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衙门》天子脚下一根草

13、第十二章

　　杜阎山重现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
　　此人大名如雷贯耳，震得那些江湖人士都不敢在他面前轻举妄动，唯恐招惹到这煞星。
　　他和聂行风之间的恩怨也是传遍了江湖，于是很多人都选择按兵不动，打算等到这两人鹬蚌相争，自己可以渔翁得利。
　　然而等了整整两天，那杜阎山竟还是没有动静。
　　整天就将自己关在客栈里，连饭食都是让伙计送到房间里。
　　风三娘次次都寻问过上去送饭的伙计，说是每次看到那人，都是盘腿坐在床上，闭眼静思，一点反应都没有。
　　怪了。
　　莫非这么些年过去，那个嗜杀成性，无法无天的杜阎山转性子了？
　　日夜监视着他一举一动的风三娘也是满心疑惑。

　　第三日，傍晚时分。
　　此时，文甄青正和聂行风在院子里下棋。
　　聂行风已经连输三回，眼看着人也越发焦躁。
　　文甄青抬眼瞧了瞧，伸手又落下一子，一派淡然道：“聂大人，你心绪不定，于诸事不利。那杜阎山迟早会有动作。一动不如一静。聂大人何不再耐心等上一等？”
　　聂行风听罢，冷哼一声：“在下倒是十分佩服文公子，如此情况下还能镇定自容，聂某实在是自愧不如。”
　　“其实在下心里也是慌得很呐，”文甄青眉眼带笑，说，“只不过一想到有聂大人保护，文某还是放心的 ，自然看上去镇定些。”
　　“文公子也太看得起在下了。”聂行风讽刺道，“杜阎山的大名，相信文公子应该也听说过。倘若聂某不敌，文公子岂不是性命堪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文甄青端起手边的茶盏，面容平静，“若真如此，那也是文某命数已到，怨不得旁人。”
　　聂行风听这口气，奇怪道：“世间谁人不想偷生？像文公子这般看淡生死的，倒还真不多见。况且若文公子平安渡过此劫，便是滔天的富贵。难道文公子真的毫不在意？”
　　听聂行风这么说，文甄青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梦莹连忙过去开门。
　　“田公子？”
　　“阿莹姑娘。”
　　只见门外，田孝宇带着李敏儿站在外面，李敏儿手上还提着一个装着夜宵的食盒。
　　原来田孝宇卧床期间，方县令便将李敏儿先安排到他儿伺候。为此，县令大人还在县令夫人面前说了大半天的好话。
　　梦莹挪开身，好让田孝宇他们进来。
　　田孝宇一进门，见聂行风也在，当场诧异了一下。
　　见到田孝宇，文甄青忙起身迎接：“多日未见，看来田兄身体似乎好多了。”
　　“当真惭愧。”田孝宇汗颜，“这次田某的病，真是麻烦文兄和方大人了。”
　　“哪儿的话，”文甄青朗声道：“朋友相交，义字为先，何必如此客气？何况田兄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探望文某，文某实在是感激涕零。快快坐下，你病体未愈，需得多加注意才是。”
　　“多谢文兄关怀。”田孝宇闻言感动不已，忙让李敏儿将食盒拿过来，“这是我特意带来文兄你爱吃的小食，稍表心意，还望文兄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文某高兴还来不及，”文甄青笑道，“田兄这番心意，在下愧领了。”
　　梦莹上前从李敏儿手上接过食盒，暗地里却已经翻了好几个白眼，实在是看不下去。
　　瞧瞧这癞皮狗被公子耍得团团转的蠢样，田孝宇果真是傻透了。
　　“那你们先聊，我便不多打扰。”此时聂行风站起来，抱拳告辞，便回屋去了。
　　“文兄，聂捕头也住在这院子里？”田孝宇见聂行风走进了客房，奇怪问道。
　　“是啊，”文甄青点头，“聂捕头这些天旧伤发作，我看他孤身一人，身旁也没人照应，多有不便，就让他过来小住一段时日。”
　　“原来如此。”田孝宇坐下后，问道：“对了，我这些日子缠绵病榻，竟不知发生了如此大事。文兄，坊间那前朝宝藏的传闻是怎么回事？还望文兄为我解惑啊。”
　　“田兄身体违和，闭门不出已多日，是从哪里听到这消息的？莫非你也信了这谣言？”文甄青挑眉，“市井传闻，都是些无知百姓的荒谬传言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文甄青自然对田孝宇的问话全盘否认。
　　两人接着又东拉西扯了半天，打了会儿太极。
　　或许田孝宇见确实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带着李敏儿告辞了。

　　深夜，三更锣声响起。
　　清风客栈
　　原本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杜阎山猛地睁开眼。
　　他站起身，左手抓起放在桌上的斩山刀背在背上，接着便推开窗户，从二楼跳了出去。
　　他身速极快，只见其在空中一闪而过，便消失在夜幕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杜阎山很快来到一处窄巷，看了看墙角处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标志，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死巷，尽头处放了有一块破瓦。
　　他拿起瓦片，底下压着一张纸。
　　杜阎山将纸展开看了看，便一把将其捏碎。
　　暗夜中，一个人影向着清水县府衙快速奔去。

　　“走水啦，走水啦！”夜深人静，忽然外面有人大喊。
　　聂行风猛地睁开眼坐起来，飞快打开门。
　　旁边的房门也被打开，只见文甄青披着外衣站在门口，梦莹也慌忙跑过来。
　　“外面好像着火了，听方向似乎是方大人的院子。我先去看看。”聂行风对文甄青说。
　　“好。你且先去，我换了衣服便过来。”文甄青点点头。
　　聂行风飞快出门。
　　“阿莹，”见他出去，文甄青突然神情严肃，道，“随我进来。”
　　“是，公子。”
　　不过一刻功夫，文甄青便换好了衣服。
　　梦莹刚打开房门准备出去，就见一个人站在门外。
　　“你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来人便一个手刀将其击晕，倒在地上。
　　文甄青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背着长刀的男人，非常平静的说：“我有预感，你今日会来。”
　　没错，来人正是杜阎山。
　　他并未出声回应，出手便将文甄青击晕，扛着他飞快离开，只留下梦莹一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聂行风赶到方大人处时，只见浓烟四起，院子里都乱成了一锅粥。县令和夫人在一旁焦急看着，李得春和江林，还有那三个仆人都在打水灭火，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
　　聂行风赶到方书身边，问道：“情况如何？何时起的火？”
　　方书看到聂行风，仿佛看到了救星，“聂捕头，你可算来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那柴房便起了浓烟，待我们发觉时，大火已经烧起来了。”
　　李得春看见聂行风也来了，跑过来说：“所幸发现得早，现在火已经差不多灭了，只是还剩下些火星子，已无大碍了。”李得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火来得简直莫名其妙，方大人院里的小柴房平时也没有生火做饭啊，怎么就着火了？真是奇怪。”
　　聂行风一听，脑袋顿时嗡了一声：“糟了！调虎离山！”他立刻转身便往回奔去。
　　李得春见聂行风脸色突变，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待聂行风回去时，只看见梦莹一人倒在地上，而文甄青早已不知所踪。
　　看着眼前的情况，聂行风心中疑虑猛升。
　　他只离开了一刻功夫，为何杜阎山能这么快速准确的找到文甄青的住所？
　　杜阎山自从到了清水县后就将自己关在清风客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对县衙内院的地形如此熟悉，且还这么清楚我的动向，知道使计先引我离开？
　　跟着聂行风一起过来的李得春可是急疯了。
　　他赶紧跑到梦莹身边将她抱起，进屋小心放在床上。
　　李得春转头看着聂行风，万分焦急的问道：“聂捕头，这是怎么回事？阿莹姑娘怎么会这样？文师爷人呢？”
　　聂行风此刻也是心中着急：“文甄青被劫走了，你有办法将她立刻弄醒吗？”
　　“将阿莹姑娘叫醒？”李得春这时候脑筋转的飞快。“我，我以前听小眉说过，她有次闲来无事时，根据书中古方调制过一种药，气味刺鼻难闻的厉害，人一闻便精神了，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好！事不宜迟，你指路，我们立刻去！”聂行风二话不说，抓着李得春的手臂便将他带到屋外，丹田气息内聚，脚下一蹬，两人便跳上屋顶，几个疾步便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