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启示录》天子脚下一根草

21、第二十一章

　　原以为第二天就能再见到龚星睿，可谁曾想张月寒竟整整等了三天时间。
　　在这间没有书、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空荡荡一片的小屋子里，张月寒算是被软禁了三天，哪里都不能去。
　　在此种状态下，张月寒之所以还能清楚的判断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天时间，完全是依靠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加上熄灯的次数。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不是罪人！
　　这种情况只应该出现在电视剧里，那些触犯了戒律，被罚到偏僻的山洞里面思过的和尚身上啊！
　　张月寒心中窝火的不行，可又不得不忍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星睿还没有回来，他必须继续忍下去。

　　就在张月寒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时，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亚当·拉里特。
　　坐在床上的张月寒用最愤怒的目光盯着亚当开门进来。
　　接着，他便瞧见了跟在亚当身后的人，那是……
　　“星睿！”就这一眼，张月寒便好似被人打了兴奋剂一般，立刻激动得跳下床想要跑到星睿面前，不过却被亚当一步闪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张月寒先生，您的要求我们已经办到了。鉴于现在您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我这就带您去住的地方，请跟我来。”
　　“谢谢。”张月寒十分高兴，他连忙点头，然后绕过亚当走到星睿面前，关切的问：“星睿，你感觉如何？没事吧？”
　　“我没事，月寒。”龚星睿的语气异常冷漠。
　　听见他的语气，张月寒忽然皱起眉头，停在原地看了对方许久。
　　这样的语气，好像只有在他初次见到星睿的时候才有感受过。
　　在洞口处分别时，龚星睿给他的感觉根本就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这脸……是星睿没错啊！
　　为什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会那么怪异呢？
　　“亚当先生，请等一下。”张月寒开口叫住了正要走出门的亚当。
　　“怎么了？”停下脚步，亚当转头看着张月寒，一脸奇怪。
　　紧盯着面前的这个机器人，张月寒心里那种违和感越来越盛。
　　他记得星睿眸中的银光总是会不时闪烁，就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
　　可如今他直视了对方的眼睛那么久，却都不见那眸中的银光有一丝闪烁，就像面前的人只是一部通了电的机器。
　　不，他就只是一部机器！

　　面对张月寒的表现，亚当的表情看上去颇有些意味深长。
　　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张月寒，只是一言不发的冷眼旁观。
　　沉默了半天，张月寒开口了，他用一种非常疑惑的口气问对方：“你真的是龚星睿？”
　　“是，月寒。”那人如此回答道。
　　不过，张月寒始终都无法断定这个人就是星睿。
　　或者，是没有被格式化的星睿。
　　虽然外形相同，可那种强烈的不确定感一直萦绕在张月寒心头。
　　该怎么样才能判断呢？
　　张月寒大伤脑筋。
　　对了！
　　记得星睿曾经说过，每一个机器人都会有一个唯一的编号。
　　这个……应该就和出厂编码类似吧。
　　就像手机电脑，无论你怎么篡改它的程序，可机器的出厂编码却是独一无二的。
　　“星睿，把你的编号给我看。”

　　张月寒话音刚落，亚当的身体几不可闻的僵硬了一下，就连坐在监视器面前的佐伊都挑起了眉毛。
　　“是，月寒。”面前的“星睿”转过身捞起头发，在后颈的地方掀开一块皮肤。
　　下面露出的金属块上刻着小小的一排字母。
　　【AL-N8461】

　　这下，张月寒全明白了！
　　他强压着心头怒火，掉头质问亚当：“亚当先生，对你的做法我很不理解，还是您觉得这样糊弄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说着，张月寒整张脸都黑成一片。
　　面对张月寒澎湃的怒意，亚当只是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解释说：“非常抱歉，张月寒先生。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型号相同，外貌也一样，所以被下面的人给弄错了。请放心，我这就通知他们尽快处理，请您稍等，”
　　说完，亚当就带着AL-N8461出去了。

　　面对对方的敷衍，张月寒紧握双拳，不停的深呼吸，极力压抑住胸膛里的那股恶气。
　　一个陌生的机器人又怎么会自动称呼他为月寒？
　　分明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这些家伙究竟想要怎么样？
　　可就算心知肚明，张月寒也只能选择隐忍。
　　但对这个基地里的未来人类，此刻他的心中已然筑起了一堵厚墙。

　　亚当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到监控室。
　　“真不敢相信，这个A类竟然这么快就认出来了，还找到了我们特意留下的破绽。可博士，我们明明都已经将1129的记忆复制到8461身体里了，还配合修改了某些具体程序，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就是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会事先教你在被识破之后该如何应付啊。”佐伊微笑道。
　　看着依旧淡定的佐伊，亚当的脸上满是佩服之情。
　　“博士，既然您都已经料到张月寒能够分辨出两者，为什么还要特地这么做来试探他呢？”
　　佐伊微笑着回答：“事实上，我只是预计到这个可能性罢了。亚当，你认为张月寒是怎样判断出机器人不是AL-N1129的？”
　　“额……关于这一点，我是真的不清楚。”
　　“那么你觉得，AL-N1129出现程序异常会不会也和张月寒有关？”
　　“恩，如果博士您真要这么说的话……”显然，亚当已经被佐伊的话搞晕了。
　　“这两件事，我认为里面或许藏有某种关联。”
　　“那博士您的意思是？”
　　佐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屏幕里的张月寒，淡淡的说：“你应该知道，格式化机器人的规定作为一条铁律，是从高智能机器人研究的初始就制定下的。其实，我一直都很希望有机会能够看一看，如果违背了这项规则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当初我们在得到高智能机器人研制技术的时候，很多资料都是残缺的。现在这两个人的出现对我们进一步研究高智能机器人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那么，就将这个项目算作试验的一部分吧。好了，你立刻带AL-N1129过去。”
　　“是，博士。”

　　*****

　　过了好一阵子，又一个人走到门口。
　　坐在床上垂着头的张月寒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星睿！”他激动得立马站起来想要走过去，可下一刻又却步了。
　　“告诉我，你的编号是多少？”
　　“我的编号是AL-N1129，月寒。”那人语气淡漠，可双眸间却银光一闪。
　　“你真的是……星睿？”
　　一瞬间，张月寒觉得自己的眼睛肯定是出现了某种问题。
　　因为就在龚星睿回答刚才问题的时候，他忽然微笑了一下。
　　张月寒彻底愣住了。
　　原本龚星睿的脸就长得非常完美，而这一笑更加的震人心魄，让张月寒久久无法回神。
　　只见龚星睿走到呆愣的张月寒身边，略微弯下腰，将唇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真的是我，月寒，谢谢。”
　　霎时，张月寒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沸腾了！甚至还生出了眼眶湿润的感觉。
　　这个才是星睿！
　　真正的星睿！
　　他回来了！
　　就在此时，亚当走进来笑着说：“那么可以走了么，张月寒先生？”
　　“好，麻烦您带路，亚当先生。”
　　有星睿在，张月寒感觉自己现在的每一步都踏踏实实的踩在了地上。
　　他要去亲眼看看这未来的人类家园！

　　屏幕后，佐伊笑得十分灿烂。
　　他指着被暂停的画面对监控室里的其他人说：“看见了么？一个机器人竟然会展现出这么富有情感的微笑，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特伍德，马上记录下来。”
　　“是，博士。”
　　“以后你们要牢牢看着他们，不管是这个A类还是AL-N1129都必须严密监控，记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每天报告给我。还有，务必注意AL-N1129的微表情，这对我们的研究项目具有重大意义。”
　　“好的，博士。”
　　说完，佐伊就起身离去。

　　他回到了自己房间。
　　就在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贴着一副很大的肖像画。
　　画面中，在一座欧洲古堡前，站着一对夫妻。
　　男人是一位三十多岁，身着黑色西装，有着一副严肃外表的棕发男人。
　　可站在他旁边旁边的妻子一头红发，笑容明媚。
　　佐伊站在那张画像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过了那么久，终于让他找到了完美的素材。
　　他一定会解开隐藏在高智能机器人的奥秘，超越这个长久以来总是可望却不可及的巅峰！
　　而那张画像的左下角写着一行短小的简介：
　　【人工智能之父——伊沃·克鲁克斯和妻子艾莎。摄于2038年10月25日】
　　【2009年7月14日至2091年12月27日】
　　【2013年9月5日至2049年8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