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同人]银色月光下》黑白喵

47、第三十五章

　　“请帮帮我。”柔和的光芒中，一位女性开口说。
　　当然，这种形容对你所眼前事实而言显得太过避重就轻了——这是位非常美丽的女性，身着白衣，披散而下的金发上是一顶小巧的王冠，那上面只镶嵌了寥寥数颗宝石，却比你见过的任何一顶王冠都更像个精致的艺术品。
　　她的面容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在艾瑞尼卡斯的实验室里，你曾在水槽中见过许多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性。但没有哪个能像现在你眼前这个那样生气勃勃，并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从容。
　　她并不傲慢，注视着你的那双眼睛里混合了忧虑、祈求与哀伤，没有半点贵族常见的趾高气昂，但这不妨碍她给你留下高贵的印象。
　　你意思意思地用手在胸口抚了抚，算是向这位地位崇高的女性表达敬意：“很高兴能为你解忧，尊敬的女王。”
　　精灵女王艾丽星的幻影出现在了通过传送门的你们面前，她的请求简单而直接——艾瑞尼卡斯正在利用三个寄生体吸取生命之树的能量，她希望你能在事态不可挽回之前杀死寄生体，阻止他。
　　女王的请求与你的目标不谋而合，但你并没急着去寻找寄生体，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我一直有个疑问，希望您能为我解惑。”
　　你深深地注视着女王湖水般的绿眼睛，就像要看穿它，看到湖底的东西：“艾瑞尼卡斯想做什么？”
　　你相信女王知道答案，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会敷衍你这个闪耀的希望。
　　“……他想要成为神。”嘴唇微微颤抖的艾丽星回答了你的疑问，“他想要进入希达林，精灵诸神所在之地，成为神祗，然后……向祂们复仇。”
　　艾丽星凝视着你，她似乎从你身上看出了什么：“生命之树的力量将为他打开通路，而成为神最重要的关键……我想他已经得到了。”
　　你曾经疑惑过艾瑞尼卡斯为何会选中你，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持续很久，你在旅途中见到过太多人对你的特别态度——“巴尔之子”就像插在你头上闪闪发光的招牌，总能引来无数扑火的飞蛾。因此在你眼中，艾瑞尼卡斯以你为目标的理由并不值得浪费力气去思考。
　　你只要找到他，然后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就够了。
　　不过现在，精灵女王给了你那个答案。
　　身为巴尔之子，就算你不愿意，来自祂的那一份神性依旧附着在你的灵魂之上。艾瑞尼卡斯夺走了一部分灵魂，自然也会得到神性的碎片。
　　并不强，但看艾丽星的意思，已经足够他去做某些事了。
　　“那么看来我得快点，”你敲了敲短剑的鞘，“赶在他逃到我去不了的地方之前。”

　　鉴于目标有三个，而生命之树又大得该死，你们短暂地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分头行动。你与明斯克一起，而索劳纷与爱蒙一起。
　　你和爱蒙是队伍中唯二拥有侦查陷阱能力的人，也已习惯了在必要时分道扬镳。只是这次的分组结果似乎……你瞥了眼提出这一主张的爱蒙，少女别过脸，装模作样地欣赏起生命之树树干上的纹路。
　　好吧。
　　你和卓尔交换了眼神，索劳纷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你能看出他眼中细微的调侃，这让你撇了撇嘴，转身拍了下明斯克：“走吧——我们走这边。”
　　杀死寄生体的过程没什么波折，你们成功找到了那条大虫子，两人一起战胜它也不算困难，甚至连明斯克都没多说什么，他正忙着在最终决战到来之前喂饱他忠诚的动物伙伴。
　　按照约定，在各杀死一头寄生体后你们会在第三头寄生体所在处会合，然后一起解决它。但等你和明斯克赶到那里时，留下的只有一条死虫子，和……看起来只是站在那里清理长剑上残留的血迹，却总让你觉得他正得意洋洋的索劳芬。
　　“不好意思，格拉尔。”连爱蒙都没放过这个罕见的可以向你炫耀的机会，“我们来得早了点，然后索劳芬说……我们两个可以试试，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看来卓尔的效率相当不错，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里，他不仅干掉了两头寄生体，还顺便和爱蒙变成了能直呼其名的关系。
　　……好吧，他毕竟是索劳芬。
　　你耸了耸肩，没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提了个问题：“现在我们把这三条虫子都干掉了……那么，最后那只虫子在哪里？”
　　几乎就在你话音落下的瞬间，“答案”出现了。

　　“是谁！”
　　伴随着一声怒吼，艾瑞尼卡斯出现在你们面前。
　　他身材高大，隆起的肌肉狰狞的纠结在一起，突起的筋络裹在仿佛被烧融一般的死灰色面孔上，愤怒没能让他的目光带上温度，那双时常在你的噩梦中出现的眼睛依旧冷酷而傲慢，只是这一次，他没法再把你当成无谓的小虫看待。
　　你猛地向右一侧，避开了在他出现同时向你射来的一道射线。与他分别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曾在脑中反复推演该怎么与一个实力强悍的法师对抗，现在，实践的机会来了。
　　“是你，巴尔之子！”略微出乎你意料的，艾瑞尼卡斯并没有急着杀死你，“只剩下残破灵魂的你，居然还有能力对抗我……”
　　他的目光从你转向爱蒙，女孩的变化令他吃惊：“而你……莫非，芭荻是死在你们手上的？”
　　“我非常高兴能赐予那团腐肉真正的永眠。”你彬彬有礼地说。
　　你的回答终于让艾瑞尼卡斯的眼睛烧了起来，就算肉眼无法察觉，你也能感受到力量正汇聚在他的身上——那力量浓郁而粘稠，就像泥潭一样，将你们吞入其中。
　　“我会再一次碾碎你，小虫……然后我就可以重新建立连接，再度和生命之树合二为一……我一定会找出办法，获得那个力量！”
　　“随便你，”你说，“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把‘它’还给我。”
　　一道玫瑰色的光芒，划开了战斗的序幕。

　　就算你预演过再多次与法师之间的战斗，艾瑞尼卡斯依旧是个棘手的敌人——他并不像是常见的那种法师，身体孱弱，一旦被人近身就会手忙脚乱。他的力量并不输给一名战士，动作则敏捷得像个盗贼，只有在施展法术时，他才会表现得像个高明的法师。
　　就算同时对付你们四个，艾瑞尼卡斯仍然能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他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你开始感到焦虑。
　　原本被你收在衣服里侧的坠子在战斗中跳了出来，轻轻敲打着你的胸口，你曾尝试用它为战斗带来转机，但效果不佳——瞬间移动后刺向艾瑞尼卡斯后背的一剑触发的是个意外术，灰白色的光芒覆盖住了他的后背，抵挡着你的攻击。
　　在面对实力相当或者弱于你的敌人时坠子会起到奇效，但对抗强大的敌人——尤其是强大的法师——时，它就有些不够了。
　　你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了这点，却并不会因此懊恼当初的选择，但此时，唯有此时，某种可被称为“后悔”的情绪在你胸中蔓延。
　　艾瑞尼卡斯成功地释放出一道闪电，电芒掠过最前方的索劳芬的手臂，他闪躲得还算及时，电弧只在护臂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焦痕。
　　爱蒙站在离艾瑞尼卡斯稍远的地方，交叉手指诵念着咒语，试图干扰他的行动。
　　明斯克总是站在战斗一线，反射斗篷让他面对艾瑞尼卡斯时比别人更游刃有余些，但在艾瑞尼卡斯召唤出了两个傀儡后，游侠的脚步也被绊住了。
　　战场陷入僵局，你们姑且还能支撑住——但这能持续多久呢？

　　浑浊的情绪在胸中蔓延，你握紧了玫瑰色短剑，试图从它身上汲取些许清凉，可现在的它却像是由某种热乎乎的材料制成，丝毫没有金属的凉意，反倒越发温暖起来。
　　温暖变成火热，沿着你的掌心向上烧，你注视着艾瑞尼卡斯狰狞的面孔，感到血液冲向大脑，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
　　“……格拉尔？”
　　你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可它听起来忽高忽低，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你试图循声望去，可脖颈却完全僵直了。
　　你无法移开视线，无法望向别处，占据你整个视野的，是艾瑞尼卡斯。
　　你的敌人。
　　你会杀了他。
　　你将杀了他。
　　你必杀了他。
　　你——
　　无数个声音在你耳边咆哮，你昂起头，发出一声如它们一般的咆哮。
　　巴尔曾创造出专属于祂的圣者，祂将自己最钟爱的东西，谋杀、鲜血与死亡注入其中。
　　祂将之命名为杀戮者。
　　祂是如此钟爱这一造物，甚至会在临凡时化身成它的模样，随着那令人憎恶的血脉，祂将这一力量赐予了你。

　　你的口中发出支离玻碎的咆哮声，冲向艾瑞尼卡斯，他的傀儡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试图为主人挡住危险的敌人，但是没用。
　　你就像撕开两张破布那样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两个傀儡。魔法也好，利剑也好，没什么能拦住此刻的你——遵从血脉召唤，成为杀戮化身的你。
　　当然，也包括艾瑞尼卡斯本人。
　　他反抗了，但这反抗是如此的软弱无力，你抛开了原本紧握在手中的武器，只用你的双手，都能撕开他的胸膛。
　　温热的血液溅到你的脸上，有几滴甚至落入了你的嘴中，曾经是精灵，后来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东西的这个男人的血尝起来跟一般人也没什么区别——那么，他的心脏，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你……”
　　就在你准备将他的心脏掏出来的时候，艾瑞尼卡斯开口了。
　　他的口中溢出大量鲜血，模糊了他的声音。
　　“你……杀了……杀了我……”他喃喃着无法相信的事实，“不！我……我将……”
　　他的手伸了过来，那只手上戴着一只戒指，镶着一颗黑色的宝石。
　　“快闪开，格拉尔！”
　　纷乱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了，你听到爱蒙在喊着什么，明斯克在大叫，还有个有点耳熟的声音，焦急地说着：“那是‘地狱之门’……”
　　宝石碎裂成黑色的光点，艾瑞尼卡斯身下，一张漆黑大口狰狞地张开，数条黑影从中窜出，捆在了你的身上。
　　你试图挣脱它们，可身体却在此时没了力气，血色的视野逐渐恢复为苍白，又渐渐转成黑暗。
　　黑色的触手迅速收缩，将你拖入那片黑暗之中。
　　光明在你眼前消失的瞬间，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

　　“‘地狱之门’是什么？”
　　一切都消失了。
　　不管是艾瑞尼卡斯的尸体，那个诡异的黑洞，还是格拉尔·查内姆。
　　爱蒙紧盯着说出这个词的人，精灵女王艾丽星。不知何时脱困的女王叹息道：“那是强尼发明的魔法，会在使用者死后启动，将使用者……以及他的敌人，拖入……他说是‘地狱’的地方。”
　　“也就是说，格拉尔他……”
　　爱蒙回过头，望着精灵刺客消失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了一片平地，明斯克正站在那里，徒劳地用长剑戳来戳去。他的动物伙伴小布趴在一边，正用门牙在上面啃咬着。
　　地狱。
　　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重新望向艾丽星：“你能够打开它么？”
　　女王摇了摇头：“那是个很……邪恶的法术，我无法使用。何况就算打开，我也不能保证它通往他们掉下去的地方。”
　　该死。
　　挫败感涌上心头，爱蒙意识到，现在她似乎只能祈祷，祈祷格拉尔能靠自己的力量从那个据说是地狱的地方回来。
　　……哦，不对，不只是自己。
　　原本在场，现在消失的，还有一个人。
　　在格拉尔被拖进去，那个洞口即将消失的时候，他们都冲了过去。
　　那一切发生得太快，明斯克离着有点远，她的脚步则太慢，只有那个卓尔——只有索劳芬，赶上了洞口闭合的瞬间。
　　爱蒙忽然想起了一段对话——在不久之前，她趁难得的能与那个卓尔独处的时间，问了他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是，恋人？”
　　她难以想象自己的——好吧，兄长——居然能有一个被称为“恋人”的对象，相比之下，对方是个卓尔都不是问题了。
　　卓尔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无关紧要。爱蒙感到了隐约的挫败感——她也说不出那是因为格拉尔居然趁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找到了所谓的恋人，还是因为那个“恋人”居然对这件事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
　　于是她说：“Wow，这很不容易，他可是‘不管去哪儿’都不奇怪的格拉尔，你可要小心一点，别让他跑到奇怪的地方。”
　　她有一半在开玩笑，另一半则有点认真。
　　从很久以前，他们还住在烛堡的时候开始，格拉尔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灵活，机敏，总能找到别人找不到的乐子，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低语。吟游诗人讲述千钧一发的故事时其他人在惊呼，他的眼睛却总是闪闪发亮。
　　他总有一天会离开，烛堡里的老人笃定地说，他会离开烛堡，走遍那些只存在于吟游诗人故事里的地方。
　　虽然他未必会像英雄一样完成一次伟大的冒险——你们知道的，小格拉尔不像个英雄，他更像个……更像个什么呢？
　　“我会跟他一起。”
　　她的回忆中断于卓尔的声音，听起来不紧不慢，有些轻，像吹过落叶的风声。
　　因此它听起来不太像情话，反倒像是……某种理所当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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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