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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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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珍妮依然站在雕像前没有任何动作。她保持着祈祷的姿势,仿佛依然是个普通的人类,在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忏悔一样。
玛丽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身边走过却没有说什么,珍妮转过身跟着玛丽往那边走。
旁边有一扇角门,暗金色的雕花门把被珍妮握住,轻轻转动,然后把门拉开。
奥雷尔从那一片倒塌的椅子旁边轻巧地跳过,然后走到她们身后。
门外吹来夜晚略带潮气的风,奥雷尔皱了皱眉,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甚至还有某种奥雷尔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角门的后面是一个向下的楼梯,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请吧,奥雷尔大人,”玛丽站在台阶上,整个身体被黑暗包裹住,那双黑色的眼睛却发着亮,“我带您去见那个人类……希望还来得及。”
奥雷尔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抬腿就走了下去,走在奥雷尔后面的是珍妮,她等奥雷尔走了下去,转身把那扇角门关上。
低矮的往下蔓延的通道,仿佛把整个世界都压缩在了这里一样,压抑而潮湿。不过有风从这里吹过,应该不是封闭的地方。
往下的台阶仿佛没个尽头,奥雷尔默默跟着前面的身影走,那个身影的脚有些跛,但是一点也不影响行走的速度。
整个通道漆黑,没有一丁点地方提供光源,也没有天窗之类的东西,但是这种黑暗的地方,对吸血鬼和血族都不会有影响,奥雷尔看地就像白天的广场一样清楚。
奥雷尔有些心急,越发觉得地道过长,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越表现出对韩寂的在意,对自己越不利。但是没办法,如果对方觉得韩寂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威胁价值的话,那么他会立刻成为他们食物的一部分。
人类的生命过于脆弱,奥雷尔没办法拿韩寂的命来赌博。
越往下面走,潮湿的气息和血腥味就越重,这个地道不知道是谁建造的,可能是久远年代前种植园的主人为了逃避奴隶暴乱或者为了躲避战争?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花大力气造的地方,现在沦为了这些吸血虫的巢穴。
终于,奥雷尔看到前面的玛丽不再往下走了,他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前面是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人类才需要光明,对于黑暗生物来说,黑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窒闭而潮湿,那种血腥气仿佛从脚下的地砖缝里钻出来,把整个通道都包围了起来。
看起来,通风口并不在这里。奥雷尔一边想一边抬手张望,他的手还插在裤子口袋里。当然,这是现代人标准的装酷动作,而奥雷尔只是好好保护他的武器而已。
“这个地道看起来很久了,”奥雷尔轻声说,“它有多久了?”
“在法国人还没有来的时候,”玛丽在前面用轻快的声音回答,似乎一点也不记奥雷尔把她的腿捏断了的仇,“这里原来就是一个宗教场所,当地人在这里祭司他们的神灵,当殖民者来到这里的时候,教堂就被建造起来了。”
“我不觉得当地人会摆弄这些方方正正的砖头,”奥雷尔看了看周围的墙壁,简直坚固地像墓砖。
“这里原来是一处洞穴,建造教堂的时候,顺便把这里也建了起来……前面的空间更大。”玛丽像个合格的导游一样给身后的奥雷尔介绍这里的历史。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经常会有奴隶逃离他们的种植园,一群人躲藏在附近的树林里,”玛丽顿了顿说,“……其中有几撮奴隶发现了这里。”
“这里没有食物,”奥雷尔看了看周围,“这里没有水,虽然旁边就是小河……不过我想也许这里渗漏挺严重的。”
“噢,他们成了食物。”玛丽轻松地耸了耸肩膀,“你看,总有些东西会自投罗网。”
“我想你说的不是我,”奥雷尔迅速说。
黑暗中传来玛丽的笑声,她窈窕的身影再次没入黑暗中。
果然,按照玛丽所说,这里马上就宽阔起来。这种宽阔的程度开始有点匪夷所思了。
奥雷尔相信他其实离地面上有些距离了,因为这里的天花板就够高了。
说到底,这里还是一个走廊,可是在走廊的两边不再是厚重的石块墙壁,而是几扇铁门。
其实这里潮气很重的,但是这些铁门并没有生锈。
前面的玛丽没有停下来,奥雷尔伸手摸了一下其中一扇铁门。他能感觉到金属带来的冰冷气息,还有厚实的感觉,恐怕是最近才装上去的。
奥雷尔隔了一会才明白,原来这部分是“粮仓”,他能听见黑暗中细微的声音,谈话声,啜泣声还有咒骂声,全部厚重的铁门挡住,不是血族的耳朵恐怕还听不清楚。
幸存的人原来在这里,把那些具有现代意识的人,像奴隶和粮食一样关在这里,恐怕不用食用他们,他们就被逼疯了。
当然,疯或者不疯也没有关系,食物嘛,谁还会管你的性格呢。
奥雷尔跟着玛丽往前走,从声音上听起来,被关的人应该不少,也应该是食物供应,要不然就没办法听到说话声了。
再往前走,就更加宽阔了。当玛丽带着奥雷尔走过转角的时候,奥雷尔微微地缩了缩瞳孔,明亮的光线从那里射过来,转角往前的通道照得明亮无比。
一个宽阔的空间,挑的过高的天花板上是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无数蜡烛在被切割成无数面的水晶折射下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把整个大厅的所有黑暗从角落里驱逐出去。
奥雷尔站在大厅的门口,看到在像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大厅正中心有一把暗红色的欧式皮椅。
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发色是黑色的,皮肤白皙,不用触摸也可以感觉到那柔弱的皮肤下面属于血液的温度。
他似乎睡着了,低垂着眼帘,就连奥雷尔进来也没有反应。他黑色的发丝在他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韩寂,奥雷尔的心跳的有些快,仔细确认他的脖子上并没有牙印才稍稍松了口气。
早知道就把他送到军方那里再下车了——也不一定安全,如果他们认为韩寂是可以带给我威胁的那个人,那么连带着那些军人都要受牵连。
奥雷尔在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他没有向玛丽打招呼就向韩寂跑去。
他的动作很快,奥雷尔才不相信那些吸血鬼带他到这里就是为了把韩寂还给他。他们肯定有什么目的……
奥雷尔正这样想的时候,就在他刚要碰触到韩寂的时候,竟然凭空出现黑色的铁栏。就像出现代电影中出现的魔术一样,奥雷尔被这些似乎能活动的铁栏给包围起来了。
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的,奥雷尔轻轻骂了一声,铁栏已经把他包围了。
活的久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知识的积累,不但是对血族,还有吸血鬼。比人类有更多的时间去深入某个领域的研究,大部分同类更喜欢在艺术上花时间,也有些人愿意去探寻那种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种更加神秘的力量——这个世界喜欢把这种力量称为魔法。
因为人类无法掌握,便认定它们不存在。
但是经历过那些年代的奥雷尔却不能把魔法当做一个笑话。它们可真的存在过,那些精致无比的繁复魔法,至今还在那个巨大教堂的下面守护着人类最后一道保命符——圣器。
这是赛文告诉他的。
那个教堂下面的魔法还在运行着,那里拒绝任何黑暗涉足,埃尔斯去尝试过了,但是他失败了,死在那个地方,据说连骨头渣都不剩。
那个地方大概是在四五百年前建立的,那时候圣器恐怕还没出现,那些教会的先知创造了那个地方,作为平衡种族最后的一道防线。
在现代科技无比发达的现在,那魔法依然不懈的运行。
奥雷尔只是沉睡了三百年而已,魔法当然不会消失,也许现在它更加精进了。
奥雷尔看着那些铁栏,它们看上去老实又普通,可事实是它们把他围起来了。
栏杆排列的很密集,奥雷尔连手都没办法探出去。
韩寂就在他面前,但是他却没办法去摇醒他,他甚至在犹豫要不要摇醒他,也许在一切都结束后再叫醒他比较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奥雷尔就决定不发出声音,暂时不把他叫醒。
“噢,尊贵的血族贵族,”一个轻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奥雷尔的耳边,确切的说是在韩寂的旁边。
一个和玛丽很相似的女孩,穿着和玛丽一样的衣服——她当然不是玛丽,因为玛丽正在自己的身边一跛一跛地走到她身边。
他听到玛丽亲切地叫“姐姐”,原来是一对双胞胎。
“可怜的玛丽,”那个女孩蹲下身来检查玛丽脚上的伤口,“贵族一向不留情,我算是明白了。”
玛丽眨眨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个女孩摸摸她的头发,对珍妮做了个手势,意思让珍妮离开。
珍妮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被关住的奥雷尔以及正昏睡着的韩寂,还是转身离开了,隐入了通道的黑暗中。
“欢迎光临,”那个和玛丽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说,“我叫露易丝。”
“露易丝?”奥雷尔对这个名字有些触动,他想了一会说,“露易丝?我想起来了,是詹姆斯以前的女伴?”
“詹姆斯?”和玛丽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不屑,“那个家伙真是给血族丢了脸。”
“我同意你的话,”奥雷尔立刻说,“不过就算詹姆斯怎么没用,他毕竟是血族的一员,和你们这种吸血鬼可不一样。”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原本气色红润的露易丝的脸一下子变沉重起来,她黑色的眼睛盯着奥雷尔:“我们杀了詹姆斯,继承了他的血,我们还发现一个秘密……”
奥雷尔的面色一变,她们竟然杀了詹姆斯?
“我们发现,只要杀了血族就可以继承他的大部分力量,”玛丽轻声说,“很了不得的发现吧,贵族们肯定很害怕吧?”
奥雷尔冷冷地看着她们,双胞胎姐妹中的露易丝应该是继承了詹姆斯大部分的力量,所以才能驱动古老的魔法吗?
这个其实不能算是秘密,只有少部分的血族贵族才知道,为了防止底下的吸血鬼做出这种事情,他们才没有公布。
老实说,这其实也不能算是秘密了,在悠久的岁月中,总有些傻瓜血族死于他们制造的吸血鬼之手。当然,没有人会伸张这个秘密,因为谋杀在血族中是重罪,唯一,不可饶恕的,重罪。
当然,处置不听话的吸血鬼和血族是例外。奥雷尔倒是听说之前赛文不知道为什么惹上了一桩官司,听说还被带到了蓝维斯的宗教法庭。
可怜的赛文,差点就被判了死罪,幸好浮德和他情人插手才让赛文逃过一劫。
“你们既然得到了贵族的力量,那就该乖乖地藏起来,你们不知道那是重罪吗?”奥雷尔惊讶地说,“我本来也看詹姆斯那小子不顺眼,我听说他有些变态爱好……”
在当事人面前这样说其实不太好,玛丽和露易丝的脸已经铁青了,看起来詹姆斯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变态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让这两个吸血鬼忍受不了而杀了他。
他其实是活该,奥雷尔想起那个猥琐的萨姆尔的少爷詹姆斯的样子就厌恶。
“我不会告发的,现在你们最好马上离开,”奥雷尔耸耸肩膀,试图用一个比较和平的方法来解决。
之前他以为这里会有血族,不过现在似乎这对双胞胎搞的鬼。
“我知道人类和议会签订了一些条约,”露易丝露出阴森的笑容,她的手中凭空多了一把细长的匕首,上面有精致的纹路,她把刃抵在昏睡的韩寂的脖子上,“如果一个小镇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我想地区负责的亲王肯定会派一些人来搞定这里的事情。”
“什么?”奥雷尔挑挑眉,“如果赛文派了一个吸血鬼来呢?你指望他成为你的同伴或者是别的什么?”
露易丝冷笑一声:“我会杀了那个吸血鬼,或者他愿意和我们呆一块也可以。”
玛丽接上去说:“但是亲王肯定会继续派人来,直到那个人是个血族……”
“你们还想要更多的力量,”奥雷尔了然地点点头,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都同样贪婪。
“血族的力量是那么强大,”露易丝伸出手,白皙的手臂在半空中仿佛在触摸某种古老的力量的实体,“我听说,越古老的家族力量就越大,比如说您的家族——艾尔特。”
奥雷尔冷笑一声:“没错,血族的力量和地位的高低完全来自家族的血脉,越是强大的家族它的血脉的力量就更大……可是你们凭什么觉得可以像杀了詹姆斯那只蠢材一样杀了我呢?”
“为什么不行呢?”露易丝柔声说,“我找到一些古老的魔法,你看,我们已经杀了一个血族了,你会是下一个。”
“莫名其妙的自信,”奥雷尔嘲讽道,“看起来萨姆尔家豢养的变态生活让你们这些玩物也变得神经质起来了。”
玛丽和露易丝的脸色铁青,她们当然讨厌“玩物”这个称呼,因为在萨姆尔家,她们的确是这个身份。
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夜晚,一个血族进入了她们的家庭,杀了所有的人,唯独留下了她们。
“一模一样的,”那个人打量着她们,“杀了也可惜,不如到我家来陪我玩吧。”
那个人就是萨姆尔家的詹姆斯,如果说幸运的话,她们是第一代吸血鬼,但是不幸的是作为詹姆斯的玩物简直是生不如死。那家伙就是一个变态,带着驱魔符的圣器对血族不会有任何伤害,但是它对吸血鬼可是件凶器。詹姆斯喜欢看着把那东西一点点地在她们的皮肤上留下印子。
会愈合,但是很疼,疼的每天都像一辈子那么长那么痛苦。
终于有一天,在那间华丽的房间里,她们动手杀了他。
其实是一个意外,因为她们没想到詹姆斯那么容易被表象迷惑。
当血液从那家伙的脖子里流出来的时候,露易丝把头伸过去吮吸。
原来血族的力量是这样的,强大而持久,仿佛古老的力量在她们面前降临一样。来自古老家族的血液,是那么的令人着迷,尽管它原来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要更多更多的力量来让自己强大,这样才不会被欺负,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血族也尝尝玩物的味道!让他们恐惧去吧,让他们懊悔去吧!
露易丝还记得詹姆斯死前恐惧的目光,没错,她记得那种快感和力量,现在她需要的更多。
她贪婪地打量这个看上去年轻的男人,她在一场宴会上看到过他。
风度翩翩,而且力量强大。和人类不同,血族的力量完全是按照血缘来判定的。
奥雷尔的强大来自他那无比强大的家族,他的举止优雅而隐晦,她们记得詹姆斯对他唯唯诺诺的样子。
令人羡慕的,奢望的血液,一定是让力量更强大的渠道。
吸血鬼也是活的越久就越强大,可是再怎么强大也赶不上血族,那个令人着迷的,强大的血族!
“这是我最后的劝告,把韩寂放了,离开这里,把你们的烂摊子整理干净,”奥雷尔沉声说,“这样我会告诉赛文这里结束了,詹姆斯的死我也会隐瞒下来。”
“不行,我们要你的血……”露易丝轻声说,就像一个小女孩要洋娃娃般的坚持,“总有一天……我要拥有和血族一样强大的力量。”
也许每个深谙黑暗世界的吸血鬼都有那么一个愿望,能和那些血族一样强大而尊贵,不做他们的玩物,不做附属品!
“真遗憾,”奥雷尔盯着那把放在韩寂脖子上的那把尖锐的刀,刀刃上的放血槽显得那么刺目,“我很少和人谈条件的。”
露易丝握着的匕首紧了紧,刀刃又贴近了韩寂脖子上几分。
从那个年代消失的古老魔法,现在运用萨姆尔家的血液依然能够控制,虽然露易丝没办法完全控制,但是她可以确信一般的血族可拿这些黑栏杆没辙。
就算……是艾尔特家的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