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启示录》天子脚下一根草

20、第二十章

　　屏幕里的是一个白色的小房间，里面的摆设非常简单。
　　房间正中的单人床上，一个人正深陷在雪白的被褥中睡得香甜。
　　厚实的棉被盖在身上，暖暖的十分舒适，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张月寒睡得异常香甜。一丝久违的笑意不觉袭上了他的睡颜。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从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单纯孩童一般，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会心生一种莫名的怜惜。
　　“说实话，他挺可爱的。”屏幕前，有人这么评价道。
　　那人话音刚落，就见屏幕里面张月寒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便睁开了眼。
　　刚开始张月寒的目光十分迷茫，整个人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了半天。
　　但接下来，就在他环视了周围一圈之后，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了，不安和恐惧渐渐在他的眼底浮现。
　　可当他想要挣扎着坐起来时，却又全身无力的倒了回去。
　　屏幕里的人是那样的无助，屏幕外的人却微微一笑，说：“走吧，是时候过去看他了。”
　　“是，博士。”

　　*****

　　张月寒平躺在床上，死死盯着顶上的天花板发愣。
　　他这是在哪儿？
　　就在刚才睁眼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张月寒有一种身处医院病房里的熟悉感。
　　然而当他转头再看了看四周，却又发现这个房间很奇怪。
　　因为它实在太干净了。
　　没有窗户，整个房间呈现出密封状态。
　　除了屋子上方有一个摄像头和一个电子钟之外，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一大堵洁白的墙。
　　他是怎么跑到这么一间奇怪的房子里的呢？
　　张月寒的记忆只维持到滑入黑洞的那一刻，接下来就是一片空白。
　　太奇怪了……星睿？星睿他人呢？
　　目之所及没有龚星睿的身影，张月寒立马着了慌。
　　他急忙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全身软软的使出不半分力气。
　　无力动弹的他只能无奈的躺在床上。
　　星睿不见了……
　　不安和恐惧瞬间弥漫在张月寒心头。

　　就在张月寒陷入恐慌不安的时刻，那扇隐藏起来的门打开了。
　　只见两个穿着白色长褂的人面带微笑，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们是谁？
　　张月寒充满疑惑的目光从两人一出现便放在了他们身上，直到对方走到了自己床前。

　　两个人都长得很矮，目测两人的身高大约都只有1米4左右。
　　不过，矮小的身材却都有一个不太成比例的大脑袋。
　　所幸二人的五官看上去还比较正常，不然张月寒真的会认为自己落到了外星人手上。
　　他们……就是未来的人类？
　　这个认知让张月寒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
　　难道未来的人都长成了这副模样吗？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张月寒先生？”站在前面的黑发男人笑问道。
　　虽然这人对自己露出了亲切的微笑，可那眼镜的镜片里一闪而逝的寒光却让张月寒在瞬间心生出了些许害怕。
　　“你们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这里就是基地？你们……会说中文？”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感，张月寒警觉的问。
　　那人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回答说：“您好，欢迎来到J001基地。我是佐伊·安德里斯博士，您可以叫我佐伊。这位名叫亚当·拉里特，是我的助手。”
　　说着，站在佐伊身后的另一位棕发年轻人朝张月寒轻轻点点头。
　　“对于您最后的一个问题，”佐伊打趣说，“人类的语言都是代代相传，总不能因为我们是未来人，就忘了该怎么说话吧？在这里会说中文很正常，因为现在中英文是人人都需要学习的两大基础语种。”
　　佐伊半开玩笑的话让张月寒顿时放松了大半。
　　见张月寒放下戒备，佐伊便为他介绍了如今的情况：
　　“关于您的相关情况，AL-N1129已经全部报告给我们了。现在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佳。营养不良，过度疲劳，再加上腿部受伤感染，只能先行在此处调养。等过几天您的身体康复后，我们就会为您安排更舒适的住处，所以现在还请放心在这里暂时住下吧。”
　　一听到AL-N1129，张月寒立刻开口问佐伊：“对了，星睿他在哪儿？”
　　“星睿？”佐伊愣了愣。
　　“就……就是AL-N1129。”
　　“他现在正在接受表皮修补和机械检查。”
　　“这样……”张月寒听罢，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便转头问佐伊，“我能再见他么？”
　　佐伊听到他这么问，自然心知肚明。
　　“张月寒先生，按照惯例，在基地里我们会为您配备一名高智能机器人作为保护者。如果您希望，只要等到AL-N1129的格式化程序结束，我们就会安排他作为您的保护者。”
　　“格式化？”这个词语让张月寒为之一惊，“什么格式化？”
　　“是这样的，”佐伊解释说，“每一个在外界大陆执行任务归来的高智能机器人都必须按照规定接受格式化程序，清空所有记录。”
　　“就是说……他会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重新来过？”张月寒呆呆的说。
　　“是这个意思没错。”
　　“不要！”一想到龚星睿会被消除记忆成为一个陌生人，张月寒就觉得仿佛有人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呼吸骤然变得困难。
　　“张月寒先生？”
　　“……佐伊博士，您能不能停止对AL-N1129的格式化？”
　　“抱歉，这是必须执行的流程。”佐伊遗憾道。
　　听到他这么说，张月寒的心一下子就冰冷了。
　　“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对不起，非常抱歉。”
　　“……”
　　闭上双眼，张月寒突然觉得心寒无比。
　　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龚星睿，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顷刻间就占满了他的胸膛。
　　一个被删除了全部记忆的机器人，也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了吧……
　　就在这时，张月寒猛地回想起那时候托尼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月寒，可别让龚星睿就这么死了，你得好好保护他哟。
　　难道托尼口中所谓的死亡，指的就是格式化？
　　可现在的情况，他又怎样才能保护星睿？

　　“佐伊博士，如果AL-N1129被格式化，就不用再劳烦您为我费心配备保护者了，因为我实在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接触。而且我如今正在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必定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所以保护者就不需要了，谢谢。”沉默半响之后，张月寒直接开口，话说完他就闭上眼睛，拒绝再继续和对方沟通。
　　盯着张月寒表情的细微变化，大概考虑了两分钟，佐伊回答：“张月寒先生。既然这是您的强烈要求，我会尽力为你争取，停止AL-N1129的格式化程序。”
　　“谢谢您，佐伊博士。”张月寒闻言愣了愣，点了点头。
　　这么容易？
　　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简单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半小时后会有人为您送来食物。”
　　“多谢费心。”

　　出了门，佐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跟在他身后的助手亚当忿忿的说：“博士，这个A类也太过分了，我们不能为了他打破规定。而且，听说AL-N1129的程序似乎出现了异常，我们更加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AL-N1129的格式化流程先暂停。亚当，你先去把AL-N8461调来。”
　　“啊？”亚当一脸不解，“博士，为什么要暂停格式化程序？把AL-N8461调来做什么？”
　　“按我说的做。”
　　“……是，博士。”
　　回到监控室，佐伊看着屏幕里的张月寒，脸上露出了些许玩味的微笑。
　　从没有人会这么关心一个机器人，他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佐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张月寒，或许在某个方面，你会比我预想的更有价值。

　　*****

　　没有龚星睿在身边，张月寒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悬吊在半空中，没有半点着落。
　　人心难测。
　　那个叫做佐伊的博士一看就是那种心机深沉的。
　　张月寒不是傻瓜，毕竟也在职场混了段时间，见过的人亦不在少数。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佐伊时，心里就生出了本能的抗拒。
　　之所以最后会说出那番话，是因为张月寒隐隐感觉到，这些人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试想在所有危险生物都无法接近的基地内部，为什么还会派出一名强大的高智能机器人来给自己充当保护者？
　　这些机器人究竟是来保护他的，还是来监视他的？
　　一想到这里，张月寒便心头一紧。
　　其实刚刚那番话有些冒险，但张月寒也借此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对方。
　　果然，佐伊宁愿违背规定不去格式化星睿也要将人派到自己身边，他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成立的。
　　在这个基地里，他并不自由。
　　这样的结果让张月寒感到非常难受。
　　不过只要一想到星睿能够逃过一劫回到他身边，他心里的难受也消减了许多。

　　张月寒继续瞪着天花板发呆，一边等待体力恢复，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直到再次有人推门进来。
　　这次张月寒立刻闻声坐起。
　　走进来的是一位有着银色双眸的陌生少女。
　　张月寒一看就知道她也应该是一名高智能机器人，顿时兴趣缺缺。
　　但随即，他又对着端在少女手上托板上的食物两眼放光。
　　“这是……”
　　张月寒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圆了双眼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三菜一汤。
　　红烧肉，土豆丝，炒青菜，番茄汤，还有一碗白米饭！是白米饭！
　　“您好张先生，因为您是东方人，所以博士特地吩咐后厨为您准备了这些菜品，希望您会喜欢，先生。”
　　眼前还冒着白烟的饭菜几乎张月寒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能在这个世界看到这样的食物，张月寒顿时觉得人生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端起白米饭就开始扒，吃的时候甚至有好几次都不小心噎着。
　　等到他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少女将餐具收拾好端了出去。
　　饭菜的余香残留在屋子里，让张月寒感到无比满足。
　　果然还是民以食为天啊。

　　没过多久，房间里的灯熄灭了，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晚上。
　　张月寒闭上双眼，努力将头脑放空。
　　烦心的事情还是以后再想吧，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随遇而安。
　　而且，他马上就能再见到星睿了。
　　有了盼头，张月寒安心不少，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