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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多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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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这么可怕。崔楠在被子里撇嘴,就是因为危险才更应该找我这种高手当男朋友啊,居然还不好好珍惜。崔楠还在生气,这话当然不会说出来。可闫亦眠说的那么认真,他要是不回应,好像显得自己很小气。
闫亦眠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纠结了好一会儿崔楠才探出头来,道:“说的我好像很贪生怕死一样。本来就说好了的,我会保护你。”说着又想起自己被打晕了,又补充道:“昨晚不算,我是看在他是温言的师父才没用全力的,不然早把他打趴下了。”
窗外的风摇曳着树叶,光影一晃一晃。
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为什么他还会问这么可笑的问题。闫亦眠暗自摇头,自己竟也不能免俗。他起身盛了一碗汤,吹凉喂他,“喝点汤,养好了我们早点出院。”
崔楠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把脑袋缩回去。他还在生气呢,喝什么汤。
闫亦眠厚着脸皮认错,“宝贝我错了,求你喝一口吧。”
崔楠闷在被子里,“那你以后还凶我吗?”
“不凶不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出来,别闷坏了。”闫亦眠把被子掀开。
崔楠也就是做做样子,给个台阶就下了。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那么点心意相通。要是躺在这里的是闫亦眠,他一定更加暴躁。
“你不要慌,要是连你也慌,那我怎么办?”他拉着闫亦眠的手低声道,“刚练拳的时候也会受伤,比这个还严重,不到几个月就好了,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被这样笨拙的安慰,闫亦眠心口发烫,捏着他的手,说好。
“我知道了,我会看好他。”温言把电话挂了,回头看向站在窗边严肃的莫沉年,又看了眼还没醒的谢元宝,主动交代:“我师父,嗯……脑袋有点问题。”
“看出来了。”莫沉年道。
温言抓抓头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到底是你师父还是你师叔?”莫沉年问。
“是我师父。”温言道。
“人格分裂?”邵宁端着盘子进来,后面还跟着闫辉和大白狗。
温言摇头,紧紧地盯着大白狗,一边说道:“不算是人格分裂,只是妄想症,他把自己想成了师叔。师父每回被人欺负,师叔都会帮他打回来,所以……”
“那你师叔呢?”邵宁问。
莫沉年也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从来没说过你有师叔。”
温言回道:“师叔已经过世七年了。师父跟师叔的关系很好,师叔对师父很好,也只跟师父亲近,谁要是惹师父不高兴,师叔绝对会揍得他满地找牙,我也不例外。师叔死了以后,师父一直消沉,不吃饭也不睡觉,很久以后才慢慢好转,我才发现他有时候会变成师叔的样子,还不让我叫他师父,只能叫师叔。”
大白狗看谢元宝躺在床上睡大觉,也跳了上去,趴在他旁边。温言忙后退几步,紧挨着莫沉年。
“也许他是太想念你师叔。”邵宁道。
温言点头,“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最近变得越来越频繁,医生说如果再放任他,也许会失掉本性。如果他真的完全变成师叔的样子那就真的糟了。”
“为什么?”闫辉问,“反正又不会死。”话刚说完就被邵宁拍了一下,让他别乱说话。
谢元宝可不单单是个魔术师而已,还是个让全世界收藏家们都头疼的飞贼,他至今没被人逮住的原因之一是他从来不卖偷来的东西,玩够了或者不喜欢了就直接扔掉或者还回去。就算被发现,师叔也会替他处理干净。
虽然个性古怪又任性,但谢元宝从来不伤人,温言的师叔可不一样,枪法一流,冷血无情,残忍暴戾,除了谢元宝,根本没有人拦得住,他可不会讲理,更不会手下留情。
若谢元宝这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除非温言把他锁起来,否则麻烦只会更多。
“不管怎么样,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陷在痛苦里不出来。”邵宁饼干递给温言,让他垫肚子,“我们也一起想想办法,帮你师父走出来。”
温言呆愣地看着邵宁。
邵宁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道:“不要担心,你师父一定会没事的。”
温言很喜欢这个仿佛天生就带某种治愈的亲和力的人。从他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唯一能称得上的亲人。他从来不知道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的感觉。师父对他很好,但时常犯抽,基本上是他照顾师父。师叔就不必提了,温言最怕见他,每回见师叔都意味着要挨打。
又因为经常要飞檐走壁东躲西藏的关系,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能跟太多人联系或者有来往,所以温言过去十几年几乎都是孤孤单单的度过。
来到燕竹之后,有了新同学新朋友,世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温言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可是大家一点也不介意,关心他,照顾他,给他那么多快乐。
他一点也不想破坏这一切。
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温言想。
“我想让师父跟我们一起回燕竹,可以吗?”温言仰着脸看莫沉年,征求他的意见。师父的病情加重,总不能再留他一个人住在玫瑰岛。人多起来,他也许就忘了师叔。
莫沉年倒是不介意多个人。
大白狗在床上趴了半天也没见谢元宝起来,有点无聊的跳下床想找个人陪它玩,这里味道最熟悉的就是温言,于是直奔温言而去。
温言一见大白狗冲过来,立马跳到莫沉年身上,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深怕掉下去碰到那只狗。
“怕狗?”莫沉年拍拍他的屁股。
温言狂点头,告状道:“我小时候偷懒,师叔就放狗咬我。”咬温言的那只是小雪的妈妈,已经死了,但他们样子差不多,通体雪白,温言一看到这只狗就心有余悸。
莫沉年看他实在害怕,就抱起他,“既然害怕,干脆炖了吧。”
大白狗似乎感觉到了头顶的杀气,赶紧又跳回床上,使劲在谢元宝身上踩。
快醒醒喂,我要被人吃掉啦!
下午温言去医院看崔楠,顺便带了饭。全世界所有的医院提供的食物都带着一股药水的味道,根本就吃不进。崔楠这会儿手疼,更加不想吃东西,闫亦眠只好拜托邵宁多做些崔楠爱吃的东西。
“温言说待会就到。”闫亦眠扶他坐起来喝水。
“疼死我了,那个止痛药一点用都没有。”崔楠脸色惨白,疼得直冒汗。
闫亦眠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心疼。
“都是我不好,要是疼得厉害就咬我的手。”闫亦眠用毛巾给他擦汗。
“咬你有什么用,”崔楠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躺着不动难受,动了又疼,怎么都不舒服,“早知道不来了,亏大了。”闫亦眠忙哄等他好了,一定加倍补偿回来。
没多久温言敲门进来,带了不少东西过来赔罪。
“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搞得我好像要常住一样。”崔楠又转头跟闫亦眠说道,“你快去问问医生我还要住多久,我不想今天晚上睡这里。”
闫亦眠低声说好,让温言帮忙照看。
“你快坐,自己倒水喝。”崔楠指着桌子上的水壶说,“应该不烫,外面那么热喝点水免得中暑。”
温言不渴,坐下来跟他道歉,又把师父异常的原因说了一遍。
“难怪昨晚那么古怪。”崔楠道,“眼睛可吓人了。”
“对不起。”温言看他脸色不好,内疚地说。
“这三个字我都听闫亦眠说了八百遍了,”崔楠翻白眼,“你师父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也是我自己太莽撞,非跟他硬碰硬,你不用内疚,骨折就是小伤,我以前练拳的时候经常骨折,没几天就好了,真的,又不疼……嗯,不是特别疼。”
温言看他额头上的汗,没有拆穿他。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师父这个样子,总不能不管吧?”崔楠又道。
“我想带他一起回去。”
崔楠也觉得这样最好,“还是看着他比较好,一般人也拦不住。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欺负他!”
温言松了口气,“谢谢。”他还真担心崔楠会排斥。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吗?”崔楠问。
“不知道,对他来说就跟做了个梦一样。不过我打算告诉他。”温言想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医生也说应该让他自己勇敢面对,否则他只会越来越逃避。
“为什么呀,万一受不了怎么办?”
“他现在变成师叔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怕到时候他会出不来。医生也说这样比较好。”温言回道。
设身处地的想,崔楠还是很理解谢元宝的行为,也没觉得活在快乐的幻想里有什么不好,只要过的开心,怎么样不是过。
他跟闫亦眠这样说,闫亦眠却道:“可归根究底,源头还是痛苦。就像用酒精麻痹自己的人一样,只不过他是用幻想麻痹自己。”
晚上崔楠勉强吃了点东西又躺下,“你回去吧,我不疼了,你明天早点过来就行了。”他看闫亦眠眼睛里都有血丝,知道他昨晚一定没睡,在这里也没地方躺。
闫亦眠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医院,“要是我真走了,你还不躲在被子里偷哭。”
“你才哭呢!”崔楠怒道,“小爷我从来不哭。”
“是是是,从来不哭,只是会掉眼泪而已。”闫亦眠给他盖被子,玫瑰岛夜里风大,很容易感冒。
崔楠把被子踹掉,闫亦眠又盖上,反复好几次,自己都觉得没意思才停下来不折腾。
“那你也躺上来吧,还有空余呢。”崔楠往一边挪了挪。
“别乱动,一会儿又疼。”闫亦眠赶紧按住他。
“不疼了,你上来吧。”崔楠扯着他的衣服。
闫亦眠妥协的上床,小心地搂住他。崔楠还是疼,只是不想闫亦眠跟着辛苦,度个假还受伤已经很亏了,要是闫亦眠也累倒了,那也太不划算了。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出院啊?”崔楠问。原计划是今天回燕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还好,还在放假,莫沉年可是日理万机。
“过几天吧。莫哥他们先回去,阿辉和邵宁哥留下来陪我们。”
“干嘛非要留在这里啊。”崔楠瘪嘴。
闫亦眠亲亲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