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同人]银色月光下》黑白喵

46、第三十四章 勇敢

　　“你们终于回来了。”
　　艾尔汉脸色阴沉地站在索丹尼斯拉的入口处，你跳下马车，还有闲心朝他微笑：“希望我没回来得太晚。”
　　“神灯呢？”他看起来连听你的废话的时间都没了。
　　“在这里。”
　　你掏出了那盏身为你的目标、却在接受任务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被遗忘的神灯，朝艾尔汉晃了晃。见到神灯时他显然松了口气，嘴里喃喃着精灵语，听起来像是在感谢某个神的保佑——虽然最该接受他感谢的人就站在他眼前。
　　“接下来我会打开前往索丹尼斯拉的道路，”艾尔汉的目光掠过你身旁，你的同伴们陆续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爱蒙看起来跃跃欲试，明斯特逗弄着不知为何没精打采的仓鼠，而索劳纷——
　　虽然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畏惧阳光，但还是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艾尔汉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眉头蹙了起来：“我不得不提醒你，卓尔，索丹尼斯拉是树上之城，那儿可不像这里那么阴暗，如果受不了的话，你最好——”
　　索劳纷拉开了兜帽，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上去像只懒洋洋的猫。
　　阳光穿过枝叶的阻隔，落到他的身上，卓尔的样子轻松又惬意，跟目瞪口呆的精灵形成鲜明对比。
　　“神总是会偏爱站在正义一方的人。”你若无其事地嘀咕着，而艾尔汉的表情则像是被人又重重打了一拳。
　　他张着嘴，目光迟缓地从索劳纷身上挪到你身上，像是要从你们的表情中发掘出一些能证明这其实是个高明的恶作剧的蛛丝马迹，可精灵战士失望了。最终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走开，去摆弄那盏神灯，索劳纷盯着他，而爱蒙趁机溜了过来，拍拍你的肩膀。
　　“怎么？”你能猜出女孩儿大概在想什么，于是朝她挑起眉毛，“对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有何感想？”
　　“唔，我早知道你非同寻常，”爱蒙耸了耸肩，“只是我没想到单独行动那么短的时间，你就能给自己搞来一个……”
　　她卡在了合适的名词上，你帮她接了下去：“恋人。”
　　爱蒙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个“Wow”就没能再说下去。她叹了口气，好像在忧愁什么似的抱起了肩膀：“托你的福，我现在觉得孤单又寂寞。喔，淑妮（爱情女神）在上，为什么格拉尔都能找到优质的男人，而我却无人陪伴？”
　　“得了爱蒙，上次那个火发女士（淑妮的别名）的牧师向你唱情歌的时候你可是威胁他不闭上嘴就割掉他的舌头，”你幸灾乐祸地说，“如果淑妮真的宠爱她的信徒，那短时间里你恐怕找不到你的爱情了。”
　　在爱蒙反击之前，艾尔汉插了进来，他手上捧着神灯，表情严肃：“通往索丹尼斯拉的道路即将打开，精灵，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你微微一笑：“我想我只能浪费它了。”
　　艾尔汉没有再说什么，他将神灯捧了起来，一抹光芒自神灯上绽开，从一开始微弱转为明亮，又变得炽烈，让你几乎无法直视它。
　　这光芒照向眼前的森林，原本的密林仿佛水中倒影一般散去，粗大的树枝在你眼前结成阶梯，而那阶梯之上，俨然是一座城市。
　　“进去吧，”艾尔汉声音低沉，“那便是我们的故乡，索丹尼斯拉。”

　　虽然你并不喜欢那些精灵提及索丹尼斯拉时得意洋洋的表情，但它确实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树枝结成的通路两旁是极具精灵风格的华美建筑，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毫不突兀，却又精致的像是艺术品。
　　“毫无意义的障碍，”扫了几眼周围房屋的装饰，你身边的卓尔评价道，“他们为什么不把雕塑换成弩箭，至少会让闯入者多吃一点苦头。”
　　“我想他们盖房子的时候没想到这个，”瞥了眼凝结在美丽雕塑上的血迹，你替同胞们稍微辩解了一下，“毕竟索丹尼斯拉不是那么容易被入侵的。”
　　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精灵女王与忠于她的魔法师们在索丹尼斯拉周围布置了严密的魔法防护，这种防护足以抵挡敌人很长时间，让精灵们做好战斗的准备——但从眼前这个慌乱不堪的城市来看，这一次魔法防护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进入索丹尼斯拉后你们就跟艾尔汉分开了，他要去与城中的守军汇合，而你的目标仅仅是艾瑞尼卡斯。
　　“沿着这条路往上走，那通往城市的中心，”艾尔汉说，“如果他在这里……那么他可能会在那儿。”
　　“多谢。”进入索丹尼斯拉的那一刻你们之间的契约就完成了，艾尔汉的这句话属于额外赠品。
　　“当心那些卓尔，”说这话的时候艾尔汉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索劳纷，“他们还藏在这座城市里，可能是任何一处阴影下。”

　　艾尔汉的提醒并非多余，虽然你的介入使艾瑞尼卡斯和阿杜蕾丝主母之间的合作破灭了，但卓尔们不会放过一个撕碎索丹尼斯拉、将祭品献给蛛后的机会，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
　　你瞥了一眼索劳纷，卓尔即便在行进中也不忘打量两边建筑上战斗留下来的痕迹，注意到你的目光后，他开口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没见到德斯班那家的印记，看来你确实让他们伤得不轻。”
　　“那坏消息呢？”
　　“我至少认出了三个不同家族的标志，”卓尔微微一笑，“他们能集中起来的力量……加起来大约有两个德斯班那家那么多。”
　　他的话飞快地应验了——卓尔话音未落，自道路两旁树荫垂下的阴影中，无声无息地闪出了两个“影子”。
　　呛啷！
　　长剑、匕首、短剑、弯刀，不同武器撞出高低不同的音符，结合成一首杂乱的小夜曲。你和索劳纷同时动作，电光石火般与敌人过了几招后，你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将后背转到了他的方向。
　　而他也是如此。
　　你注意到了爱蒙于施法间隙瞥过来的一眼，不知为何，这情景比昨晚那一幕更让你感到窘迫。
　　怀着莫名的怒火，你迅速地解决了那两个黑暗精灵刺客。他们错误地选择了明斯克为主要对手，被大个子出乎意料的敏捷身手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你收尾收得十分利索。
　　“第二家族的人，”检视完两具尸体，索劳纷说，“最低级的战士——这应该只是个开始。”
　　确实只是个开始。
　　前往索丹尼斯拉中心的路上，类似程度的战斗你们遭遇了不下十次，就算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一次次累加的疲惫也对战斗造成了少许影响，爱蒙甚至不再使用法术，而是操起匕首，重拾作为盗贼的本行。
　　“别担心，”爱蒙朝你耸了耸肩，“我留了两个，再说，现在——”
　　她斟酌了一下词句：“我的感觉特别——好，甚至比以前还好。”
　　她盯着挂在匕首上的血珠，又叹息似的低语着：“但这未必是件好事……格拉尔，你应该明白。”

　　你当然明白。
　　你与她都是巴尔的子嗣，谋杀之神的力量流淌在你们的血管中，它渴慕着鲜血与哀嚎。年幼时还能安然沉睡的血脉已经渐渐苏醒，没人知道等待你们的是怎样的结局。
　　爱蒙低下头，甩了甩匕首，把它挂回腰上，换了轻松的语气：“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才能快点上去。”
　　“我们可以走上面。”索劳纷忽然开口，他指了指树梢，又回头望向你们几个。
　　索丹尼斯拉的树木高大结实，哪怕是接近树梢处的树枝都足以承担人在上面奔跑的分量，而对袭击这里的卓尔来说，越是靠近阳光，他们便越难以行动自如。
　　幸运的是，你们之中，就算看起来最高大结实的明斯克也有着与身材不符的敏捷身手，可以在错综复杂的枝干中灵活穿行。阳光透过越发稀疏的树叶落到你们身上，带来暖融的安全感。
　　不过就算如此，你也没有放松警惕——卓尔们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敢攻入索丹尼斯拉，必然有着其他准备。
　　比如……
　　“锵！”
　　兵器碰撞的声音短促而清脆，却意外的只有一声，袭击者在与索劳纷短暂交锋后便跳到了一边的树枝上，他的身上裹着一件斗篷，看起来像极了卓尔们人手一件的魔斗篷，可那上面却笼罩着更深的、如有实质一般的黑暗。
　　“索劳纷。”
　　袭击者念出了你身边那个卓尔的名字，他声音低沉，带着隐约的苍老感，像是把锈迹斑斑的剑。
　　“克瑞斯特。”
　　索劳纷同样念出了一个人名，两个卓尔注视着彼此，你看不到站在高处的卓尔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索劳纷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
　　高处的卓尔并没有表示出更多敌意，你与爱蒙和明斯克交换了眼神，稍微放低武器，索劳纷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会在格斗武塔躲一辈子。”
　　“你的‘母亲’可不是个好应付的主母。”那个卓尔声音嘶哑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会再见到活着的你——你总能让我惊讶，索劳纷。”
　　虽然斗篷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你依然能感觉到他把目光移向了你：“第一家族的长女之后，居然是个精灵。”
　　他的语气十分古怪，你一时判断不出他的意思，只好望向索劳纷。卓尔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所以，你只是想说这个？——我不想浪费时间，克瑞斯特。”
　　“说的也是。”高处的卓尔点了点头，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你们，“别担心，我不想死——一个男性能活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还想活得再久一点。”
　　他再次转向你：“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主母们现在不在索丹尼斯拉。她们在下面，那些妖精不久之前来了次突然攻击，把通道暂时堵住了，现在没人能统领这里的卓尔。”
　　这倒是个好消息，它意味着不会有很多人来打扰你和艾瑞尼卡斯叙旧。
　　“但那里有个糟糕透顶的家伙，”卓尔抬起长剑，剑尖指向你们的目的地，索丹尼斯拉的中心，“他不知道对妖精们的那棵树干了什么，现在他看起来比之前更恐怖了。”
　　树？
　　你想起了生命之树，精灵们对它的重视不亚于卓尔对蜘蛛女神的敬畏，艾瑞尼卡斯会选它下手并不令人意外，至于“更恐怖了”……
　　“看来它跟我的待遇差不多。”你朝克瑞斯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协助。年长的卓尔短促地笑了笑，直起身，似乎是打算离开。
　　在跳下树梢之前他顿了顿，裹在黑暗中的身体微微一侧，望向了索劳纷。
　　年轻的卓尔沉默地等着他，但最终他也没有开口，直到他跃下之后，微风才送来了近乎叹息的低语。
　　“你很勇敢，索劳纷，比我勇敢……”

　　结束这段小插曲后你们再次上路，这之后你们遇到了一场小小的遭遇战，从五个卓尔刺客手里救下了一个精灵队长，在他的指导下，你们找到了通往生命之树的路。
　　趁爱蒙打开通道的短暂空闲，你碰了碰索劳纷，之前与那个卓尔的遭遇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虽然不至于扰乱他出色的战斗表现，却会让他在此时出神。
　　卓尔很快回了神，他的手在剑柄上握了握，淡红的眼睛转了过来，望着你的眼。
　　他看得格外专注，让你一时不好开口说什么，直到爱蒙的准备完成，魔法的光辉扩散开来，将你们包裹在里面。
　　你终于听到了索劳纷的声音。
　　“克瑞斯特犯了个错。”卓尔叹了口气，“我并不……比他勇敢。”
　　柔和的白光中，你看到了索劳纷的微笑。
　　“我很幸运，”他说，“比他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