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chapter 14 ...
-
我在另一个一厢情愿的人身上认出了我自己,看到了我自身不幸的总总苦相,而且这一次,是我自己促成这一不幸的积极因素:我感到自己既是牺牲品,同时又是刽子手。
——摘自《恋人絮语》
S市飞新纽的航班只需两个小时,一直等在接待大厅的助手迎上来提行李,樊程顿了顿,道:“先去医院。”转身又对跟在身后的年小路说:“你先回家休息,醒了再来看妈妈也没关系。”
那助手这时像是鼓起了极大勇气小心翼翼地对樊程说:“樊总,老夫人她……没在医院。”
果然,刚行至别墅外围花园的小道上,里屋即传来李丝丝的娇笑声,年小路感觉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能笑得花枝乱颤还给儿子打电话?
李丝丝远远见到儿子牵着媳妇的手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细瓷茶杯迎出去,待看到助手在一旁搀着,激动得跳起来:“怎么回事?好好的腿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大问题,是我不小心踢了酒店大堂的装饰花瓶。”话毕,侧头看了看年小路,见她低着头好似没听见耳朵通红的样子,停了会儿,“倒是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自己在花园滑到了?”
“你还好意思说!”李丝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公司的事情说放下就放下,度个假难道连家在哪儿都忘了?这一去就是小半月的。”樊程深知此时再为自己开脱,李丝丝定会不依不饶,更何况用来开脱的工具还是她一向看不上眼的媳妇,随即闭口不答。
年小路站了一会儿觉得累,忍不住小声提议:“进屋再说吧……”
李丝丝这才想起客厅里坐着的人,喜笑颜开挤开年小路换自己抱着儿子的手臂:“我打你电话可不是为了找茬,是要你回来看一个人。”
樊程眉目一沉,脚步停下来:“谁?”
“苓儿。”
正说着,客厅里走出来一人,高挑身形柔婉气质,一身剪裁合宜的旗袍衬得她略施粉黛的巧面楚楚动人,目光盈盈含水,在他们跟前停下来。
“樊程。”
这个名字不知多少次被自己唤过,生气,娇嗔,甚至是仇恨的,如今从任苓儿口中吐出来,年小路觉得里面似乎隐含着某些猜不透的情绪,不由精神一震,偷偷多看了她几眼。
樊程微颔首,礼貌道:“什么时候来的?”
任苓儿还未开口,李丝丝已经抢先说:“苓儿已经等了你两天,你倒好,一天到晚陪些无关紧要的人无所事事。”意有所指地瞪了年小路一眼。任苓儿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年小路的存在,疑惑地问:“这位是……”
“小路是我的妻子。”
任苓儿闻言,精致的脸僵了僵,问询地看向李丝丝,她急忙话锋一转,推着一干人进里屋,嘴里大声说:“进屋再说,进屋再说。”年小路一时好奇,悄悄地又去看向任苓儿,正巧捕捉到她微抬头看向樊程,那目光她再熟悉不过,曾经她也是这样看着执意说分开的周卫年。她心里莫名地不舒爽起来。
佣人将餐食端上来,年小路面前的是一份七分熟的牛排,她有个很怪异的口味,喜欢给牛排浇上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很开胃。樊程初见时还说她暴殄天物,后来在她的带领下自己也爱上了这个口味,当然这仅限于两人私底下的分享。
年小路照例舀一勺番茄酱给自己,又舀了一勺要给樊程,这时一道声音阻止她的动作,是任苓儿。
“我记得樊程吃牛排没有加佐料的习惯……”
年小路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偷偷抬头去看樊程,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年小路面上一恼,狠狠地瞪回去,同时手上的勺子已经被他抢过去:“偶尔一两次,味道还不赖。”
“我也觉得你这两年的口味越来越怪!”李丝丝觉得儿子是被某个女人带坏了,“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特别喜欢我做的TENDERLOIN(牛里脊),那时候你和苓儿一起到英国去留学,苓儿还打过几次电话让我教她做给你吃,看看你现在。”状似嫌弃地瞟一眼牛排上的番茄酱。
樊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问坐在对面的任苓儿:“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任苓儿笑的优雅得体,“我刚拿了哈佛MBA,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你打下手?”天知道她说这句话要鼓起多大勇气,炙手可热的名校毕业生,拒绝了更好的晋升机会,只为在多年后重回这个她此生唯一仰慕的男子身边。
“你身边那几个乱七八糟的,要么吃喝嫖赌,要么上不得抬面。别不知福,以苓儿的能力,在你身边打下手那是委屈了。”
年小路听到这里,已完全没了食欲,擦了擦嘴站起来率先请辞逃上了楼,待她走远后,李丝丝放下叉子彻底地板起脸来,眼角的鱼尾纹隐隐跳动着,“你看,她哪一点比得上苓儿?”
“妈。”樊程打断她,面色自年小路离开后终于严肃起来,“你想怎么玩儿怎么闹都可以,苓儿想坐的职位我能力范围之内也会帮她,但是小路,请您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再去伤害她。”
李丝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想着反驳,一旁的任苓儿突然笑了,如画般绝美的容颜带着些微的苦涩:“樊程,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呵护一个人的时候。”
樊程默了默,却是目光炽热:“因为她才是那个对的人。”
“如果当年我没走,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
年小路上楼洗澡后躺入被窝,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任苓儿望着樊程那水盈盈的大眼睛,傻子都看的出来的情意,又想到自己连躺着也中枪地被李丝丝一次又一次地损,有些恶意地想:她任苓儿是好,可樊程要的人始终是自己。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卧室门打开,好像是樊程,不一会儿传来水声,显是在洗澡的。不多时他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温热水汽钻进被窝,手臂一收,将她揽在怀里,这样还不够,撩起她及肩的长发对着后颈亲亲啃啃,又粗又重的呼吸喷在她颈窝里,嘴里喃喃地说:“有没有吃醋?”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动静,又说:“这么快就睡着了?”
年小路知道理会他今晚肯定又不得休息,心说,她都知道你不爱吃番茄酱了,你们都一起去留学了,我现在才知道,我该不该吃醋呀?却还是不理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将要上市的新公司叫“繁年”,是三年前樊氏财团资金初步涉及国内市场的试验品,后来前带年小路回纽约后就一直交由专人打理,本没有申请上市的打算,但既然又再次回国,不把事情做得更好就不是樊氏一贯的风格。
是以这段时间樊程除了要忙上市大会的后续工作,还要把之前度假欠下的工作补回来,常常年小路入睡时他还没回来,醒来后枕头温热他人却不知所踪,樊程工作起来一向很卖命,她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想劝他,有天半夜醒来喝水,枕边是空的,端着水杯去楼下倒水喝时见大厅灯火通明,向下看去就见樊程和任苓儿在讨论工作,两人头顶着头讨论的样子莫名和谐,年小路当时不知怎么想的,拿着杯子又回了卧室。
*****
自那晚之后,不知是心理作用抑或其他,年小路总会在相似的时间醒来,枕边不见樊程的时候总会鬼使神差地到跑到相同的地方看楼下大厅的状况,无一例外地,他们在一起工作。
说实话,那一刻年小路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却拒绝承认自己吃醋了,她把情况告诉周白琳,却遭来一顿白眼外加指责。
“你是傻子是不是?”她一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一手恨铁不成钢地点年小路额头,“那女人摆明是来撬墙角的,你不使出浑身解数把她赶走,倒好意思来找我开解!”
“他们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年小路皱着小脸,摇摇头,“我现在苦恼的是另一件事情……”
“不可教也!”周白琳怒极打断她,“我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你警醒的?狐狸精要勾引你的男人,当然是找尽一切借口。”
年小路见她气得胸脯连连起伏,深知自己令她想起了不愉快,忙在嘴上许诺说:“好好好,我回去就命令樊程不许加班加班也不许和她单独在一起好了吧?你别气……”
周白琳一口气慢慢顺过来,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来,年小路吓了一跳,忙把她抱住。
不久前,周白琳确认自己怀孕后把这一消息告诉祁铭森,以为能得到他一句承诺,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和合作多年的秘书出双入对、不久后即将大婚的消息……
她狠擦了一把眼泪,推开年小路,轻声叹息:“樊程对你是好是坏,是人都看得出来,你别猜也别不惜福。”见她呆呆愣愣的样子,母老虎本质又附体,中气十足地大吼:“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