手里。
年小路狐疑地捧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樊程这才直到去把纸团抻开,他急的手都颤抖,费了很大劲才将纸团打开来。
赫然是两人签了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但落款处除了两人的签名,并没有盖上相应的公正章,也就是说,离婚协议那日只是签给李丝丝看的,事后并未送到公证处。
年下路呆呆地看着那两张皱巴巴的纸,心上某处被针扎了一下,疼。
“你还记得签这份文件前,我们最后一次吵架的那段日子吗?那段时间我早出晚归并不是因为生你的气,是从那时候起,樊清就有了异心,后来妈妈也掺了一脚,那天你看我回家那文件,其实我是特意回去等你,想要你陪我做一场戏,可后来秦菁菁打来电话,我们又因为周卫年的事情吵了起来,我一气之下……”
她低着头,捏着那两张皱巴巴的纸的手泛白,却不吭一声,樊程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解释她都已认定自己把她当棋子利用了,棋子,便是可舍可弃,但她不知她是他生命里,那枚致命的棋。
“呵,说来说去,我还是一枚棋子。”
樊程又恼又气又累,说来说去,她就是要走,是不是?这难道是注定的吗?无论他做的是好是坏,她总是能把最终结果迁怒于他,就像周卫年说的,年小路笑着恨我更甚周卫年!
他慢慢睇沉冷下来,车子重新启动,他变得不发一语,年下路等了一会儿,看他抽出一只手去打电话,心里一咯噔:“你想做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把周卫年千刀万剐呢?”他捏着手机的手青筋爆起,咬牙切齿地说。
她亦是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大喊道:“樊程,你不要逼我断了我们之间的生路!”
“生路?我们之间还有生路吗?”樊程气得连连大笑,猛地抬手捶在方向盘上。
年小路的心缩了缩,目光忧伤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