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崔嵬

21、第 21 章

　　病房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拉塞尔还以为是里克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但是在抬头看见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时，疑惑的下半句顿时被硬咽了下去。

　　其实拉塞尔到目前为止也没见过几次枪，虽说之前的十几年勉勉强强也是从不良儿童到不良少年一路发展过来的，但是真枪实弹的玩意到底还不是他们那个阶层能玩得起的。
　　等到被突然冒出来的爷爷拉去培训时，那一堆的课程中自然有射击这一项，天天都要对着靶子练上两个小时，但他也从没想过会用手上的东西射击真人，更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这东西指着脑袋。

　　除了拿枪顶着他脑袋的人之外，房间里面还进来了5个人，最后进来的是个冷峻的中年男子。

　　这些人进来后一言不发，中年男子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下。从容的拿出烟，点燃，然后徐徐的吐出烟雾。整个过程姿态优雅，神态淡然，仿佛是在参加酒会的贵族绅士。

　　拉塞尔觉得空气仿佛被冻结了，僵直的身体泛着冷汗，但是一动也不敢动。不仅仅是因为头上的枪，更因为这些人表现出的若无其事的态度。

　　病房的虚掩着，外面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喧哗的声音传了进来，只要喊一声就会有人进来，但是在那之前自己的头大概先会崩烂。冷汗沿着额角滑下来，拉塞尔僵硬的扯扯嘴角，努力了几次才让自己发出了声音：“我说……总要告诉我些什么吧？类似你们的目的之类的？”

　　沙发上的中年男子抬眼看过来，突然微笑了下，命令：“让他闭嘴。”

　　枪掉转了方向，拉塞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噗”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剧痛猛烈的从腿上爆发出来。旁边有人利落的堵上他的惨叫，压制住挣扎的四肢。

　　拉塞尔实在是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开枪！原本他算计这些人不会轻易杀他，他才冒险提问，试图通过交谈套出一些信息出来。他抱着一种侥幸的心态——这里怎么说也是公众场合，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自己过了对方的底线，枪的威吓作用应该要大于实际作用。

　　但是这些人居然真的开枪了！

　　而且仅仅是因为自己开口说了句话！

　　疼痛充斥了整个大脑，沿着神经一路传来的疼痛超越了人能忍耐的极限。拉塞尔抽搐着，浑身哆嗦着被压制在床上。腿上的血很快洇湿床单被褥，顺着栏杆滴落在地板上。

　　拉塞尔刚开始挣扎着呜咽的喊叫。但是很快他就停止了这一行为，只是剧烈喘息着咬紧牙。

　　门依然是开着的。他能看见外面一个路过的护士向这里看了一眼，那个抱着病历的女人明明对上了他的眼睛，但是最后却只是平静的移开眼神走开了。

　　拉塞尔终于明白，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会被人看见或者听见。甚至——整个医院的人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庞大力量！
　　挣扎求救都是无用的，与其浪费体力在上面，不如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

　　冷静下来的拉塞尔开始试着忽略疼痛的影响，让自己思考——这些人并不打算杀自己，但是也不在意给些伤害。说明他们另有目标，自己是人质吗？他们要的是什么？伊欧斯？安杰洛？还是……里克？

　　消音手枪继续回来顶着拉塞尔的脑袋，原先堵着他嘴的人松了手。压制他四肢的人也退了开。

　　“很高兴，你是个聪明人。”那个男人声音低沉平稳，不起一丝波澜：“这样，在那个孩子回来之前，我们可以谈一些事情。”

　　拉塞尔没有说话，他已经明白了在这场所谓的谈话中，他只有回答的资格。

　　“安杰洛•弗雷德里希•狄利克雷特现在在哪里？”

　　难道是教廷的人？拉塞尔有些疑惑，但是毫不犹豫的就出卖了自己的老板：“圣夏芒。他们去了圣夏芒。”

　　其实倒不是拉塞尔背叛他们，这是安杰洛之前就交代过的，如果跟被教廷抓住逼问，在保命的前提下可以告诉对方他们的下落。毕竟只要不是跟神圣骑士凯因直接对上，一般人是对付不了那三个人的。

　　“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伊欧斯’的大股东，其他的我不知道。”

　　男人冰冷的眼神如同蛇一般，静静的注视着拉塞尔。

　　沉默了十秒钟后，他说：“你撒谎。”

　　拉塞尔心里紧了下，但是脸上却是一副惶恐的样子：“我没有。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有这个人。”

　　对方只是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无所谓。我们会知道你在隐瞒什么。”

　　装了消音器的枪掉转方向，指向拉塞尔另外一条腿。

　　拉塞尔尖叫了起来：“我没撒谎！我不知道教廷为什么要追杀他！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

　　“贝恩特的枪法很好，而且熟知人体结构。”男人慢慢的说着，吐出一口烟雾：“他会避开你身体上的大的血管。即使把子弹全部打完，也不会让你死于失血过多。”

　　拉塞尔觉得从背上升起了一阵寒意。这些人真的会这样做！他们真的会轻描淡写的虐杀自己！

　　可是难道要告诉他们安杰洛是吸血鬼吗？！自己隐瞒的只有这个啊！
　　等等？！教廷的人为什么要追问安杰洛的真实身份？
　　知道安杰洛是吸血鬼还不够吗？

　　拉塞尔猛然醒悟——这些人不是教廷派来的！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安杰洛！

　　他们是巴尔塔沙家族的人！

　　他们的目标是里克！

　　注视着脸色突变的拉塞尔，男人轻轻的笑了：“看来你明白了。”

　　就在这时，里克的声音传了过来：“拉塞尔，我看见——”

　　推门而入的里克抬眼看见沙发上男人时，脸色瞬间惨白；“……修迪亚姆——”

　　落在里克身后两米远的盖尔巧妙的改变了脚步，仿佛只是一个寻找病房的陌生人，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拉过一个护士询问，然后再次混入人群。

　　“小心咖啡，雷里。”男人站起身，语气温和。他走近僵立着的里克身边，取走他手上的咖啡，漫不经心的交给身边的人：“你不该喝这个。那对你没有好处。”

　　里克后退了步，颤抖着问：“……为什么？”

　　“你该明白的。”男人注视着里克：“游戏的时间结束了，你必须回去。”

　　“不！”里克激烈的吼叫了起来：“我不回去！不可能再回去！我不会再做那些事情！绝对不会！”

　　“即使我杀了他？”男人向着拉塞尔的方向侧了下头。

　　里克这才看见被枪顶着脑袋的拉塞尔，以及床上的那摊血迹。

　　拉塞尔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苦笑：“……抱歉。”

　　里克颤抖着，嘴唇青白，哆嗦着看向男人。对方的眼睛冷如坚冰，没有任何的动摇和怜悯。

　　他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脸，泪水终于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