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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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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过了几天,雨化田接任司礼监掌印的旨意就传了下来;但他还是西缉事厂的掌印督主。
恭喜的贺礼如雪片飘落灵济宫。
不过雨化田没有宴请官员,而是在北京城四个地方开了七天的粥场,还自购米粮救济困难百姓。
“督主大人,真是恭喜啊。”朱宁宁亲自来到灵济宫。
马进良等人也加官了,但还是跟在他身边。
雨化田正在看奏折,他已经可以接触到最核心的东西了;而不是过去只在银钱堆里打滚“给公主奉茶。”吩咐小顺。
“去了司礼监是很高兴,可是御马监的那摊子事情你让谁接手啊?”宁宁自径走上前,他们之间的熟悉早超过任何人。
小顺奉上茶点,便和其他七人离开。
御马监可不单单是管理马匹的,它还监管这皇家的庄园,负责一部分兵部的事务;兵马兵马,只有兵没有马又怎么可以呢。
司礼监代皇帝审批阁票,与内阁对柄机要,实为“内相”;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再者御马监还要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为明廷的“内管家”;设置的西厂,也由御马监提督,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
如今雨化田这位西厂督主却去了司礼监,有些等于一人控东西二厂了。
“放心,接管的人也是我信的;不会有差池。”他还在看奏折。
刚刚上手,对这些事务还不是很熟悉,司礼监里大多数都是东厂的人;对他当然不会顺从,不过只需时日他自会摆平这些老家伙们。
宁宁到他身后,伸手给他捏捏肩膀。
“让公主如此,可是折煞奴婢了。”雨化田看着奏折头都未抬,只是嘴里说笑下。
朱宁宁俯身到他耳边“雨化田,你怎么有些变了?”
“变坏了?”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很安心享受她的服侍。
朱宁宁摇头“不是,变的话多了;换做以前,你不仅不会抬头且刚才那话都不会说,我捏到手酸你都不会叫停的。”
“既然公主喜欢我那样,那奴婢还是那般好了。”雨化田的冰渣子又起来了。
“你和我多说话我哪会不高兴啊。”宁宁在他耳边笑着,捏的更起劲了“昨日我娘已经将名册送来我宫里了,我想让你帮我查查这些人的背景。”官方说法自然都有了,可这些人暗地里是个啥情况就要他来帮着查了。
“我就说公主怎么会这么好心替奴婢捏肩,原来还真是有事求了。”雨化田合上了手上的一本奏折,这个要发回重审,他刚接手这个位置,要办几件像样的事才行。
宁宁暗自用力“怎么,刚成第一人就来挖苦人啊;我平日对你不够好吗?”雨化田的肩膀吃痛。
雨化田停下手“宁宁,那些人私下的情况我过半月拿给你。”他早派人去查了。
“这些人会来京吗?”总不能只看一些纸就把她终生给定了吧“我能不能提前看到真人啊?”不会真要等红盖头撩开才看到吧。
“皇上借着此次中秋请了这些郡王世子来京。”雨化田得到了消息“还有些时日,你不用太担心的。”
“真是不一样了,竟然还会安慰我。”宁宁放开他肩膀,坐到他身边;反正他的椅子又宽又大“雨化田,你到底怎么了?病了?还是失心疯啊?”
雨化田拿起朱笔“你是不是又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冷冰冰的态度一如从前。
朱宁宁咽咽口水,不再开口了:不是为了他的恐吓,而是那还包着纱布的手。他脸上的伤被粉涂了,可以看不出来,可手上的伤一直都不好。
雨化田现在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西厂积压的事情需要他处理,还有御马监的交接,司礼监的熟悉“今天来不单单是为了恭贺我吧。”
“我认真想过了,聚贤镇的事情还是我来做比较妥。”宁宁起身,去看他屋子里新的玉器摆设“更何况有些人我能在宫里见吗?你虽去了司礼监,可宫里就真的没别的人的眼线?真等你干了十年八年的时候我才能安心在宫里见那些人。”
雨化田弯弯嘴角“你还是这么好性。”再换了本奏折“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
宁宁未语,用手指打了一下那玉器上的流苏。
“传奉官的事不在这一时,急不得。”雨化田说的很平淡“何必为了那些人和你爹不高兴。”他的耳目早告诉说了,朱宁宁为了明宪宗给一些工匠封官和皇帝理论了一番,当然结果是败了。
“自古什么最可怕?知识最可怕!”宁宁又去欣赏盆栽,将盆栽上的叶子一片一片扯了下来“魏征说君舟民水,若都是些愚民我喂饱了还怕翻船?”
雨化田抬头。
“为了安抚那些知识分子才有了科举功名,考不上也只能怨自己,而不是怨朝廷不给你光耀的机会;考上了,立下了规矩把他们框在了朝廷法度里;免得那张嘴煽动不知深浅的百姓。”宁宁觉得她爹真是太肆意妄为了“一个简单的考试压住了多少能人啊,可如今,这些人不经吏部选拔、廷推和部议等选官过程,由爹直接任命;你让那些十年寒窗的举子们如何受得了?如此下去法度都被破坏,我爹后面的人如何在百官前立威?你看内阁那几个草包,那也都算了;蠢人才利于我们,太爱花钱的梁公公也除掉了,他手下的也都换了你的人;皇庄的事也不是太大,做得好也许能有另外的收获;可这个传奉官……”
“西厂不也养了很多这样的人。” 西厂建立是自己用了手段,可看看短短半年她招的人,形色奇怪的人她招了不少的人。
这些在常人眼里一无是处甚至是被看不起的人却都被她养在了西厂;还说什么只要你有一种很特殊的偏才,西厂就会——西厂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可没我招的人,那个黑匣子你放心交给谁去处理?”宁宁扒光了盆栽的叶子,拿起桌上的水果,玩在手里“再说了我养了这些人只服务西厂,我可没给他们官做;不会让各地的举子们不满。”
他拿起茶杯,抿口“都是些文人,多余那份担心。”
“姜太公、张良、魏征、刘伯温,他们哪个不是文人?”宁宁反问“我爹说什么你知道吗?说天下都是他的,自然机会均等;他真是——”都不知道俗话的好嘛,俗话说——知识就像内裤,看不见但很重要!
“这话也没错啊。”放下茶杯,黄金戒指亮的迷人眼“你若想改变这弊端也不要硬对硬啊,宁宁,不急于这一时;人做事一定会错处,就算没有也可以找出来啊。”
宁宁抬头,笑起“好,那这事你让人盯着。”
雨化田目移动砂漏“他们该来了吧,让你公主等他们,真是吃了豹胆。”
“不会,我来早了。”宁宁也看看砂漏,此时中国还没有西洋钟“你忙吧,我出去看看其他人。”
“他们不在,我放了他们几天假。”
宁宁走了“谁说我是去看小马哥他们的,我去小厨房看看有啥吃的,今天本宫心情好,给你个机会请我吃饭!”这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机会!
个吃货!
雨化田低头又继续看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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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济宫小厨房。
“这个是啥油?”
“按公主说的,我们用花生榨的油。”
“小雨哥手上的伤还肿着,要不然用菜籽油吧。”记得徐太医说过中医认为菜籽油有消肿毒的作用,可是花生油更让人体消化吸收,记得好像说能改善人脑的记忆力啥的“花生油也不错。”
内牛很宽啊:鱼啊,姐想你了;1:1:1!
别人家的穿越女这个会那个也会,要么琴棋书画,要么就是煮一手好菜,她这个二货就带着一张嘴投胎的。
厨子更是内牛宽:公主啊,你到底要如何啊?再不让他动手,待会儿督主就饿肚子了。
“要不然每个菜都有不同的油。”她太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这样吃进去也是1:1:1。”
啥1啊,您再捣乱下去我这儿都要被您折腾的夷平了。厨子也内牛宽啊。
“公主。”赵通在外面唤她。
宁宁只得移步走到屋外“是不是黑匣子打开了?”
“公主,人到了。”赵通回禀她“在偏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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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
李贤、陈文、刘定之这三位内阁学士喝着茶。
这位万安公主回京后就找他们来,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先前有个叫万安的小人,被她折腾那个惨,就让这三学士见识了她的厉害。对那些谄媚小人的戏弄、对东厂的叫劲、对被陷害大臣的救助、对受灾的百姓救助;也让他们三人对她有了其他看法,也许在那嬉闹玩笑的背后有着传自太祖的东西。
万安并没盛装,是普通女儿家的衣饰“三位大人。”依是一贯的爽朗“有些时日没见了,大家可都好?”拱手。
“公主殿下。”三人见她进来立刻起身,各自见礼。
因为接触时间久了,他们也知她在灵济宫时不用那些虚礼。
四人落座,内侍奉上茶。
他们首先就关怀了下她的身体情况,宁宁如实告知;大家寒喧了几句。
“今日让你们到此是有事相商。”宁宁敛去笑意,很是认真“几年前东厂独霸,上瞒天下欺民,朝廷里想说句话的官员就被冠上了乱党谋逆的罪名。”
那三人点头。
“那公主之意是?”刘定之问。
宁宁将聚贤镇的事情大约的说了“我想请三位大人将被东厂冤屈的官员名单和案卷翻出来,重新审定;这不是小事,牵扯必定众多;大人是朝中栋梁,也只有三位可以完成这件事情;所以宁宁想请大人们奏折写上呈交父皇,将已死的官员恢复名誉,找寻眷属然后妥善安置;将未死的官员迎回朝中,安排适当的位置;可此事绝非宁宁一人可为之的,再者后宫对朝堂干预过多恐惹人闲言碎语,怕给我娘亲惹来麻烦,思前想后也只有劳烦三位大人。”
三人闻言,各自起身;跪倒在了她面前。
“公主大恩,我代被冤屈的同僚谢过。”刘定之目光闪闪“公主,说句实话,当初您助力雨公公建立西厂,我们几人都痛骂您,还以为又是一个危害官民的东厂;可如今……臣等惭愧啊。”
陈文更是磕头在她面前“公主,臣也代臣的好友同窗还有百官叩谢公主大恩。”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此事交给我们三人,请殿下放心;我们一定完成此事。”
宁宁扶起李贤“那赵怀安虽已通过渠道告诉我聚贤镇,不过因为我娘病重我急着回京所以尚未与他联系过;所以此事我想还是官方传达消息较好,更何况有很多官员的眷属都逃亡天涯了;此事说来简单,真的做起来可能会繁琐复杂,还望三位大人在挑选人选的时候斟酌再三;不可再伤了他们的心。”
“这是自然,我立刻回府写奏折。”李贤听到这个消息都好像年轻了十岁“就此拜别了。”激动的有些忘乎所以。说着就赶忙就走,多少有点失礼。
陈文也起身,朝她揖礼“李大人是太高兴,所以还请公主见谅。”
“我要是为这不高兴,早气死在宫里了;不说这个了。”朱宁宁一笔带过“此事还拜托二位了。”
刘定之也朝她揖礼“套用公主的话就是,请放十二个心,我们一定办好。”
“时辰不早,我也不留大人了。”宁宁颔首。
二人再次揖礼躬身,便离开了。
赵通与二人擦身而过,进入屋子“公主,丐帮的人也到了。”
“好,请他们进来。”
刘定之和陈文同时离开灵济宫,外面各自的轿子等着。
“也不知她打什么主意。”陈文回头看了一眼灵济宫的匾额“怎么突然来这么一手?她公主党的势力已经够大的了,五军都督府都是受她恩泽的;雨化田又成了司礼监大太监,锦衣卫指挥使如今也都是西厂的人;她朱宁宁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刘兄怎么看?”
刘定之笑笑“我们这位公主真是太祖的血脉啊,可偏偏是个女儿身;走吧,陈兄,不管如何她确实又做了件好事!”
“那些乞丐是怎么回事?”刚才他们出来的时候,陈文看见有不少乞丐神气的走入灵济宫。
刘定之挑挑眉“民间有种说法或许可以解释你的疑惑。”
“什么说法?”好奇。
刘定之轻声“万安公主手眼通天!”说完就上了自己的官轿。
“这算什么说法,她本来就手眼通天的。”陈文一时没明白。
话转灵济宫内。
偏厅又迎来了一批人。
“公主,帮主远去云南,所以由我来见您。”丐帮的执法长老李竿给她行礼“还请您见谅。”
“李长老说的见外了,宁宁若不是有乔大哥搭救早就不能坐在这里了。”可惜他不是乔峰啊“这几年也多亏了丐帮支持,宁宁的抄家活动进展顺利。”西厂不方便出面盯梢的事都让丐帮偏帮了。
李竿知她虽是皇室,可也有江湖的豪迈“那这次公主所想知何事?”
“这次劳烦丐帮众兄弟帮我打听三人。”宁宁也不客气“顾少棠,好像做着劫道的买卖;这次她拿了我一样东西,最近又销声匿迹;还有一人常小文,她是鞑靼族,会用毒;她究竟是鞑靼族何人。”
李竿听说过顾少棠此人“此人是个劫道的,劫的也都是贪官奸商;不过具体的还真不清楚,至于这个常小文……请公主放心,我回去后立刻遣人去查;有消息后立刻通知公主。”
“我若在宫里,你就通知他;这位是赵通,我谭二哥升了指挥使。”公主将赵通介绍给他们“常小文的事情慢一点无所谓,可这个顾少棠,她拿了我很重要的东西;老实说若不是顾忌到江湖道义,我如今都该全国通缉她了。”
“好,这个顾少棠在道上有些名头,打听起来不困难。”李竿点头“那还有一人?”
“此人是个卖情报的,我也不知是外号还是姓名;只知他叫风里刀!”宁宁笑起“其实你也应该知道我对此人下了通缉令吧。”
“是,大城里贴满了告示。”丐帮遍天下,何况是官府通缉的人。
宁宁端起茶杯“他与雨化田长的非常相似,你也知雨化田初升为司礼监掌印;若这厮继续在外假扮他,不是很我爹丢脸嘛;百姓被骗更是大事,谁知道他会不会欺男霸女。”
李竿想了下“他的外号叫风里刀,名字叫卜苍舟;是在甘肃一带活动的情报贩子,我未与此人见过;他很像雨公公吗?”
“咋看是有几分像,但他气质猥琐,怎与督主相提并论。”赵通冷瞪李竿。
宁宁笑笑“李长老,老实说我并不单单想知道此人此刻在哪里,我更想知道他究竟是谁,来自哪里;父母是谁;若有功夫,功夫又是谁教的;这些西厂是能查,可他毕竟是江湖人,我想由你们出面应该会容易点。”
李竿明白“不过,敢问公主一声,若此人被捉;您打算如何处置?”
他话一出,赵通不满“公主的事容你多问。”
宁宁手中的描金茶杯真是精美绝伦“这个,不如你先替我查清这些再说,可好?”
轻轻一笑,话语淡淡;却让李竿这个老江湖内心一震。
于是他很快告辞了。
宁宁放下茶杯,看着他有些仓惶而去“派人盯着他!”
赵通随即也离开了花厅。
修长的指撩开帘帐,金丝黑靴从后踏入“这个李竿认识风里刀。” 带着黄金戒指的指落在了她身边的精美花瓶上。
朱宁宁回转“那也不奇怪,都是江湖客;认识也好,其他我也没打算就光让丐帮帮着找;丐帮找人也是要通过熟人的,我就是要让顾少棠拿了我东西的事情传遍整个江湖;让人知道你不会让风里刀有冒充的机会!或许还能再惊他们一次,也好知道他们有什么意图;总是这样像蛇一样躲在暗处,我想到就浑身不舒服。”
雨化田轻嗤“蛇?他们?”那双描淡金粉的眸真是山色湖光水潋滟“蛇乃小龙,属起来也该是你啊。”
“我若是蛇,不过是条小青蛇,你才是修行了万年的大白蛇!”朱宁宁的嘴何时肯吃亏。
“督主,晚膳已经备下。”内侍此刻来禀。
雨化田走在前“宁宁,用完膳,我送你回宫。”
朱宁宁站立原地:说我是蛇,是说我蛇蝎心肠了?!哼,你才是大王蛇,黑色眼镜蛇,帝王眼镜蛇!你一个蛇王!